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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蔣宇濤盯著陳燃面前的飯菜,暗暗吞了吞口水。
——好傢伙,早就聽說一中食堂豐盛好吃,但也沒想到能這麼豐盛啊。糖醋小排,玉米排骨湯,魚香肉絲,全是燃哥喜歡吃的,小仙女這是事先做過燃哥的攻略才過來的吧。
蔣宇濤把自己帶來的飯菜往陳燃面前推了推,一臉討好:“燃哥,你不是要轉學去一中了嗎?雖然說一中的飯菜再好吃,吃多了也容易犯膩,你吃我在外面買的這份,小仙女的那份,給我們幾個嚐嚐味兒唄。”
陳燃看了看面前的飯菜,空氣中似有菜香,撲鼻而來,視線轉而落在標有一中logo的打包蓋上,嘴角微微上揚,沒說話。
——呵,原來小桃花還是個肉食主義者呢。
“燃哥,不給就不給。你能別笑得那麼滲人嗎?很嚇人的。”蔣宇濤故作委屈地開口。
陳燃抬眼看他:“滾。”
隔壁的病房裡,宋知知見宋奶奶吃完飯,利落地收好殘局,給老人倒了杯溫水:“奶奶,喝點水吧。”
宋奶奶接過溫水,喝了一口,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宋知知:“知知差不多要上課了,你趕快回學校去吧。奶奶一個人就行。”
宋知知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一點多了,她抬頭看向老人:“奶奶我不走,我中午已經讓媽媽跟老師請過假了,今天下午我陪你。”
宋奶奶一聽急了:“那怎麼行,開學新課多,落下課程了怎麼辦?”
宋知知趕緊解釋:“沒事的奶奶,媽媽說她還要明天上午才能回來,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我可以今天晚上或者週末自習趕進度的。”
宋奶奶見宋知知安排得條理明白,也不再說什麼,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宋知知見老人睡著了,也有些困,可怕壓到宋奶奶,輕聲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就掩上門出去了。
*****
醫院附近的便利店裡,陳燃拿了包煙,剛想結賬離開,就隔著玻璃門見宋知知朝裡面走進來。
女孩戴了頂白色棒球帽,撐著遮陽傘,小臉還是熱得有些紅,額間還有細密的汗珠,有些狼狽。
陳燃喉結吞嚥,抿了抿唇,低聲道:“嬌氣。”
宋知知收起傘,放到角落,抬手抹了把汗,直徑去零食區拿了一個藍莓麵包,一盒純牛奶。
拿完東西,宋知知就往收銀臺走去,淺褐色的杏眸有意無意地落在零食架上的薯片上,神色有些複雜,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又正回視線,快步離開。
陳燃看著小姑娘嬌怯猶豫的樣子,簡直可愛到犯規,唇角下意識勾了勾。
“老闆結賬。”宋知知把東西放到收銀臺,聲音軟軟的。
男人低頭操作著收銀機,淡聲道:“一共十四塊錢,現金還是掃碼?”
“等一下。”
一道性感清亮的男聲響起。
陳燃拄著柺杖走過來,往收銀臺放下兩包薯片一包煙,隨意地指了指檯面上的麵包和牛奶:“一起結。”
少年寬肩窄腰,高大的身形慵懶地靠在收銀臺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宋知知。
宋知知抬眼,一雙圓溜溜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陳燃。
宋知知呆了呆。
——之前在病房裡,還沒瞧太出來,這人怎麼生得這麼好看。
五官俊美,輪廓流暢,眉目有些鋒利,面板是健康的白色,深黑的鳳眸,帶著少許逼人的氣勢 ,加上微勾嘴角,滿滿的少年感,三分痞氣,七分不羈。
簡直就是禍國殃民的男妖精。
正在操作收銀的人抬頭,看著兩人問:“薯片一包十塊,煙六十,一共九十四。你們......誰付?”
