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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火燒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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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溫寒送房間燭火搖曳,窗外寒風徐徐,柳樹上的鈴鐺古怪作響。鳳儀提著一盞燈,被楊羿牽著光明正大的走進了溫府。

鳳儀血色的衣衫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嬌美動人,他們推開了溫寒松的房門,屋內燭火通明,不見一人。楊羿循著妖氣來到了一張梅花畫前,他輕點畫中最嬌嫩的一朵梅花,只聽轟隆一聲,燭火全滅,密室門開。密室內有著幾十張美人圖都掛在牆上,畫中的美人全是秦嫣,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眼波流轉之間全是滿滿的情意。

鳳儀放下手中的燈,繼續往裡走,只見溫寒松抱著秦嫣的牌位,眼中無光,髮絲凌亂,全然沒有了初見時的溫潤如玉的形象。

鳳儀說:“你藏的可真深啊,其實我早就知道,一個愛她愛到骨子裡的人,便是忘了所有人,也斷然不會忘了她。”

楊羿開啟供桌上的木匣裡面果然是一張人皮面具:“上元燈節,張楚涵踩到了橋邊你事先塗上去的桐油失足落水,假的張楚涵取而代之。然後就是假的張楚涵身患重病,你寸步不離,可是病情遲遲不見好。你便上白馬寺為她祈福整整四個時辰,白馬寺眾人皆可作證,而你恰好有了不在場的證明。假的張楚涵則自行離開相繼殺害了剩下的幾人,而張楚涵之死對外宣稱是被賊人擄走殺害一天之後,屍體出現在城外,已經腐爛多時的屍體下了點法術,一般人自是看不出來。相繼被傷害的六人手段殘忍,聞所未聞,而真正的殺人兇手是一個名義上已死的人,哪怕有人懷疑到你,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妙哉,妙哉,溫寒松你若非被心魔所困,定有更大的作為。”

溫寒鬆通紅的雙眼,淡淡的掃視了他一眼,一臉無所謂的說:“百密一疏,是我技不如人,如今我心願已了,死便死了,我現在才去黃泉路上找阿嫣,她可不要怪我。”鳳儀看向那塊玉說:“那她呢?這塊玉是因為情動於你,才幻化人形,也因為情動於你,替你殺人賣命,你一個人死了,反倒快活,那她呢?是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你若是不愛她,又為何要利用她?”

他手中的那塊暖玉泛起一層綠光,自己跑了出來,身穿青色長衫的嬌俏的小姑娘倔強的說:“才沒有,公子不會利用我的,我是心甘情願幫公子的。我知道我殺了人,會有捉妖師抓我,可那又如何?能幫公子圓了心願,我死也無憾。就是你,從前我在松公子那親眼看見你收了我同類的妖丹,如今我殺了人,你也要取我妖丹是吧?給你便是,只是不許再為難公子。”瓊瑤將手腕上的玉石手鍊送給了鳳儀,玉石手鍊上閃爍著熒光,瓊瑤說:“你手持寒鷹劍定是因殿下心尖上的人兒,那你日後必會見到松公子,替我把這手鍊給他,告訴他奴婢不回去了,奴婢完成他給我的任務了,奴婢守護好他松鶴柏的靈童了。”瓊瑤隨後轉身跪地,對著溫公子深深一拜:“瓊瑤拜別公子。”

楊羿拂手收了她的妖丹 ,瓊瑤頓時化作綠色的仙塵煙消雲散,只見一顆墨綠色的妖丹被楊羿收進了乾坤袋。鳳儀這次沒有橫加阻攔,望著手中的手鍊,若有所思。溫寒松一生倔強的溫公子,為瓊瑤流下了兩滴清淚。楊羿公正無私的開口:“請溫公子,隨我離開,你需要被送往大理寺審問。”溫寒松擦掉了眼角的淚,帶有請求的語氣開口:“還請楊法師允許我與亡妻好好告別,請二位外出等候,我稍後便來。”楊羿看出了他的心思,反問他:“你當真要如此。”溫寒松說:“望楊法師成全。”鳳儀對此一無所知,只是默默的拉著楊羿的衣角離開。

