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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還是那條暗黑的巷子。
顧珅走在前面,任琛稍微落後他半步。
“你最近犧牲的次數有點多啊,你朋友最近和他的物件蜜裡調油嗎?”
“嗯。。。”任琛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慘?”
“你怎麼看起來跟在班裡不一樣?”
顧珅的腳步停了停,“你這麼想知道我的秘密?”
“因為你在班裡一點也不像現在這樣,別人跟你說話你也不怎麼回應”
顧珅笑了笑,看著巷子口:“到了”
“謝謝你”
“小事兒”
少年揮了揮手,像來去自由的風。
碧海苑小區門口,停著兩輛重型機車,兩個個頭差不多高的男生靠著機車在那裡閒聊。
聽見書包上鍊子嘩啦嘩啦的響起,兩個人朝著聲音望去。
其中一個俊朗的男生打趣道:“呦呵,怎麼又從巷子那邊過來”
“去那邊有點兒事”
“那烏漆嘛黑的巷子裡能有啥事?”
另一個俊秀的男生拍了一下俊朗男生的頭:“話怎麼這麼多?今天不是叫喚著找顧珅有事兒?”
“哦,對。差點忘了”俊朗的男生——路卓拍了下手說道:“週日南山下午有個比賽,顧珅你參不參加?”
“南山?”顧珅緊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週日不行”
“怎麼了?為啥去不了啊?”路卓一聽大眼睛裡就有點沮喪,一下子就蔫兒巴了。
“還是家裡?”俊秀的男生看著顧珅皺眉,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顧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話,跟兄弟別客氣”
“是啊,老大。有事打電話”
顧珅看著兩個人認真嚴肅的表情,倒是笑了:“放心,沒想過跟你們客氣”
機車引擎的轟鳴聲在夜空中響起,呼嘯著飛奔過街道。
顧珅進家的時候正好碰上他哥從醫院回來。
一摸一樣的臉,不過另一張臉面容多了幾分病氣,嘴唇也是青紫的。
顧宸靠坐在沙發上,輕輕喘著氣。
手裡端著杯水,搖搖晃晃的灑出來些水花在白色的衛衣上。
顧珅走過去把那杯水放在桌子上,熟練的在茶几邊上找藥。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顧宸說話的聲音不大,在顧珅找藥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裡近乎於呢喃。
顧珅沒什麼表情的回答道:“那邊沒什麼事,就先回來了”
他把一堆花花綠綠的藥片遞給顧宸,接著道:“最近那邊沒什麼大事了,週日我陪你去醫院”
他看著顧宸睏乏的靠在沙發上,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比原來更白“要不先去休息吧”
顧宸搖了搖頭:“等下還要喝藥,算了”
“還要喝?”
“媽找了一箇中醫,開了幾副藥”
話音還沒落,門就開了,傭人們抱著一堆鼓鼓囊囊的塑膠袋,穿著珠光寶氣的婦人一臉憂心忡忡的走了進來,她右手抱著幾個檔案,左手打著電話。
甚至沒什麼心思去看沙發上 的人便去了書房。
顧珅看著放在客廳快堆成小山的塑膠袋,還是有點驚訝:“這就是你說的開了幾副?”
顧宸只是笑著看著弟弟,沒說話。
“今天別喝了,都幾點了,快睡覺”
顧珅奪過顧宸手裡的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玻璃和玻璃相碰,發出清脆的一聲,正在收拾中藥的幾個傭人動作放的更輕了。
誰也不敢勸,李叔不在,他們只能看著大少爺被二少爺拽著回了二樓臥室。
——
今天家裡很安靜,漆黑一片。
空氣裡卻不是難聞的酒氣,而是淡淡的茉莉香。
看來爸爸不在,任琛心想。
她懶得再開燈,藉著手機螢幕的一點亮光回了臥室。
剛把書包放下,周瑾就打來了電話。
“喂,阿琛,放學到家沒?”
“終於忙完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任琛一邊把手機開了擴音,一邊去廚房倒了杯涼白開。
“這不是搬家搬的太突然了嗎?剛把東西整理完”
“不是才有這個打算?怎麼下午就定了?”
“中午的時候宋雅媽媽給我打電話了”
任琛一聽,眉頭皺起,語氣有點發沉的問道:“她說什麼了?”
“也沒有說啥,反正意思就是不希望宋雅被耽誤什麼的”周瑾說話的聲音很低:“我家裡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沒說過嗎?”
