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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馬車一路施施而行,一路顛簸。
蘇沐卻覺得此趟行程實在遙遠,似乎已經行走了有一個時辰那麼久。
她鬱悶地掀開了大紅的蓋頭。
本就因為此次大婚前來相迎的馬車儀仗太小而憤憤不已,她心裡實在覺得憋屈。
按理說,向陸府求親的明明就是官至一品的豪門將士,娶個親怎麼著也不該是這樣的陣仗吧!
雖然前日裡,陸知章曾到柴房裡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今後以“陸琪兒”的名諱在權將軍府上生活,否則依照權將軍在戰場上見敵就殺的暴脾性,如若被他知道他們一家子欺上瞞下,沒準兒連同她的小命也一塊兒難保了!
蘇沐雖不樂意這門婚事,但也只能口口聲聲地應承了下來。
反正對於她來說,不論是以“陸琪兒”還是“陸宛兒”的身份在權將軍府上過活,對於她來說都是沒有半點兒分別的。
想到了這裡,蘇沐忍不住就掀開了馬車一邊兒的窗簾,向外探看。
只見馬車並沒有行走在寬敞的大路上,反而倒像是彎彎曲曲、坑坑窪窪的山路,道路一旁綠樹成蔭。
“車伕!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
回應蘇沐的卻是片刻的沉默。
“車伕!你倒是回話呀!這是去見權將軍的路上嗎?”
可是那車伕仍然一言不發。
蘇沐心裡不免覺得有幾分怪異。
方才上馬車的時候,她只注意到馬車伕是個約莫二三十歲、身著一襲常見的家丁服飾的青壯年,旁的便沒有過多在意。
眼下這車伕一聲不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著了?
蘇沐正欲掀開了門簾往外相看,倏忽之間,卻不知從哪裡“嗖”地一聲射過來一柄箭,直愣愣地插在了馬車的門框上,長長的箭身穿過了門簾,銀光閃閃的箭頭直抵她的眉心。
蘇沐著實嚇了一大跳,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盯著那柄長箭嚥了咽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兩步,一手撐著車身,一雙眼睛左顧右盼著,生怕又從哪個方向射來了箭,一屁股跌坐回了馬車的軟墊上。
她正欲喚出李玉,卻只聽見馬車車廂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像是兩邊都來了人,順著馬車行走的方向走得飛快。
倏忽之間,像是從兩邊的林子裡也衝出來什麼人似的,大喊了一聲“殺”!
繼而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刀劍相碰之聲,她透過隱約飄動的簾子向外看去,外面是一片刀光劍影,像是有兩撥人正打得不可開交。
“不行,我可不能就這樣待在馬車裡坐以待斃!”
蘇沐鼓起了勇氣,一把掀開了面前的門簾,從馬車一側一躍而下。
她一個趔趄跌倒在地,腳腕處頓時傳來尖銳的痛感。
來不及顧著腳上的跌傷,她拖著疼痛的腿腳,一瘸一拐地朝著馬車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幫頭戴著斗笠的劍士見她逃跑,紛紛朝著她的方向追來。
其餘身著青衣的人倒像是護著她似的,執劍攔住了頭戴斗笠的劍士們。
兩廂打鬥之下,倒也並未見有人受傷倒下,兩撥人似乎是勢均力敵,敵我難分。
她才跑了沒幾步遠,腳踝處的傷痛就令她不住地“嘶”“嘶”倒抽著涼氣。
“早知道我就不跳馬車了!我真是個沒腦子的!李玉都說了我沒那麼輕易死,我還怕他們做什麼!”
蘇沐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著,一手拍了拍自己蠢笨的腦袋。
她即刻立在了原地,不願再跑。
只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衣袂飄飄的男子便騎著快馬向著她的方向飛奔而來。
那馬上的男子猶如謫仙,烏秀的長髮和一身青色錦袍在風中獵獵飄忽起來。
他向蘇沐伸出了一隻手,蘇沐便鬼使神差地抓緊了他的衣袖,在他強大的臂力擁住她纖細的腰肢之時,順利一躍到了馬背上。
蘇沐此時側坐在他身前,攥緊了他的衣袖。
許是被嚇得七魂六魄都散了,蘇沐一動不動地緊緊盯住了面前的男子側臉,像被定住了穴位似的,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實在生的好看,在日光對映之下,整張臉像渡了一層金光似的,稜角分明的臉上是高挺的鼻樑、硃紅的薄唇,纖細濃密的睫毛之下,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堅毅地直視著前方。
隨著馬兒飛奔的姿勢,蘇沐在顛簸的馬背上一起一伏地貼近了那男子的胸脯,隱隱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
蘇沐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襟。
“生得這麼好看,何不趁機將他拿下?”蘇沐不懷好意地想著。
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喜慶的婚服,差點兒就忘了自己即將要和那權大將軍成親的事。
雖然還未拜堂成親,還不是他權將軍明媒正娶的將軍夫人,但她眼下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倘若屆時被那權將軍找上門來,那她如是毀了清譽,總歸也不太合適。
“你……你是何人?”
光顧著看美男子、沉默了不知多久的蘇沐終於戰戰兢兢地問出了口。
那青色錦袍的男子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眼蘇沐,過了一會兒才冷冷道:
“自是來救你性命的人。”
“你怎知我今日會有此一劫?”
蘇沐也不是傻的,她方才細細思量過後,覺得此人一定和權將軍相識,不若就是權將軍府上的人。
他卻不作回應了。
“你是權俊遠的人?”
蘇沐卻非要問出個名堂來。
“倘若我不是呢?”
蘇沐卻被他的回答啞語住了。
對啊,就算他不是權俊遠的人又如何呢?總之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就是了。
“我只是碰巧路過此地罷了。”
“只是碰巧?少來了!你明明就和方才那些護著我的青衣劍士穿著一模一樣款式的衣裳!”
“沒想到陸府二小姐倒也不笨!”
“你知道我是陸府二小姐?等等!你是怎麼知曉我不是陸府大小姐的?”
那陸宛兒明明就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蘇沐從她從小到大的記憶中根本就不記得面前這個人。
除了陸府上上下下的主僕們見過陸宛兒之外,旁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今日馬車上的是陸府二小姐。
可眼前這個並不相識的青衣男子,竟知道她是陸府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