溫寒松如釋重負般笑了笑,按下了牆上的機關,密室的門被巨石封鎖,永不再開,他發瘋一般推倒了燭臺,周圍火光四起,火苗肆虐。他在嗤笑著,流淚著,傷心著,坐在火堆中央,緊緊抱著秦嫣的牌位又哭又笑:“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一語畢,相思盡,二人以另一種方式永遠的長相守。

鳳儀在密室門外,被這悲壯的愛情所感動,後知後覺的問著“你早就知道他想這麼做,對不對?你為何……” 楊羿說:“這是他的選擇,我想他不會後悔的……”二人攜手出了溫府,月光之下鳳儀怯怯的問:“真的很快,三個案子這麼快就破完了,你是不是要走了?”楊羿張了張嘴,又忍耐著自己的情緒,抬頭看了一眼今晚皎潔的明月,只是悶悶的回了一聲:“嗯。”鳳儀用真摯而又灼熱的目光看著楊羿:“明晚此刻,碧落村湖畔,我有話對你說。”然後在他手心塞了一顆糖,便跑了。楊羿望著他的背影呆呆出神。

晚上鳳儀在房間裡,坐在銅鏡前梳著頭髮,從身體裡取出了鳳翎喃喃自語:“明日我便把我真實的身份告訴他,便再也不需要這跟根鳳翎為我遮擋妖氣,他……會殺我嗎?”她把鳳翎放在了一個盒子裡,用法術封印住,藏在了枕頭下。

第二天晚上,楊羿果然在那個地方等著,他既好奇鳳儀要跟他說什麼,又是止不住的歡喜與猶豫。鳳儀換上了自己認為最漂亮的衣裳,正打算摘下頭上的柳木簪時,簪子上閃現金色的光芒一道聲音響起:“沐陽,你在哪?”鳳儀頓感不妙:“墨乾瑛,你怎麼了?”她火速衝出屋外,張開雙翼,飛向了鷹園。她來到鷹園外圍,茂密的竹林自動讓開一條路,一路暢通無阻,她來到他們生活過的小院子裡,殘枝落葉紛飛,她找到了受傷的鷹鳶王。鷹鳶王身中一劍,倒地不起,口吐黑血。鳳儀一下子慌了神,連忙把他扶在懷裡,“墨乾瑛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墨乾瑛。是誰傷了你?”墨乾瑛聽到聲響,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伸手觸控了鳳儀的臉頰察覺到不是夢後,關心的開口:“方才有個女子假扮你,我竟察覺不出,她周身的氣息與你一般無二,不但容貌相同靈力也是相同的,她趁我不備刺我一劍,慌忙逃走,我怕你有危險,所以召你回來。”鳳儀慌張的聲音夾雜著哭音:“告訴我,這毒怎麼解?”墨乾瑛看她為自己擔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鳳凰血。”聽到這三個字,鳳儀立即拔出劍來割傷手腕,拿來個茶杯接著鳳凰血,獻血讓隱隱閃著金光,墨乾瑛震驚之餘握住了她的手,用法術為她止血:“傻子 ,你不怪我?”鳳儀一臉擔心,將茶杯遞給他:“喝了再講話。”她親眼看著墨乾瑛喝下去後問:“怪什麼?”墨乾瑛有些不滿的說:“你不是打算今日在碧落湖與他坦白身份,表明心意嗎?我這不是壞了你的好事,你也真是膽大,你哪來的信心保證他不會殺了你。等等……那個女子,碧落村應該出事了,你快回去,待我排出此毒,前去找你。我身受重傷,恐打不過楊羿 ,不要告訴他你見過我,也絕不能承認你是妖,否則我怕我護不住你。”

