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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先夷族(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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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廩叫李全連夜出了族中,自已卻與徐尚一道守著雲娘。

莫要以為他是善心,他只是怕雲娘假瘋瞞過自已,將今夜之事告知徐尚,亦或是雲娘連夜出逃告到官府去,故而盯著雲娘,只待李全找個先生來認定。

若是真瘋也就罷了,若是假瘋,勢必要將她一道滅殺了!

次日一早,李全帶一道人匆匆趕來,途中將雲孃的事情悉數告知,叫那道人應當如何如何。

道人頭戴逍遙巾,身披紫道袍,腳穿淨鞋襪,喚作紫衣道人,攜兩個稚嫩童子做幫手,一個叫古生,一個叫古樂。

二童子面如傅粉,身材小巧,姿容秀美,宛如兩個仙童侍奉左右,襯得紫衣道人真仙一般,連李全也暗自詫異,道家童兒竟都是這般風姿。

怎料那徐李一班人狠毒,這紫衣道人亦不遑多讓。

若這紫衣道人是個秉性正直的,雲娘或許不至受苦,可偏偏這道人不是。

此人是個招搖撞騙的,平日假說降神招鬼哄騙愚民,慣做信口胡柴的營生。

往日在外煽起浮名,從來在官衙內院行走的,多見的是些陰私糟汙,折磨人的法子也是層出不窮,只因他口頭最嚴,一些明面不好擺弄的,多找他出手。

況且李全對道人言:族長侄媳雲娘易心他人,前些日子族中來了個儒生,喜他精通經書又善詩歌,與儒生逾牆偷情,共風月之情鑿穴之私,不料夜間黑風霎霎,婦人膽小,又兼行了虧心事,驚悸成瘋癲之兆。

族中叔伯素來愛惜侄子徐尚,氣雲娘不守婦道,不忍侄子受欺瞞,又要保全徐尚名聲,故而不能叫雲娘將此事吐露出去。

紫衣道人見慣陰私,心中已有了算計。

族中人聞說雲娘中了邪祟,又見李全連夜請了陰陽先生,聯肩疊背盡來觀看,將徐尚家內外圍得水洩不通。

紫衣道人見先夷族有祭臺,便在祭臺處設壇做法,叫族中備好熟三牲,果酒,又命兩童子將五雷紙馬、硃砂、香蠟紙燭一一擺案。

烈日當空,浮雲掃淨,熱氣飛揚,灼膚炙葉。

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嘰嘰呱呱,如蠅蚊亂飛。

紫衣道人先是喚族人取來木樁,約有三人合抱一般粗壯,叫一眾人將雲娘縛在木樁上,讓她難以動彈。

往日雲娘最是好潔,眾人見她髮髻亂,口吐涎,面容痴,衣著汙,與往日判若兩人,果然十分相信她是衝撞了邪祟。

紫衣道人捻起一道黃符,指尖一撮,黃符便猝然自燃,驚得族人目瞪口呆,大呼神技。

而後又將黃符丟入事先備好的一碗清水之中,和著黃符的灰燼一道灌入雲娘口中。

又告知眾人,須得將她在烈日下曝曬三日,期間不可給她半滴水,只因鬼祟懼光畏熱,日屬陽,最是簡便。

眾人當看熱鬧,卻見紫衣道人草草應付,不免失興,紫衣道人頷首一笑,不做聲張。

徐尚卻是如何忍心雲娘受這三日之苦,當即扯著紫衣道人袖口:“仙人,不可!不可呀!荊妻平日身子羸弱,怎生受得了這炎炎烈日,見她受罪我心痛如刀割,不如由我替了她。”

先是徐李二人與這紫衣道人勾兌過的,因著徐尚要留她一命,卻又不能叫雲娘說出夜裡所見,今見徐尚壞事,厲聲道:“侄兒鬆開,若不捨雲娘受這三日苦,恐怕往後日日都要受苦!”

