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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江吟荷沒單獨找管家談話，直接回太子府。
反常的是，蘇御並沒有出府，而是在府裡閒逛，更像是特意等她回家。
知道江南逸與這事沒多大關係，江吟荷的心情豁然開朗，回來路上臉上笑盈盈的，豈知進門沒多久，就迎面碰上了蘇御。
後者嘴角帶著笑意，眼神掃過她面容，點評一句：“眉開眼笑，看來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
江吟荷本就驚訝他今天不出門，聽到他的話更是一臉疑惑。
什麼答案？他這話……
反應過來後，只覺後背一涼，連帶著她臉上的笑意都散了，他都知道了？他看到那張紙了？
江吟荷心裡頓時生起好幾個疑問，以及憂慮，早知道把紙藏起來，可藏起來紙張數量又對不上。
幸好，她在相府得到了想要的。
不過無言片刻，江吟荷微微頷首坦白承認：“殿下，對不起，我不願相信我爹會做這些事，確實有心隱瞞你了。”
蘇御看起來不甚在意，“無妨，那些假設的話，我就不問了，相國大人怎麼說的？”
假設真的是江南逸謀逆，她會如何？可這只是假設，問了也沒意義，平添二人嫌隙。
“我這爹爹忠君愛國，我相信君心聖明，一定能體恤他，讓他得償所願，告老還鄉，享天倫之樂。”
“一定會的。”蘇御點點頭，若有所思，從腰間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你看看這張。”
江吟荷不明所以接過去，一看，是她叫各府管家寫的三條建議。
“這張應該是紀府管家的。”她語氣平靜道。
蘇御眉眼微微一動，“你有注意到。”
江吟荷輕輕點頭，“相對於其他人的詳細建議，他寫得有些少，似乎不太願意開口。”
說罷，目光沒在紙上多停留，畢竟寫的什麼，她記得滾瓜爛熟，而且紀家和她有怨，紀府管家不想理她也正常。
蘇御卻道：“你再仔細看他的字跡和字型。”
江吟荷已經把他們的字翻了好幾遍，沒什麼發現，現在被蘇御一提，又仔細看一遍。
著重於看他的字，寫得很工整，至於字型……
“咦？”看著看著，她確實發現了些端倪。
古人注重書法，其他人的字，有較為拘謹工整的，也有略顯潦草的，但至少三條建議寫下來，字型是一致的。
他這個就混合了多種字型，或者說，根本不是任何一種，只是很認真地把字寫工整了。
蘇御又問：“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寫得這麼簡明？”
“我曾猜想，是因為我與紀府有些恩怨。”江吟荷沒避諱，畢竟蘇御也知道她跟紀明恩的關係。
蘇御不置可否：“是有這種可能，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他既說還有另一種，又沒有直接言明，江吟荷便只能自己動動腦子，思考一下了。
“我看當日停筆時，不到半盞茶時間，大家都停下來了。或許他寫字比別人慢，想要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停筆，就只能少寫一些字。”
蘇御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欣慰，還多了些打量，心裡不免好奇，她當初是怎麼被紀明恩騙的？
不過想到皇姐也深陷其中，他又覺得江吟荷被騙也正常，紀明恩肯定是有些手段的。
“吟荷，你習慣右手寫字，倘若我要求你用左手寫呢？會寫成什麼樣？”
江吟荷一想到自己左手寫字，那叫一個難看，便搖了搖頭嘆息：“必定形似虎爬，狀如鬼爪。”
蘇御被她逗笑了。
“雖是難看，但倘若勤加練習，寫工整不成問題吧？”
這麼分析，江吟荷是越來越認同他的說法了，可還有一個問題，“可我看他吃飯，是正常右手拿筷子。”
她嘀咕了一聲，那會她在等，沒怎麼注意看他們吃飯，只是隨意瞥一眼，甚至沒發現老管家左撇子。
往常，原主一個嫡大小姐，自然是不跟管家在一處吃飯，老管家又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寫字，很難注意到這個細節。
蘇御出聲，頓時打消她疑慮：“右手寫字都這麼工整了，右手吃飯自是不成問題，又不是餓虎吞食，手不抖就成。”
“但是單憑這一點，沒法證明紀府和屈平勾結。”忽然，蘇御眉眼黯淡，說了句灰心的話。
這點江吟荷太認同了。
“是啊，只能猜測他原是個左撇子，但是不能證實和屈平書信往來的人是紀宴之將軍。”
字是相府老管家的字，但蘇御也能寫出‘伺機除之’四個字。
他一個右手寫字的人，都能模仿出左撇子的字，那左撇子模仿左撇子，應該更容易。
所以，可以是紀府管家模仿相府管家的字，給屈平書信往來，出了事，有相府背鍋，但……證據呢？
一切只是猜測。
蘇御輕嘆：“等吧，既然已經打草驚蛇，等他的反應。”
——
可接連幾天，兩人也沒等到紀府任何反應，一切風平浪靜，直到第四天午時，大理寺趙大人來訪。
城南河溝浮現一具女屍，一直無人認領，身上搜了，沒有任何東西能證實她的身份。
之後趙大人想起最近鬧哄哄的紀明恩的事，便猜想這女子是不是紀明恩去見的那個人。
於是，他去找了當時在天外樓的目擊者，一番辨認下來，確認了還真是那名女子。
蘇御聽到訊息，頓時頭大，她怎麼這個時候死了？
趙大人道：“仵作驗過屍，致命傷在心口，被連捅三刀後死亡，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天。”
“具體死亡時間有些模糊了，還需要更確切的判斷，下官派人在整條河溝附近搜尋，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蘇御沉沉呼了一口氣，莫不是紀府殺人滅口了？
正巧，江吟荷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他們不能和趙大人這麼說，只能是趙大人自己去懷疑。
傍晚，紀府。
紀明恩雖被蘇念從牢裡撈出來，但被限制在公主府，每日有蘇念看著，不比從前自由。
這次回家，還是偷偷摸摸回來的，正如他偷偷摸摸去天外樓見人一樣，而回來的原因，正是聽聞那女子的死訊。
才見到紀宴之，紀明恩臉上掛著笑容，開口歡樂地奉承道：“爹，還得是你下手快。”
彼時，紀宴之還坐在書房裡研究兵書，聽到他這沒頭沒腦的話，頭都懶得抬一下。
很是平靜地應答一句：“什麼下手快？”
紀明恩一邊脫下他的連帽斗篷，把那些掩飾物去掉，一邊悅聲道：“爹，我剛得到訊息，屈懷靈死了。”
就在他說這話的一瞬間，紀宴之動作一頓，幽深的眸子一凝，抬眸目光冷冷地望向他。
“你剛得到訊息？”
這冷冰冰的語氣，這幽冷的眼神，紀明恩見識多了，知道他爹生氣，可他在公主府，訊息閉塞一些，有什麼辦法。
“爹，你先別生氣……”紀明恩還想解釋兩句。
紀宴之起身冷嗤，目光恨不得把他刺穿。
“呵，老夫還想讚許你兩聲，這次終於學會了斬草除根，結果你跟我說人不是你殺的！”
“啊？”紀明恩瞪著疑惑的雙眼，愣了一會，不可置信的問道：“爹，她不是你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