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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一起下棋,會一起討論策論,會因為一句古語背後的含義爭地面紅耳赤。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兄弟間相處是這樣的。
自那之後,他便會裝作無意的路過上書房,可他一去,那些兄弟們原本還算融洽的氛圍就降至冰點。
好幾次,不止是在上書房裡,宮中但凡宴會,或是能見到面的地方。
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孤孤單單,沒有人搭理他。
他們看上去恭敬,可他明白,他們看向他的眼中,並不止恭敬。
“咱們這樣不理他行嗎?他可是太子啊。”
“就因為他是太子啊,人家可是太子,輪得到我們來理?”
“說的也是,反正該行的禮都行了,誰也挑不出錯來。”
他們笑著說這些話,眼底卻是森然的惡意。
去給母后請安的時候,他問母后,為什麼那些兄弟都不願意同他一起玩耍。
其實他想問的是,為什麼他不能同其他兄弟一樣,與人說笑玩鬧。
“玩什麼玩?你是太子,你與他們怎麼能一樣?”
母后憤怒的抓著他的肩膀,“你記住,你註定會是孤獨的,沒有人配和你一起玩兒鬧!”
畫面一轉,一隻白色的小毛球就這麼摔在了他的面前,毛球的身上沾上了溼噠噠刺眼的血色。
它嗚咽兩聲,原本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就這麼在他的眼前一點點暗了下去。
再抬眼,是他母后那冷若冰霜的神情。
“聽教授你的太傅說,你最近在課上時常走神。”她輕蔑地瞥了一眼他腳下的那個小屍體,“想必就是因為這吧。”
那時他才四歲,四歲的年紀,已經學到了四書五經了,他不明白母后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是、是你殺了我的毛球?”
“你的毛球?本宮允許你養這畜生了嗎?”母后的面容有一剎那的扭曲,“還有,你這是在質問你的母后嗎?”
他垂下眼,淚水就這麼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為什麼?它只是一隻小貓,為什麼要殺了他?”
“為什麼?因為它耽誤你的學業了,你是太子,你怎麼能如此玩物喪志?”
“母后……該學的,該背的,孤都學會了,背會了,您為什麼就是不滿意?”
“什麼叫本宮還是不滿意?你是太子,這本就是你應該做的,而這些小女兒家的玩物,只會讓你變得心慈手軟!”
“孤不明白!若成為太子的代價是失去手足,不能擁有自已心愛之物,那這太子當來有何意義?”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他是個人,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他不可能如母后所說的一般,一心只有皇位和江山社稷。
這一番話,果然惹怒了他的母后,那是母后第一次動手打了他。
之後畫面不斷翻轉,全都是母后控制著他,一點點長大,長成一副生人勿近的孤僻樣子。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他一個人走在一條孤寂的宮道上。
宮道很寬,很長,也很黑,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他,他一直走,一直走,那條長長的宮道,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那孤獨壓抑的感覺,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玄色錦帳。
他抬手,按住起伏劇烈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其實他是恨他的母后的,可是,人死債消,所有的恨都隨著那一場宮變被留在了心底最深處。
那一場宮變不止帶走了父皇和母后,還有他大部分的兄弟。
只有他,毫髮無損。
外頭都說,他作為這場宮變最大的得利者,在其中肯定動了不少手腳。
只有他自已知道,他真的半分手腳都沒有動,只是在知道情況的時候正常防守。
至於母后,不是他不救,而是她不想活了。
她應該是愛父皇的,他親眼看見父皇身死時,她眼中的悲寂和絕望。
他就這麼在床上,躺過了後半夜。
這半夜裡,他都在思考自已為什麼會對安欽另眼相待。
最後得出結論,他應當是孤寂太久了,見到了安欽,又起了小時候那種想要一個弟弟的心思了。
少年長的好看,一雙眼睛乾淨透亮,坐在那裡不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乖巧來。
是他小時候就想要的那種弟弟。
要是他能跟在他的身後,喊他哥哥就更好了。
不過不著急,他們也才認識不久,有的是機會。
翌日一早,下朝沒有看見少年在大明宮裡,他的心情一下就沉了下去。
陳東看著快速變臉的帝王,趕緊開口,“陛下,小公爺已經去上書房上學去了。”
其實也沒走多久,也就前後腳。
他沉聲開口:“朕知道。”
此時的上書房裡確實熱鬧非凡,畢竟是陛下親自下旨,又是第一天,還沒有傻到第一天就遲到的。
安欽已經算是來的晚的了。
她一走進來,所有嘈雜的嗓音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少年白衣勝雪,銀白色的狐皮大氅襯地她的面板更加白皙透亮,精緻的臉頰被毛領遮住了一半,風一吹,整個人都如謫仙下凡一般。
他們都被這樣貌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這也,太好看了!!!
“他就是新封的鎮國公嗎?”
“昨日覲見陛下的時候,你沒看見嗎?”
“昨日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誰敢看啊。”
“可不是,你們都不知道,我見陛下的時候大氣不敢喘。”
“原來鎮國公這麼小呢,他看上去比我還要小上許多啊。”
“聽聞他今年十二。”
“他身上的氣勢可不像是十二,我瞧著我老子身上都沒有這麼攝人的氣勢。”
“什麼氣勢不氣勢的,我只覺得他好好看。”
“嘁,好看有什麼用?若不是陛下封了他做鎮國公,一個沒了父兄的遺孤,又是這副身板,出去賣都賣不過旁人吧。”
“砰——!”
這道話音剛落,徐承中的拳頭就準確地找到了聲音的主人。
“你他孃的說誰呢?”他猶如一頭小牛犢一般,猛地衝了上去,騎在那人身上,哐哐就是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