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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喆注視著從副窗裡散發的微弱光芒,在低頭看那倒在地上的三隻腿的椅子。或許是他們倆會合在這。
“老師?是你嗎老師?”冉閆對外面喊道。
門的那側許久沒有得到金明喆的回應,像是憑空消失了。
然而,金明喆站在走廊上卻絲毫聽不見屋內的響動。
“我的錯覺嗎?”他摸了摸下巴,拿著手電筒往來時的原路走去。
冉閆注視著那塊玻璃外漆黑的場景,不再去想那聲音的來源。他察覺到胸腔呼入的空氣變得似乎越來越稀薄。
也顧不了那手術檯上乾涸發黑的血跡,冉閆兩隻手推著那被頭髮纏滿軲轆的車靠在牆壁,這皮質的臺子比那三隻腿的凳子好踩太多。
除了運動鞋踩上去的瞬間,老化的海綿深深凹陷,似乎沒有其他缺點。
相比第一次,再爬相同的門框,冉閆就感覺熟練多了。
他兩腳輕輕點地面,沒有發出什麼響動。正當他摸黑找到自己放在凳子下的手電筒,手指按動按鈕開啟時,那由遠及近的滾輪聲突兀的在走廊上響起。
護士來了嗎?冉閆暗忖,只是現在自己落腳處的位置壓根沒地方可躲著。
聲音愈來愈近,就在那粘滯的腳步聲要穿過正門來到左半邊的走廊時,一隻手忽地抓住冉閆的肩膀,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時間緊急,黑暗中金明喆沒有將門重新拉上,一道不大不小的縫隙就被敞在那,風把門吹得左右晃動。
那鐵車的聲音靠近了。
冉閆緊緊靠坐在金明喆的身上,他們縮在角落,屏住呼吸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車子的響動聲不偏不倚停下,門縫露出的幾縷光被一個身影擋住,那穿著半裙的護士將頭伸進來,伴隨著液體滑落的“滴答”聲。
她走進來了,一股濃烈的血腥的味隨之而來。厚底的護士鞋在水磨石上蹭出聲響,冉閆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能隱約看到有液體正順著她的下巴不斷滴落。
她走的很緩慢,似乎要用手摸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她繞到屋子離門最遠的地方,金明喆緩緩靠在冉閆耳畔:“現在慢慢往外走。”
冉閆沒有猶豫,他半俯著身子,將腳翹起來,儘量快速的往門口爬。
在他費力的將身子挪到走廊上,身後的門卻被猛地關上,金明喆將那護士和自己關在了一起。
“老師!”冉閆匆忙起身,兩隻手用力朝著門板砸上去。
“閆閆,快走。”
幾秒後,屋內傳來女人嘶啞的喊叫和東西摔碎的聲響。即使是知道這只是一個遊戲,但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卻讓冉閆失去了繼續下去的想法。
他把身後的鐵車挪到走廊的另一側,在離著門一米的地方,猛地抬起右腿狠狠朝著門鎖的地方踹了下去。
“嘭!”門被直接踹開了,屋內的情景讓冉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隱隱約約的輪廓裡兩個人正歡快的往地上砸置物架上的試劑瓶,卻因為自己這一腳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兩個人齊刷刷的看向自己,畫面好不違和。
冉閆揉了揉眉心,“打擾了。”他伸手將門關上,沒了玩遊戲的興致,人朝著來時的大門走去。
金明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過分了。本來也是沒什麼的,只是開門的瞬間冉閆看他的目光讓他有些心虛。
大概得哄。
金明喆小跑幾步跟上冉閆,就見他手裡拿著自己從灌木叢上勾落的鑰匙捅入那破碎不堪的木門裡。
怎麼可能打得開,都不是一把鎖。金明喆默默吐槽自己學生離譜的行為。
然而下一秒。
“咔噠。”木門開了,上面的碎玻璃跟著抖了抖。
“?”