“跟誰說啊,在高二的檔口談戀愛,更何況那個人和我一樣。”周瑾的語氣裡夾雜著委屈“相識的人都知道我們是好朋友,好閨蜜,怎麼解釋啊”
所有人看見過我們勾肩搭背,手挽手形影不離的親密,所有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沒人知道在朋友之前挽著你的胳膊,牽著你的手是我最大的剋制。
人人都說藏在友誼之下的愛戀最是無望,我們只能在沒有人漆黑的角落才能接吻,甚至路過的夜風都會驚擾我們。
“家裡以為我打算提前高考了,才會這麼快同意搬家的”
“宋夫人不止這麼一個簡單的耽誤意思吧”任琛拿著杯子往房間走:“她還說了什麼?”
“沒什麼,阿琛你以後千萬別跟我一樣”
周瑾說完便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任琛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任雪做噩夢嚇哭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她沒有再來得及細想,把任雪抱在懷裡安慰著。
周瑾的話也被她拋到了腦後。
——
周瑾掛了電話之後看著螢幕自動熄滅,她站在窗前,發呆的看著窗外的梧桐樹。
夜色深沉,翠綠的樹葉被蓋上了一層暗沉的黑色,嶙峋的枝幹在夜間長牙五爪的伸向天空,像是要刺破這一片寂靜的月色。
靜音不斷亮起的螢幕,備註只有單字的“宋”反覆亮起。
她看著電話明明滅滅,還是沒能狠的下心。
第七章
“為什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女聲聲音沙啞,還能聽見火機點火的聲音。
“你又在抽菸”周瑾一聽到聲音就憋不住了,聲音帶上了哭腔,在父母面前偽裝了一下午的開心終於被翻湧的委屈撕破了面具。
“你搬家了?”
“你媽媽都發話了,我哪裡敢不動”
宋雅在電話那頭聽完沉默了,過了幾分鐘她說道:“我明明說我會處理好的”
“如果我沒有搬家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已經聯絡好了鄰省的學校”電話那頭有著輕輕吐氣的聲音。“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周瑾,我當時並不是為了安慰你”
“你媽媽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電話那頭的宋雅打斷了:“不用管她說了什麼,我之前說過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幹什麼都要跟我講。不要打著為我好的名義瞞著我”
她的語氣生硬,又深深吸了兩口煙,柔聲道:“小乖,我不需要你這樣委屈自己。轉學也好,搬家也好,你總要告訴我一聲。而不是讓我從我媽媽那裡知道”
宋雅吐出煙霧接著道:“我既然告訴你我能處理好,那我肯定可以解決。”
“把你準備去集訓的地址發我,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令周瑾安心的感覺終於回來了一點,她抽噎的更厲害了:“我當時不知道怎麼辦了,正好家裡問集訓的事,我想著早點去也好,就這樣才搬的”
“我知道她說話有時候很難聽,別放在心裡。你去集訓也好,正好換個環境。什麼時候走?”
“可能是明天下午”
“這個週末我去那邊找你”
商量完要緊的事,宋雅又跟哄小孩兒的一樣:“今天有沒有想我?周瑾同學”
“報告,今天也特別想領導”
“下樓”
“嗯?”
“下樓”
周瑾連鞋也顧不上換,匆忙拿了一件外套,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一出門便再也按捺不住,拔足往樓下飛奔。
出了樓道口她就看見有輛白車打了一下雙閃。
坐在車裡看見宋雅遞給夜宵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恍惚。
“想什麼呢?”宋雅捏捏周瑾的臉湊過來問道。
“沒。。。你自己開車過來的嗎”
宋雅搖了搖頭“司機開的”她伸出手揉了揉周瑾的頭,用手指把被吹亂的長髮一點一點梳理好“我怕某個人哭一晚上”
“才沒有哭”
“眼睛都紅了,大晚上哪來的兔子”宋雅指尖輕點了一下週瑾的眼睛,眼皮甚至還有些發燙。
她嘆了口氣,道:“下次有什麼事要第一個跟我說”
“胡”周瑾咬著一嘴的麵包含糊不清的說道。
宋雅笑著看吃的跟只倉鼠一樣的周瑾,目光繾綣,滿是溫柔。
——
清早任琛是被碗打破的聲音吵醒的。
她赤著腳跑到客廳,男人正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怎麼了?”任琛沒找到媽媽,皺著眉問道:“我媽呢?”
“出去買早飯了”
男人打掃著地上細小的碎屑:“去洗臉收拾準備吃飯”
他的目光溫和,一點兒也不像喝了酒之後那樣大喊大叫,無能狂怒。
清醒和醉酒的時候態度總是相差甚遠,以至於讓人總是恍恍惚惚像在做夢。
時間久了,反而不能清楚的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
她沉默的吃完了早餐。
帶著畫架去了公園。
早上的公園裡大都還是晨練的老人,任琛替人畫像五十一張的攤位一時間也沒有人光顧。
公園裡這樣的人很多,價位出來的效果也都不一樣,附近的人們都習以為常。
直到快中午,也沒有人找她畫畫。
“你這是在街頭賣藝?”
