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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顧亦川才捨得放開楚祁。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眼眶紅得厲害,竟顯出幾分可憐。
若是楊秘書看到自家總裁這副模樣,一定會驚掉下巴。
顧亦川看向楚祁的眼裡有愧疚和小心翼翼,他聲音隱忍又壓抑,一股破碎感撲面而來,
“阿祁,你能不能…再喊我一聲哥哥…”
自從他將阿祁帶回別墅那天開始,阿祁就再也沒喊過他哥哥,他聽到的只有那一聲聲的顧少爺。
從前他唾手可得的一個稱呼,如今卻成了他的奢望。
他近乎祈求地望著楚祁,可面前的人仍然像一個沒有生命氣息的玩偶一般眼眸中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哪怕他知道阿祁是因為心理創傷一時無法給他回應,可他的心仍舊止不住地疼,如同被人用刀一遍又一遍地刺進去,疼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他薄唇顫抖,喉嚨似乎被堵住一般,再發不出一個音節。
而他的阿祁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眸光黯淡,散發空洞無機質的寒。
是他將那般張揚肆意的小少年害成了這副模樣,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怪阿祁。
他知道阿祁回應他的擁抱已經是他的少年給他的恩賜,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奢求更多。
他抬起手,摸了摸阿祁的頭,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句,
“沒關係,阿祁不願意的話就不喊了…”
“也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後半句話卻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嚨裡似的,怎麼都說不出口。
那對他來說怎麼可能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他終究無法說服自己,畢竟…那個稱呼承載了他和阿祁一起生活過的所有回憶…
對他來說,那不只是一句“哥哥”還是他和阿祁為數不多的牽扯。
而阿祁口中的那一句句“顧少爺”近乎殘忍地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絡,那是剜心一般的酷刑。
顧亦川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維持著唇邊的笑意,儘可能裝作不在意地收回手。
楚祁始終維持著雙目無神的模樣一副無法對顧亦川的話做出任何回應的樣子。
小少爺的崩潰因顧亦川而起,哪怕再怎麼親近信任自己的哥哥,一時之間也不可能恢復原樣。
能保持不再下意識畏懼牴觸已經算是極限了。
顧亦川將楚祁圈在懷裡,嘗試著模仿季醫生講故事的方式將那些美好的回憶說給楚祁聽,以求得一絲共鳴。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比平常更顯磁性,放緩了語速將那些美好一點點攤開。
楚祁依舊是沉默著,但顧亦川卻樂此不疲地講述著。
“阿祁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捉螢火蟲的事嗎”
“我記得阿祁很喜歡螢火蟲在夜晚發出的微光”
“等到了夏天,我再幫阿祁抓幾隻”
“然後放在玻璃瓶裡做一盞小夜燈陪著阿祁,這樣阿祁就不會害怕了”
顧亦川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唇邊的笑意真實了些。
正當他以為楚祁不會給他回應,要繼續自顧講吓去的時候,一道微弱又充滿不安的聲音響起,
“螢火蟲…困在瓶子裡…會死嗎”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顧亦川明顯得頓住了。
他本能地注意著楚祁的一舉一動,哪怕楚祁聲音再低,他也聽得一字不落。
他因為楚祁肯和他說話而感到驚喜,但又為楚祁話裡那股無法忽略的不安而心疼和愧疚,同時伴隨著一股沒來由的恐慌。
楚祁話裡問的是螢火蟲但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顧亦川心臟發顫,他抱著楚祁的手緊了緊,像是努力要抓住什麼一般。
他出口的語氣失了平穩,聲音微不可查地帶了點顫,
“不會的…”
彷彿想要說服楚祁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低得微不可查,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困在瓶子裡的螢火蟲會死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可顧亦川卻下意識地不想要告訴阿祁這個答案。
於是他在阿祁面前說了謊。
這是個十分拙劣的謊言。
可是他卻看到他的阿祁抬眸望著他,那雙依舊黯淡的眸子裡好像閃爍著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賴。
阿祁什麼都沒說,可他莫名覺得,阿祁信了。
無論被傷害過多少次,小貓依舊會傻傻地毫無保留地相信著小老虎,這彷彿成了一種存在於意識深處的本能…
又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是楊秘書。
顧亦川放開了阿祁,安撫了幾句,
“阿祁,哥哥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阿祁先自己待一會兒,哥哥會很快回來…”
說完便朝著門口走去。
楊秘書見自家總裁出來,立刻彙報夏予棠那邊的進度,
“少爺夏予棠那邊確認過了,一切準備就緒”
“晶片摘取實驗隨時可以開始”
“只是…夏予棠仍然要求在此之前單獨見小少爺一面”
顧亦川眼眸一暗,渾身散發冷意,此刻又恢復成那個叱吒風雲的顧氏掌權者。
“帶我去見他”
楊秘書低頭,“是”
顧亦川在楊秘書的帶領下走到單獨為夏予棠開闢出的一個充當實驗室的房間。
房間裡擺好了夏予棠要求的裝置,很簡單,一臺電腦,一張實驗臺,實驗臺旁邊小方桌上有一隻托盤,裡面有類似手術的器具。
電腦上延伸出各種資料線,還有一個在下屬跟著的情況下夏予棠親自從自己住處拿來的隨身碟。
夏予棠正在檢查準備的東西是否齊全,看到顧亦川之後,揚起一抹笑,話裡透著十足的惡劣,
“顧少想清楚了嗎?”