冉閆也沒覺得鑰匙能把門開啟,他只是覺得門上的空洞和外面鎖上的一模一樣。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金明喆默默跟在冉閆身後,打量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試探的去牽他的手,沒有被開啟,也沒有被回握。
他們從入口走出去,商場的大燈已經熄滅。
前臺那個只剩下半張臉的npc見他們出來,臉上還表露出幾分訝異,似是在說怎麼從出口出來了。
“你好,我想問一下我還有一個朋友不知道去哪裡了,我倆沒在裡面看到他。”
“應該在休息室,剛才對講機裡說有位先生暈倒了。”
他們跟著工作人員從海報上分隔的另一個門進去,就看見譽良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毯子,似乎還沒醒來。
“你們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吧,那位先生可能得等一會才會醒了。”
金明喆衝著工作人員點點頭,“麻煩你了。”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並不明亮的檯燈是屋裡唯一的亮源。沙發套是有些粗糙的麻布,天然的乳膠柔軟舒適,坐在上面整個人陷進去一大半。
“老師,我累了,待會叔叔醒了你叫我。”
冉閆靠在沙發一角閉上眼睛。
金明喆起身在譽良身邊的櫃子上拿了一床毯子,給冉閆蓋上,自己也坐在一側閉目養神。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金明喆迷迷糊糊被人搖醒。
“明喆,明喆。”
他睜開眼,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譽良醒了,並且一個勁的晃他的胳膊。
譽良看到金明喆眼底的紅血絲,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你別生氣啊,主要是我看人家快下班了,再賴著不走就不好了。”
金明喆抬起手機看了一眼,凌晨四點半,還有半個小時,這個鬼屋就要下班了。
“走吧。”他起身將冉閆身上的毯子拿下來,“你疊一下,放回去。”
他將人抱在懷裡,走出休息室,那個工作人員已經困得趴在桌子不省人事。他們沒有打擾他,金明喆讓譽良留了二百塊現金當是賠門鎖的錢,譽良把它壓在宣傳單下,幾個人開車回到家天都破曉了。
“你們倆怎麼出來的啊?線索收集齊了?”譽良拿著礦泉水瓶邊喝邊問。
金明喆嘆了口氣,“沒有,我惹他生氣了,沒找到什麼,就出來了。”
“哎,我真是服了,那小子膽子怎麼那麼大,我都快嚇死了。”他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你怎麼惹他生氣了?”
“秘密。”
譽良一臉鄙視的斜了他一眼,“不告訴就不告訴唄,明天我親自問問冉閆。”
金明喆沒搭理他,把冉閆抱回床上後,就回了自己房間。
這一晚上太累了,腦子裡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金明喆就睡過去了。
他一覺睡到下午一點,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起明天冉閆開學。
他翻了翻教師考試的錄取名單,還沒有下通知書。
開啟房間的門,就看到譽良撐著頭,側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朝著冉閆的看去,“閆閆起了嗎?”
“沒吧,我十點就躺這了。對了,廚房有豆漿。”
“嗯。”金明喆應了一聲,卻是朝著冉閆的房間走去。
他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人回應。金明喆儘量小聲的開啟冉閆的房門,就看到那小子裹著夏涼被背對著門,手裡拿著手機不理人。
為了自己的顏面考慮,金明喆把門關上,讓伸著脖子的譽良被關在外面。
“閆閆,譽良打了豆漿,要不要喝一口?”
床上的人沒理他,甚至不給一點反應。
“閆閆?待會帶你去買開學的生活用品好不好?”
依舊不搭理,金明喆在心裡暗暗嘆氣。
他爬上冉閆的床,挪到他身邊,手機裡還在播放一款恐怖遊戲的直播,唧唧哇哇的鬼叫從手機裡傳出來。
金明喆拿他的寶貝學生沒轍,只能鑽到被子裡,硬是把那人的臉掰過來看著自己。
結果就是,冉閆壓根沒醒,迷迷糊糊被他弄醒,也是象徵的睜了一下眼睛,然後沉沉的睡在金明喆懷裡。
“……”
他把人摟在懷裡,微信上給譽良發了一張清單,便美美的續了一個回籠覺。
冉閆是被熱醒的,鬢角的汗珠從臉頰滑落,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金明喆起伏的胸膛貼著自己,空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到了30度。
“老師,你往邊上靠靠,熱死了。”
冉閆在床沿邊馬上就要滾到地上,他推了一下金明喆,還沒怎麼使勁,就見剛才還閉眼睡覺的人朝著自己無辜的眨了眨眼,“你為什麼推我?”