宋知知被拉回思緒,連忙轉過頭出聲:“不要,我們各付各的。”
收銀的男人手一頓,餘光瞥了眼邪肆的少年,像是詢問意見。
宋知知拿出手機就要掃碼,陳燃大手一揮,突然擋住操作檯上的二維碼,一整張的臉就湊到宋知知身前:“為什麼?男女平等?嗯?”
兩點左右的陽光又熱又燥,落在兩人身上,宋知知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眉眼間,依稀看的清男生略微乾燥的面板上細小的白色毛絨。
宋知知下意識地閉眼,咬了咬唇,一張俏麗的小臉漲得通紅,像是陽春三月枝頭的桃花初綻,不知道是羞的,還是熱的。
呼吸間,陳燃彷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白桃味的果子香,喉結滾動,瞳孔微縮,眼神暗了暗。
——操,他不想當人了。
“支付成功,微信收款,九十四元。”
一道機械的女音響起,宋知知猛然睜眼,正好對上陳燃如黑曜玉般的瞳眸,心下一怔,好像周圍的空氣都熱起來了。
陳燃拿著一包薯片輕拍一下她的額頭:“走了,小朋友。”
說完,陳燃一手零食袋,一手柺杖,大步走出去。
宋知知拿過牆角的傘,連忙跟上。
“回去我會把錢給你的。”
宋知知撐著傘跑到他面前,一雙溼漉漉的杏眼看向他道。
傘撐在兩人的頭頂,投下一片廕庇,陳燃垂眸看她,眼底一片幽深:“加微信?”
宋知知搖搖頭:“不用,微信付款就可以了。”
陳燃轉過頭,小聲道:“那算了。”
“什麼?”
宋知知沒有聽清,猶疑地仰起頭問,手裡的傘因為要遮住高高的少年被舉得老高,女孩的額間被折騰出一層薄薄的細汗,劉海微溼。
陳燃看著女孩呆萌的動作,啞然失笑,彎下腰低頭玩味地看她:“我說,把傘給我啊。”
說著,陳燃騰出手,將宋知知手裡的傘抽了去。
傘柄輕輕鬆鬆的就被少年舉得很高,讓宋知知產生一種很空曠的感覺,她懵了一下,繼而看向陳燃,吐出兩個字:“謝謝。”
兩三點的陽光斜射著,男生拄著柺杖,一瘸一拐的,地上的兩個影子漸漸融成一個,緩慢地移動著,漸漸被拉得很長。
烈陽灑金,落了兩人滿身,美得像一幅畫。
回到病房門口,宋知知正要推門進去,就被陳燃塞了個滿懷。
宋知知垂眸看了眼懷裡的純牛奶,藍莓麵包還有兩包比她臉還大的薯片,抬起頭一臉疑惑,圓潤的眼珠映出少年的影子,又呆又萌。
陳燃看著她,黑曜玉般的眼眸染上光亮,像是晚夜的星辰,“給你買的。”
宋知知剛想把薯片拿下來,他斂了斂眉,彎下腰湊近她,懶懶散散地說:“敢給我一個試試?”
宋知知有點怵他,縮了縮腦袋,說了聲謝謝,趕緊抱著一堆吃的轉身進去,身後一道清晰慵懶的聲音傳來。
“小朋友,記得給我送晚飯啊。”
“……”
宋知知回病房的時候,宋奶奶還沒醒,她放下東西,站了會兒又轉身出去,手裡還拿著藍莓麵包和一盒純牛奶。
陳燃剛接了杯熱水回來,瞧見坐在走廊椅子上啃麵包的宋知知,有些想笑。
小姑娘吃東西跟只小倉鼠似的,小口小口的,吃起來的速度可是一點都不慢。
“這麼餓?不怕小心長胖啊。”
陳燃走上前問,語氣中帶著揶揄調笑的意味。
宋知知抬起眼眸,有些微惱地看著他,說:“我又沒吃你家的米。”臉上因羞惱而染上著紅暈。
——她的飯明明就是被他吃了,雖然...他可能...也許...不知道.....