背後突然出現的男聲把任琛嚇的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慌失措中才發現那個人是顧珅。
他穿著一身白,斜挎著一個黑色的大包。
額頭上勒了條白色髮帶,他不知道是去哪了,連一向粉嫩的唇色都變得殷紅。
“你怎麼在這裡?”
“你能在我為什麼不能在?”顧珅挑了挑眉,隨意用手梳了幾下頭髮。
“公園畫像的人很多,沒人找你的”他看了看任琛的攤位,搖著頭。
“也許呢?說不準有人來”任琛坐回去擺弄著畫架。
“那你慢慢等”顧珅也不意外任琛的回答,揮揮手走了。
對於任琛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像公園裡那些視若無睹的人一樣,不感興趣。
少年迎著光走了,身形被鑲嵌了一層金色的光邊,溫暖又有點不近人情。
任琛看著對面的湖中心的亭子繼續發呆,放空的大腦裡難得什麼事情都不用想,藉著出來畫像的藉口,她竟然偷了半日的悠閒。
耳邊也不會總是能聽見若有若無哭泣的聲音,也不會有玻璃瓷器摔碎的聲音,其間夾雜著小孩子狼狽的嚎啕大哭。
只能聽見耳畔的風聲,帶著溫度,一陣一陣的席捲全身。
特大號的煎餅突然出現在眼前,煎餅散發著熱氣和肉香,拿著煎餅乾淨好看的手指也被燙的紅了。
“喏,吃吧”走了的顧珅去而復返,還帶著一個特大號的煎餅。
他遞給任琛:“要真想靠畫畫掙錢,附近有個畫室招助教,你可以去試試”
顧珅從他挎著的大包裡翻出紙巾,擦了擦手:“比你在公園等著吹風好多了”
任琛接過特大號的煎餅,看著顧珅的眼神複雜,張張嘴,卻沒有說話。
顧珅好像並不在意,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晃了晃:“需要的話,我發你”
任琛看著煎餅,想著反正也要給顧珅煎餅錢,就交換了聯絡方式。
顧珅的頭像跟他衣服一樣,雪白一片,任琛順手翻了翻,朋友圈也是一條橫線,什麼文字都沒有,背景也是白的,白的乍眼。
她拿著那個特大號的煎餅一直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
那個姿勢保持了很久,直到那個雪白的影子看不見。
——
顧珅也在看任琛的微信,黑漆漆的頭像,烏黑的背景,說明只有冷漠的兩個字:別煩。
朋友圈也是零星的幾條,不知道是從哪裡拍的烏黑的幾張,放大也看不出來什麼,連配文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句號。
冷漠的小孩兒。
第八章
煎餅裡裹的東西幾乎把攤子上的捲了個遍。
培根裹著烤腸夾著雞柳裡脊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堆,任琛看著這個特大號的煎餅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果然和顧珅說的一樣,整整一天,沒有人光顧任琛的小攤子。到了下午六點,公園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初秋傍晚的風溫度已經降下來了,她整個人有點發抖,索性便直接收拾了東西,打道回府。
——
家裡很安靜,只有輕聲的抽噎斷斷續續。
“怎麼了?”任琛收拾著畫架,問道。她順帶往陽臺看了一眼,她爸爸正在那裡背對著她們,大口的抽著煙。
“今天去產檢,醫生說,胎兒可能不太好”女人眼睛哭的有些紅腫,纖細孱弱的手輕輕撫摸著肚子。“說胎心有點弱,可能會有心臟上的問題”
任琛皺著眉,坐在她媽旁邊給剝桔子,橙黃色的汁水沾染上白皙的指尖,然後仔細的剔除著那一條條雪白的經絡。
“那你們什麼打算?”