“若是不讓我單獨和小少爺敘敘舊,我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取出晶片的方法的”
夏予棠邊說邊故作苦惱地扶了扶額頭,彷彿真得如他自己所說什麼都想不起來似的。
然後他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
“唉…”
“我現在腦子裡可全是小少爺,可能只有見到小少爺才能騰出一部分裝載那些關於如何取出晶片的記憶吧”
夏予棠看著面色黑沉的顧亦川絲毫不怵,輕笑了一聲,微微歪了歪頭,眼神裡滿是挑釁。
“顧少,你說是不是?”
顧亦川攥緊了手指,剋制自己的滿腔怒火,一雙黑眸佈滿了殺意。
夏予棠此人軟硬不吃,還拿準了顧亦川不可能殺他,這讓顧亦川感到棘手。
楊秘書試過威逼利誘,沒有一點效果,夏予棠從頭到尾都堅持要單獨見小少爺一面的要求。
顧亦川聲音裡帶著懾人的恨,
“夏予棠,你對阿祁做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想同阿祁敘舊,可阿祁見到你只會想殺了你”
夏予棠臉上的輕笑明顯得停滯了一瞬,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語帶笑意說,
“小少爺會怎麼對我,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
他加重了我們兩個字的語氣彷彿刻意彰顯他和小少爺有多親密一般。
“就不用顧少操心了”
顧亦川沉浸商場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夏予棠那一瞬間的停頓他自然沒有錯過。
他眸色暗沉,心底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來。
夏予棠…不像是要致阿祁於死地,倒像是…在乎阿祁…
顧亦川還是迫不得已同意了夏予棠的要求,只在心裡暗暗算計著等阿祁痊癒怎麼處置夏予棠。
此刻,他們口中的小少爺正坐在房間裡發呆。
[嗚嗚嗚…]
楚祁眸光黯淡地盯著窗外看,腦海裡不斷迴響著系統哭唧唧的聲音。
房間裡此刻只剩下他一個人,顧亦川剛被楊秘書喊去不知要去處理什麼緊急事件。
[嗚嗚…小老虎好慘啊…]
[…QAQ…嗚…]
自從聽完季醫生的故事之後,系統就一直是這個狀態。
要不是楚祁有作為任務者良好的職業素養,在系統的影響下人設怕不是早就崩了。
系統變成的虛擬體縮在系統空間角落裡拿著紙巾擦鼻涕,楚祁伸出食指饒有興趣地戳了戳。
系統自顧哭得悲慘,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果然…童話故事什麼的真得能騙到小朋友…
比如,心智宛如三歲小朋友的系統就被騙到了。
[十六,乖~不哭]
楚祁語調懶散透著明顯的笑意,一點沒有正經哄人的意思,
[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
隨後他突然想到什麼,眼底流光一閃,漫不經心地笑著問,
[十六,你想知道真正的結局嗎]
[…嗚…想…]
系統終於肯放下紙巾,聲音裡充滿了委屈。
楚祁輕笑一聲,語調上揚,話裡充滿了惡趣味,
[故事的最後,一隻小狗搶走了小貓,然後小老虎就瘋了(^_^) ]
系統帶著哭腔卻十分乾脆地反駁,
[嗚…不可能!小老虎可是叢林之王,小狗不可能…嗚…打得過小老虎]
[宿主騙人,嗚嗚…]
系統一邊譴責自家宿主,一邊哭得悲痛,又委屈又氣憤。
若是別的系統見了十六這眼淚嘩嘩的模樣,搞不好以為他家宿主歿了。
楚祁聽到系統的話只是彎了彎眼眸,笑得懶散。
現實是殘酷的,恐怕只有他家這隻傻乎乎的小系統總盼著所有人都能有圓滿的結局吧。
楚祁輕輕搖了搖頭,看著還在抹眼淚的小系統笑得無奈。
可話又說回來,現實雖不如童話故事美好,卻自有一番滋味,其中酸甜,非親歷者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