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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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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

陸飛揚藉助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雙溝煤礦的曠工宿舍。

為了今晚的行動,陸飛揚已經籌劃等待了一個多月。

他如此小心是有原因的。

他現在打工的雙溝煤礦是金龍集團控股的大型煤礦之一,而金龍集團的原煤和焦煤產量佔岱西省的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妥妥的頂樑柱企業。

金龍集團的法人代表、董事長曹成龍更是岱西的風雲人物,不僅是省人大代表、市人大常委,也是省內著名企業家、慈善家、攝影家、書法家,頭銜一大堆,還兩次獲得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在安平市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芸芸眾生看到的都是耀眼的光環,知道金龍集團是岱西省安平市的明星企業,集團業務涵蓋了煤炭、地產、旅遊酒店、金融、商業、娛樂業等領域,是名副其實的大型企業集團。

而陸飛揚知道,以曹成龍為首的曹氏三兄弟不是表面這樣簡單,這才是他來到雙溝煤礦所負有的特殊使命。

陸飛揚不是岱西省人,他的老家在南方的江南省星城市,一個以娛樂影視餐飲業聞名遐邇的地方。

十八歲之前,陸飛揚一家是幸福的。

他們的家在大山裡。小時候,他和雙胞胎姐姐跟著小夥伴們上山捅馬蜂窩、下流沙河抓螃蟹,小學到高中都在工廠的附屬學校裡度過。

陸家姐弟一靜一動。姐姐陸夢陽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僅出落得亭亭玉立,學習還特別好,是鄰居工友老師眼裡的乖乖女…

而陸飛揚卻是個調皮搗蛋大王,學嘎子堵過鄰居家的煙囪,也仿效《三國演義》裡的劉關張,從小學到高中有過多次結義,那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直到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老天爺和陸家人開了一個大玩笑,他們一家人的命運從此被徹底改寫了。

高三的上學期,陸飛揚應徵入伍,成為滇南軍區某邊防部隊的一名列兵,在新兵連的訓練營裡,他又被師部特務連連首長看中,成為了一名偵察兵。

姐姐陸夢陽也在當年的高考中大放異彩,成為了江南省的第二、星城市的文科狀元,被清華大學錄取。

這一年的高考,江南機械廠職工子弟裡不僅出了陸夢陽這個文科狀元,還有其他三名畢業生分別考取了北京的首都師範等學校,於是廠裡作出決定,對高考取得優異成績的四人給予獎勵,並由廠工會派出兩位同志陪同四位學子進京報到。

江南機械廠是一家三線廠,承擔著國家安排的一些特殊生產任務,雖然也已經進行股份制改革,骨子裡還是計劃經濟時期的運作模式,當時正好就有一批特殊產品的生產任務要趕時間完成,公司才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就是在進京的列車上,陸夢陽神秘失蹤了…

陸飛揚的父親陸勇聞訊後,馬上請假趕到了陸夢陽最後出現在護送人員眼裡的鄭州,在當地買了一臺摩托車,開始尋找之路…

鄭州是國內最大的交通樞紐,那時候還沒有現在密密麻麻的攝像頭,技術手段不像現在,要線上索不多的情況下找到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其難度可想而知。

三個月後,噩耗再次傳到江南機械廠,陸勇在尋找途中遭遇車禍,意外身亡…

而在陸夢陽失蹤的時候,陸飛揚正在國外某地參加魔鬼訓練 ,當他回到江南機械廠的家時,看到的是父親陸勇的遺像和後山新立的墳塋。

陸飛揚的母親陳芳經受不住先後失去愛女、愛人的打擊,從此終日恍恍惚惚,得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在當年春節前去世了。

陸飛揚沒在江南機械廠過春節,安排了母親的身後事,他感謝了公司領導的關心,告別了一眾好兄弟,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回了部隊,在部隊一呆就是八年。

他一直牽掛著姐姐陸夢陽的下落,經常電話和公安部門以及家裡的兄弟們聯絡,可惜一直沒有確切訊息。

後來,陸飛揚在一次邊境的緝毒戰鬥中嚴重受傷,不得不離開了呆了九年的營房,恰好這時公安部門有訊息說陸夢陽有可能被拐賣到了岱西省安平市。

於是,陸飛揚在退伍時要求到安平工作,轉業進了安平市公安局戶政科,當了一名普通民警。

陸飛揚在九年的軍旅生涯中多次立功,檔案裡就有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五次,公安局的領導和同事們都明白這些獎章的份量,加上他的傷殘和家庭情況,工作上對他要求不高,也方便他有更多時間尋找被拐賣的姐姐。

只是,一年多的時間裡,陸飛揚走遍了安平的所有鄉村,姐姐陸夢陽就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資訊。