“我快掉到地上了。”冉閆半坐起身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把空調調成18度。
“哦。”金明喆往裡挪了挪身子,眼睛一動不動看著他。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冉閆搖搖頭,看模樣似乎還沒睡醒。
“五點了,我剛剛讓譽良給你買了明天開學要用的東西。”
“嗯,謝謝老師。”
冉閆的髮絲被空調的冷氣吹乾,他再次跌入床的懷抱裡。
明天就要開學了,自己卻還什麼都沒準備,冉閆閉著眼思考明天的開學儀式,不禁感到一陣焦慮,要重新認識新的人,要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明天上學晚上要不要回家,乾脆給你辦走讀吧?”
金明喆一邊翻看南齊大學的新生群,一邊問冉閆。他覺得這孩子或許住宿不習慣,乾脆每天回家讓自己看著。
出乎意料的是,冉閆沒答應,他悶在被子裡用著興致不高的聲音說:“軍訓我想住兩天,老師,不然早晨太早我起不來。”
“都行。”
金明喆陪著冉閆在床上打滾磨蹭了近兩個小時,終於在晚上八點從房間裡挪出來。
譽良白天在超市逛了個透徹,清單上有的沒有的他都買了,就是為了之前說的那頓難得的晚飯賄賂冉閆。
側躺在沙發上的人宮鬥劇都快看到大結局了,他打了一個睏倦的哈欠,“總算睡醒了,今晚上還睡不睡了,你明天開學。”
“沒事啊,明天一整天都可以進學校,賴床又有什麼關係。”
冉閆坐在沙發上,翻著袋子裡面必需品,牙刷、毛巾、衣服撐子,當他拿出一包300mm夜用衛生間時,他將包裝在眼前翻了又翻,“老師,這也是你讓買的嗎?”
“是啊,我看他們說軍訓的鞋子磨腳,你墊這個,就不會磨了。”
冉閆吞了一口唾沫,心說我要怎麼正大光明的在男寢開啟這個包裝袋。
*
8月31號這天,南齊大學的開學日。
當冉閆拖著行李來到宿舍樓前,才意識到一個滑稽的事實,轉身本哪來的軍訓。
不過他剛才已經讓金明喆回家了,自以為是的覺得開學這點小事還是可以處理好的。
但當他真的一個人站在樓前,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孤獨感瞬間席捲全身。
宿舍樓很新,和樓外形成鮮明對比,應該是近兩年剛翻修的。
他拖著沉重的箱子,一步一響的走到二樓,鑰匙上貼著209,順著門牌號找過去,竟然在走廊的最頭上,緊挨著一扇玻璃窗。
宿舍門口已經放著兩個純白色的箱子,看軲轆就知道已經用過一段時間,但箱子表面乾淨沒有塵土。
他沒有直接把箱子拖進去,而是貼著白色箱子靠在牆邊。一走進門,上床下桌的設計最先映入眼簾。
離陽臺最近的床鋪上已經坐了一個男生,他正側頭看著冉閆,見他朝自己看過來,便歪著腦袋朝冉閆笑了一下,“你好啊,我叫徐觀南”。
男生臉型輪廓分明,眉眼柔和,即使不笑也給人一種老實好欺負的感覺。
冉閆朝他擺了擺手,“hello,冉閆。”
他在二號鋪找到自己名字,就在徐觀南對面。
“外面的白色箱子是你的嗎?”冉閆開口問道。
“是我的,我想要是推進來佔空,乾脆就先擺在外面。”
冉閆點頭表示贊同,“挺好,我說以前開學怎麼總感覺那麼擠。”
徐觀南挑眉,“那當然了。”
閒聊了幾句,他們就開始收拾各自的行李,冉閆的東西都是金明喆提前忙著整理過的,只要把物品歸類放進櫥子裡,擺整齊就收拾好了。
“另一個人怎麼還不來?飯點都到了。”徐觀南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錶。
“不是還有兩個室友嗎?”
“怎麼說呢,我拿鑰匙的時候宿管提了一句‘你們宿舍三個人’”
“這樣,那我們等他一會?”
兩人沉著氣坐在桌子前,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