“所以我今晚有沒有機會嚐嚐你家的米?嗯?”
宋知知想了想說:“我不會做飯。”
陳燃:“那也沒事,反正我不挑食。”
“……”小姑娘眼睛睜得圓亮,她是這個意思嗎?
“隨你。”宋知知睨他一眼,不想再搭理他,說:“我先房了。”
說完,她拿著食品包裝袋,起身進了病房。
見人走後,陳燃靠著牆壁笑了小半會兒,又拿出手機,點開唐逸飛的微信聊天介面,發出一條訊息:“今晚不用送飯了。”
******
青禾嘉園小區三單元七樓的廚房裡,電飯煲蒸出騰騰的米飯香,鍋裡的湯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滾泡,切菜的嚓嚓聲在寂靜中響起,宋知知在廚房忙活兒得手忙腳亂 。
日落西沉,太陽的餘暉撒在落地床前,一陣清脆的鈴聲在客廳的沙發上響起,此時已經是六點了。
宋知知將飯菜打包好,就匆忙出門了。
病房的門是虛掩著的,她推開門進去,宋奶奶已經不在房裡了,病床上的杯子被疊得整齊,白色的窗紗被晚風吹動,桌上的水灌滿了,旁邊放了張白色字條,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奶奶在隔壁病房,陳燃。”
少年的字跡,像他的人一樣,颯爽大氣,健勁有力。行筆之間,似乎蘊含著蓬勃的生命力。
宋知知正準備往隔壁走,就見宋奶奶推門進來。
“小燃的字好看吧 ?”宋奶奶盯著宋知知手裡的字條,笑問。
不等宋知知回答,宋奶奶緊接著又說:“剛剛我去打水遇到隔壁的小燃了,人看我手不方便,就幫我把水給提回來了,小夥子心眼兒好,自己腿還傷著呢。”
聞言,宋知知腦子裡閃過陳燃那張又拽又狂的臉,她努了努嘴,扯出一絲笑意:“好看,奶奶。”
只要那人不是突然語出驚人的話。
“奶奶,您先吃飯,我飯菜多做了一份,給隔壁送去。”
宋知知把一個多層便當盒放到桌面上,拉著宋奶奶坐下,隨後拿過起一包薯片連同飯盒裝在一起,起身出去。
咚咚咚的一聲敲響。
“進。”
屋裡,陳燃聞聲,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門道,向來低啞的聲音染上明亮輕快的笑意。
宋知知聽到裡屋的動靜,將東西掛在門把上,就閃身回到了房裡。
陳燃推開門,看見空蕩蕩的門口和門把上的袋子,眼裡的一團濃厚的墨色像是要暈開來。
—— 這麼怕他?以後可怎麼辦吶?
回到房裡,陳燃一會兒看向飯菜少的可憐的保溫盒,一會兒看向薯片和一起放著的25元錢零錢,眉頭輕蹙一下,神色有些複雜。
他拿起手機,點開百度搜尋,開始打字。
“家裡小孩食量太小該怎麼辦?”
*****
九月的清晨,氣溫有些低。
窗外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白紗落在少女玉雪精緻的臉上,灑下一層薄薄的暖光。
宋知知小小的身窩在子病房的沙發上,倏然間,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知知?”
耳邊傳來一陣溫柔的聲音,半夢半醒中,宋知知淺眉微動,挺翹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顫了顫。
“知知起來了,早上涼,我們回家睡,別感冒了。”宋媽媽梁靜輕輕握住宋知知的垂下的手,溫聲道。
“媽媽。” 宋知知醒了醒眼睛,淺褐色的眸子裡泛起一層迷離的水霧,聲音又嬌又軟:“哦媽媽,我馬上就起來。”
“知知昨天辛苦了,先把粥喝了,媽媽等下打車送你回家。”
見宋知知洗漱完了,梁靜幫她舀了一碗白粥,遞給她說道。
宋知知接過粥,攪動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
她抬頭:“好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