“家裡沒錢啊,就算真的生下來,也養不起。這是富貴病,那裡是我們這種窮苦人家養的起的”
媽媽把耳邊散亂的鬢髮別到耳後“而且現在就要開始吃藥,家裡已經快沒什麼錢了,這馬上就要到冬天了,取暖費都還沒有湊出來。”
任琛面無表情的聽著這些話,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或者能有什麼反應。
家裡的經濟一直靠父親的薪水支撐,可是人到中年,在職場上也只是混了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職位。
母親常年病弱,處方藥靶向藥再加上懷孕,一大家子,好幾張嘴等著吃飯,已經快要把這個家徹底的掏空了。
現實從來不會像書裡寫的那樣,觸底反彈,否極泰來。
厄運只會層出不窮的平添到苦難人單薄的脊背上。
如果現在不是義務教育普及到了高中,恐怕對於這家人來說只會更難。
“那你們的打算是。。。”
任琛沒有接著問下去,她把剝好的桔子遞給媽媽:“要不去打胎吧,懷孕對你來說,身體壓力太大,你吃不消,現在又查出來心臟有問題,不如別要了”
媽媽接過桔子,往嘴裡塞了一瓣兒:“我也這麼想的”
她輕輕嘆口氣:“但是現在快四個月了,但我不是有輕微的凝血障礙嗎,醫生怕會引起產後大出血。你爸爸也是擔心這個問題,他馬上要外派了,我也沒人照顧
本來打算讓家裡老人照看幫忙照看一下,但這馬上就秋收了,哪裡顧得上”
“我請假照顧你,到時候我來接送任雪,正好快國慶,課程也不是很緊”
“是不是會耽誤你?”
任琛搖了搖頭:“不會很耽誤,到時候照顧你沒事的時候我也能抽時間看看書”她拿過桌子上的水果刀,挑了一顆圓滾滾的大橙子來切:“不然等到姥姥她們忙完,胎兒就五個月了,要不要動手術都是個大問題,這件事還是越早越好。”
“那你明天再陪我去趟醫院,和醫生具體的商量一下”
任琛咬著橙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她莫名的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站在陽臺上大口抽菸的男人,聽見母女兩個人的商談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把手裡的菸蒂狠狠的按在了早已經枯死的花盆裡,重新點燃了一支新的香菸。
——
家裡客廳比昨晚更安靜,甚至沒有抽噎的聲音。
空氣是茉莉花淡淡的香氣。
任琛把困得打哈欠直流眼淚的任雪抱回房間哄她睡覺,小孩子睡的快,她還不用怎麼哄,小呼嚕就已經響起來了。
等她出來的時候客廳還是安靜的沒人說話。
他們手裡還是拿著剛從醫院出來的化驗檢查單,沉默的看著那一個個數字,客廳裡沒人說話。
任琛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幾分鐘還是開口道:“你們準備打胎嗎?”
“不打怎麼辦呢?”女人看著檢查單輕輕嘆口氣接著道:“這個孩子長大了,家裡也養不起”
“現在公司要裁員,工資也下調。”男人跟著輕聲說了一句。
“這個孩子只能流掉了”
任琛倒了兩杯水:“那我明天跟老師請假,帶你去醫院看什麼時候能排手術。我爸下週就要去外派了,正好可以岔開時間安置一下任雪”
“小雪不行的話送你姥姥那裡,正好她還小,上學也不著急”
任琛坐在媽媽旁邊,第一次摸了摸女人凸起的小腹:“那我明天哄哄她,她要是不想去我就每天到點接她然後再去醫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客廳裡沒人再說話,只有輕輕的翻動紙張的聲音。
——
周瑾在家收拾著要去學校準備集訓的東西,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她影片電話開著擴音,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宋雅聊著天。
宋雅不知道在那邊幹什麼,有時候接個電話,有時候對著筆記本敲敲打打。
空閒的時候就對著手機螢幕看宋雅。
那雙低溫的眼睛才會淺淡的浮出笑意,帶著些許溫柔。
周瑾的長髮散落在周身,帶著自然捲曲的弧度,像是水中隨風飄搖肆意散落的水草。捲翹的睫毛低垂著,圓潤的鼻尖,嘴裡咬著一根棒棒糖,穿著一身淺藍色制服JK,像是夏日清新的鹽水氣泡。
她無一沒有親吻過,在無人熟知的角落,在不被晚風吹到的角落。
她們是潔白無暇的桔梗花,在寂靜幽芳的草地。
——
顧珅放下挎包,拿出裡面的藥盒,靈巧的像只貓一樣快步跳上了三樓。
三樓有一整面向陽的落地窗,秋日午後的陽光傾瀉在暖白色的地毯上,空氣裡有淡淡的檀木香,溫暖而安靜。
他輕聲推開了朝南的房門,房裡靠窗的地方坐著一個輪椅少年。
他穿著淡藍色絲綢的襯衣,津津有味地翻看著一本一看就很厚的大頭書,蒼白的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
窗外的陽光揮灑在少年的身上,絲綢襯衣散發著瑩潤的光輝,像是晴天裡一盞溫潤的月石燈光瑩潤。
他坐在輪椅那裡看著腿上的書,眉眼間一片與世無爭的純淨無垢的淡然,令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