紫衣道人故作高深莫測,道:“小官人既是不忍,倒也有別的法子,快則須臾,只是另有苦楚,卻也非常人能受之。”

徐尚哪裡曉得這道人手段,只聽他說須臾苦楚,心想應當不是什麼過激的法子,便不做聲了。

徐李一班人聞言,心中不悅,怪那道人忒容易變卦,又氣徐尚從中作梗,便忙說道:“仙人,侄媳這毛病如何也要做個結果,怎能因他心軟便輕易更替了?”

紫衣道人含笑道:“族長莫急,貧道自有妙法。”

言訖,便喚小童古生從囊橐中取出一長長的軸子,古生將軸子展開,裡頭插著數十根細針,約有五六寸長,寒光閃閃。

眾人不解其意,疑問道:“仙人這是什麼手段?”

紫衣道人不答,轉身面向雲娘,從古生手上取出一枚細針,捉住雲孃的手,直直的刺入雲孃的指尖,眾人見狀,不禁打了個寒戰!

十指連心,一股劇痛自指尖傳入四肢百骸,深入骨髓一般,猶如萬團烈火灼燒,刀鋒似的一寸寸蔓延雲娘全身!

雲娘受這錐心刺骨之痛,額上汗水涔涔,條條橫紋同旱土裂縫。

只見她五官扭曲錯位,似麻花兒一般,兩眼從眼眶裡凸出,呼吸急促,脖頸青筋暴起,張嘴似在嘶吼,卻毫無半點聲音。

脊背溼透,身體抽搐不止,若非被困在木樁上,早已癱軟在地。

眾人道怪異,她受這莫大的苦痛卻不發一聲半響,各個驚奇。

徐李一班人見她不發一聲,便知是那道人的手腳,當即心裡一鬆,也不懼雲娘出言作妖了。

紫衣道開口:“婦人,你夜裡做了歹事,惹惱了山神,而今山神降罪,攝你一魄,奪你神志,還不速速道來,我好替你向山神告罪,免你一罰!”

道是她為何不言?

道人先前灌了她符水,在符水中下了藥,叫她無法發聲,如何能說得出話來?

況且雲娘早已痛得死去活來,道人說了什麼,也根本聽不進耳。

徐尚見雲娘受苦,目眥欲裂,淚灑當場,登時暈死過去,族人忙扶的扶,拍的拍,掐人中,撲涼水,一應用上了,方才漸漸甦醒過來。

徐尚睜眼看去,那第二根已然入了半個指甲,雲娘生不如死,徐尚急迅起身,將紫衣道人撲倒在地,又惶惶抱住雲娘,徑自哭成一團。

兩小童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住紫衣道人,免了他摔一個大跟頭!

族人觀者不忍見,各個抹淚,有心軟的,便開口道:“仙人不如換個法子罷,便是漢子也受不住連心之痛,更遑論雲娘一介弱流。”

徐尚見兩根銀針直直穿透了雲孃的指甲蓋,動也不敢動,取也不敢取,伏倒在地,又拜又哭:

“仙人放過雲娘罷!放過她罷!日後便是痴傻瘋癲也無妨的,那一魄由山神處置,往後再不敢冒犯了!明日起我必每日為山神上香禮拜,冀消雲娘罪愆,直至壽終,只願放雲娘生路!”

紫衣道人恨他方才魯莽推搡,聽他之言後,勃然變色,冷聲道:“你竟違逆山神不成?若要降罪下來,豈又是你一人能擔,必然是累及全族,你企圖保一人而滅一族不成?”

眾人聽道人這般說法,如禍臨身,大呼不可!

又責罵徐尚為一已私利,或濁語相加,難堪入耳!

此時,倏忽間天色大變,雲生東北,霧湧西南。

眾人一見,無不心驚肉跳,皆以為是山神降禍而來,恨不得即刻處死雲娘,以免殃及已身。

有人大喊:“既是雲娘一人作孽,降罪她一人即可,千萬不要連累了全族百姓!”

眾人紛紛應和,一面求神拜天拜地,一面罵雲娘徐尚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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