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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盛夏的燥熱還未完全褪去,驕陽依然曬的人慵懶無力。
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蟬鳴,還在斷斷續續的聒噪。吹來的一絲絲風也是熱的。
京都,皇城。
深宮裡一處寬闊的園林內,一群侍女,提著裙襬,緊張的追著一名拿著紙鳶,在湖邊草坡上奔跑的青綠色宮裝少女。
“公主慢點……公主慢點!”
“哈哈哈哈哈……”
宮裝少女奔跑中一邊笑,一邊回頭喊道:“快點!快點!”,笑聲清脆悅耳,宛若銀鈴,
“都沒風了,飛不起來了!”
後面的侍女們擦擦汗,咬牙小步跟了上去。
少女跑了一段後,把手中的線遞給身後跟著的一個侍女:“你拉著,你跑!不許停下來!”
然後在茵綠的草地上坐下來,抹了把汗,目光投向湖心的亭子。
前段時間,自已發現以前荒廢已久的一座偏殿,忽然有了人把守。把守的人還是幾個很面生的太監。想進去裡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居然被那幾個把守的太監攔著不許進去。
不僅如此,這幾個太監雖然言語之間很是恭敬,但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卻充滿了冷漠。
所以暗自吃驚之餘,不禁越發好奇裡面藏了什麼珍貴的寶物。
少女眨眨眼睛,望著亭中,心裡暗自思索著。
湖邊的一排垂柳,暗綠色的絲絛茂盛之極,有些長的柳枝已經垂入了湖水中。
一條長廊,連線著湖心的一座不大的亭子。
亭中數人。
“各位愛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今日並非朝會奏對,眾卿都隨意些,不必拘謹。”
御璟穿著一身明黃色圓領雲紋袍子,外罩一件絳紫色輕紗,頭髮隨意盤束在腦後,打扮的像一位富家公子。
“臣等惶恐。”
石桌對面,宰輔張穎之,內閣平章事李雲鴻,兵部尚書齊威,坐在石凳上,三人拱手稱是。
拿起紫砂壺,斟滿對面三隻茶杯,御璟看著面前的三位大臣,鄭重開口道:
“自靖逆重陽節起兵反叛以來,到如今已有月餘。”
“朝會上,御史言官聲討靖逆,稱我煌煌王師,不日必將擊破叛軍,傳捷朝廷。你們知道,那是說給文武百官聽的。”
“兵部和軍督府的密報你們都看過,靖逆兩路大軍,連克數州,已集結在洛陽城下,兵鋒正盛。雖說洛陽附近州府都已派軍馳援,可是照此危局,洛陽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諸位愛卿,有什麼看法,都說說看。”
“陛下,”兵部尚書齊威看了一眼兩位同僚,率先開口,
“解州、鄧州本就毗鄰北境,距離靖逆的封地雍州,更是隻有百餘里。這些年,雖然州府的五品以上官員調動都是朝廷委任,但靖逆經略北境十數年,底層大大小小的官吏怕是早就被靖逆滲透收買了。”
說著,齊威冷笑一聲,
“靖逆攻城掠地,這些人不主動開城乞降,就已經算的上是對朝廷忠貞了!”
“更何況,早年靖逆和宰輔張大人統領大軍抗擊北胡,爾後又擔任北境兵馬大元帥多年,舊部遍佈軍中,有時候靖逆的軍令比朝廷的虎符更管用!此次靖逆突然起兵反叛,沿途州府駐軍幾乎沒怎麼抵抗就降了叛軍,更有甚者,解州指揮司麾下一個校尉,趁夜帶兵襲殺了巡營的指揮使,裹挾著大營直接投奔叛軍!”
張穎之在一旁聽著,眉頭微皺,未動聲色。
“陛下!”,齊威起身,沉聲道:“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先要整肅兵馬,自洛陽起,凡原來靖逆舊部軍將,全部撤換,由京營將領換防,全面接管州府駐軍,確保大軍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以防靖逆舊部效仿解州指揮司倒戈乞降之事!”
“齊尚書此言差矣!”張穎之剛欲開口,中間的李雲鴻突然出聲。
齊威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沉聲問道:“哦?李相有何高見?”
李雲鴻看了一眼皇帝,後者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張穎之也微微側目,想聽聽這位朝堂上一貫被百官看做和自已平起平坐、皇帝的左膀右臂的柱石之臣的意見。
“齊尚書的擔憂我是明白的。靖逆在北境掌軍十數年,昔日舊將、門生遍佈軍中,朝廷幾十萬兵馬,可以說至少一小半都有他的烙印。這是不爭的事實,”
李雲鴻嘆了口氣:“儘管自從靖逆賦閒在京後,這些年朝廷明裡暗裡,透過軍將升遷調動,各指揮使司輪換,已經儘可能在消彌他在軍中的影響了。”
說著苦笑一聲:“諸位也看到了,除了鄧州兵馬指揮使,連同鄧州太守誓死堅守,壯烈殉國。其他那些已被攻克的縣府,無論是官員還是軍將,可有一人為我朝廷盡忠?”
“更有像解州司校尉直接兵變的!”
御璟臉色有點難看。這些軍將領著朝廷的俸祿,不為朝廷盡忠也就罷了,一個叛王登高一呼,竟然就肯放棄朝廷給予的高官厚祿,毫不猶豫的去投奔歸附,這是赤裸裸地打朝廷的臉。
齊威鼻孔裡一聲冷哼,不解道:“那這和老夫說的不是一樣嗎?正因為靖逆在軍中影響甚劇,大軍才要掌控在朝廷手裡!”
“齊尚書稍安勿躁!”,李雲鴻搖搖頭,給齊威遞了一個歉意的眼神,又看著御璟正色道:
“朝廷要保持對大軍的絕對控制權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機大規模調換軍將!”
“且不說現在洛陽交戰前沿局勢本來就緊張,洛陽及其周邊的州府駐軍到底有多少是心向朝廷,又有多少暗中對著靖逆眉來眼去,暗通款曲,我等遠居廟堂,根本不得而知。”
“此時換將,擺明了就是朝廷不信任他們,只能無端令前沿將士寒心,說不定把本來忠於朝廷的將領,也逼到靖逆叛軍那邊去了,此舉無異於自毀長城!”
御璟點了點頭,“李相此言有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李雲鴻扣著茶杯,皺眉道:“統軍將領更換以後,沒有時間熟悉,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等到了戰場上,令行不暢,命傳不通,攻守失據,這是兵敗的大忌啊!”
齊威悻色稍散,低著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