最後,陸飛揚開始懷疑姐姐被拐賣到安平這一資訊是否準確……

不過,後來臨省同行們又破獲了一個拐賣婦女兒童的團伙,審訊時多名嫌疑人都交代了菇拐賣過一個女大學生的犯罪事實,雖然距離案發時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這個團伙的核心人物多是江南省人,他們清楚的記得曾經拐賣過一個去清華大學報名的女大學生,甚至有嫌疑人還說出了陸夢陽這個名字,至於下線是否像說的那樣,將人賣到了安平,他們就不能肯定了。

陸飛揚轉業到安平市公安局的時候,內網已經在全國組建完成,辦案進入資訊化時代,他在部隊的時候,就是網路專家,還是國內著名的紅客聯盟的成員,到地方工作後,又經常和公安系統內裡的網路專家們請教切磋,還補上了相關課程,成為了局裡的網路維護。

他在內網調閱了臨省同行偵破的這件拐賣案的案卷,參與拐賣陸夢陽的幾個罪犯確實是這樣交代的,而且出奇的一致。

陸飛揚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憑藉自己特種兵的感覺,知道自己一定是方向不對,或者遺漏了什麼。

這時,負責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李大力找他談話了,安排他離開警局去執行一項特殊任務,他不得不暫時將尋找陸夢陽的事情放在一邊。

最近幾年,相關部門陸續收到過很多有關金龍集團旗下煤礦使用“黑勞工”、偷稅漏稅、隱瞞礦難的匿名舉報信,有關部門也進行過調查,但基本都是查無實據而不了了之。

最近,省紀委又收到了大量類似的舉報,而且指向明確:本月十六號晚上十一點半左右,金龍集團旗下的雙溝煤礦發生了特大穿水事故,金龍集團不是及時組織搶救,而是切斷井下電源,並封閉礦井,掩蓋礦難真相,造成了十三名礦工死亡、多人受傷的特大礦難,事發後,有公職人員某某、某某某充當保護傘等……

“老馬,這件事你怎麼看?”

郭正義翻閱了案頭的舉報信後,本就嚴肅的表情顯得更加威嚴,他看著自己的副手、省紀委副書記馬學軍,問道。

馬學軍是岱西省紀檢系統的老將,有“黑臉老馬”的外號,雖然書記換了不少,他依舊穩穩坐在副書記的位置上。

“老郭,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空穴未必來風,我們已經對這些舉報信進行了分析,礦難發生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議有必要馬上向省委主要領導彙報,並聯合公安等部門成立聯合調查組,秘密進行調查取證。”

“那好,咱們就分頭行動吧,我馬上就去省委大院,你繼續安排同志們關注這件事,做好準備工作。”

商量了一些細節之後,郭正義馬上有了決斷。

對於金龍集團的曹成龍,雖然接觸很少,但他們倆都不陌生,這個人可是很多領導的座上賓。

採礦是岱西省的支柱產業,尤其是原煤儲量佔全國儲量的三分之一強,全省大大小小煤礦上萬家,而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一些民營煤礦主為了節約生產成本,攫取最大利潤,不僅在安全設施裝置上動歪心思,安全制度執行也不到位,甚至形同虛設。

去年安平市紀委就查辦了一起該市安監局腐敗窩案,揭開了行業的一些黑幕,懲處了一批黑心礦主和腐敗分子。

而這起腐敗案的查處卻沒有波及到金龍集團。調查表明,金龍集團旗下煤礦不僅安全設施齊全,制度執行嚴格且到位,也從未發生過向監管人員行賄的事情,比大多數國有煤礦還要清白,似乎成為了安平市採礦行業的一股清流。

幹了一輩子紀檢工作,馬學軍認為這很不正常。

不久,聯合調查組就成立了,陸飛揚因為是外地人,特種兵身份並一直在戶籍科工作的經歷,被選中成為了其中一員,他的任務就是化名打入雙溝煤礦,瞭解核實舉報信中反映的“7·16礦難”的真實性。

他現在的名字叫馬路,資料顯示他是江南省一起鬥毆、故意殺人案件的嫌疑人,被列為公安部門的網上追逃人員。

來到雙溝煤礦的一個多月裡,陸飛揚將逃犯馬路演繹的相當成功,很快獲得了工友們的好感,這些人雖然都來自四面八方,但對講義氣、有擔當、為人隨和樂於助人的馬路那是讚不絕口,以至於大家都知道:有難事,找馬路。

再過幾天就是國慶節了,按例煤礦將放假三天,而今年不同,據說將放假一週,還可以假上請假。比如你家較遠,來回一週時間不夠,煤礦容許辦理手續後延長假期。

而陸飛揚也透過對工友們的旁敲側擊,核實了“7·16”礦難確實發生過,而遇難礦工的遺體被拋進了一個叫神仙洞的秘境。

為了拿到物證,陸飛揚今晚將要夜探神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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