鳳儀走出門外見碧落村方向風向火光漫天,又立馬展開雙翼,匆匆趕了回去,夜間飛行,本就受阻,不知飛了多久,天已經濛濛見亮。她在空中飛行被地面上迅速飛來的一支白羽箭射落在地。

她在地上掙扎痛苦,羽翼還未收起,只見周圍一片廢墟,全是大火後村民的殘骸。屍體的焦臭味,尚未熄滅的小火苗,破敗的房屋,無不提醒著眾人,這剛剛發生了什麼。倖存的村民不分青紅皂白將她綁於高臺之上,眾人齊呼“殺了她,殺了她……”白衣少女手持白羽神箭,搭弓拉箭,三箭齊發,疾馳如電。只見一個黑金色的身影,比箭更快,打落三箭,一柄摺扇遮住半面:“誰敢傷她?”

白衣少女凌姚眉頭微皺:“師弟,師姐的箭你也要擋?”

楊羿收起摺扇有些驚慌:“師姐,你為何下山了?又為何要殺她?”

說來也是奇怪凌姚與韓典辭長的一模一樣,她收起弓箭漫不經心:“自是替你剷除這個妖孽,你不妨自己看看她是個什麼東西。”

她從懷中拿出照妖鏡,對準鳳儀,她忍受不住現了原形,九彩火鳳凰被繩索束縛,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威武。其中一個老農驚慌的喊道:“就是她,就是她這個妖孽,放火燒了整個村莊,殺了她,殺了她……”眾人附和:“殺了她,殺了她……”。

另一個老農說:“就是這個妖女放的妖火,久撲不滅,幸得素英門俠女相救,以仙法招來了一片烏雲滅了火,使我等得以倖存。”凌姚收起了照妖鏡對楊羿說:“師弟,還不動手嗎?” 鳳儀變回人形,極力辯解:“ 楊羿你信我,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們,我也沒有放火!”楊羿看著周圍燃燒的鳳凰真火不敢置信的問:“你是妖嗎?”

“我……我是。”

“世上除當年的鳳凰神外,唯有鳳凰妖族的小公主會鳳凰真火,而那個人就是你,是與不是。”

“是。”

他強忍著冷靜,眼神卻充滿了恨意 “那你告訴我,昨晚我等了你三個時辰,你去了哪裡?”

“我……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他們,我真的沒有……”

凌姚還在火上澆油:“師弟,我記得當年你的父母便是被鳳凰妖所殺,你才淪落成孤兒,被師父撿走。如今,斷然不能相信妖怪的話,快殺了她,她連身份都是瞞你的,她還有什麼真話?對你還有什麼真情?”

楊羿沒有管她在說什麼,只是又問了一遍:“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裡?我等了你三個時辰,你去了哪裡?”鳳儀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我若說我從未傷及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你信嗎?”

他變得越發憤怒:“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而你卻對我有所隱瞞,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鳳儀見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死的醜惡嘴臉,她哭著笑了,笑的越發癲狂:“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紅塵俗世,妖是不配活著的。他們說什麼你就信,我說我沒有殺人,你就不信,你們人人都對妖有偏見,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可他們生來做錯了什麼?一個個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我當初是瞎了眼,自認為能感化你,能讓你平等對待世界每一個生靈,明知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可我偏偏貪圖那一點溫暖,真是可憐又可悲。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殺便殺吧,哪那麼多廢話?”

凌姚再一次拿出白羽箭:“人證物證俱在,幾百多雙眼睛都看見了,證據確鑿,還能冤了你不成?師弟,你既然狠不下心,那我便替你殺了這妖女。”

她再一次搭弓拉箭,灌輸了強大的靈力,這便是她的最強一擊,看來她是下了死手。楊羿不再阻攔,背過身來不忍再看,鳳儀則閉上眼睛,坦然接受著死亡。此時只聽天空刺耳的一聲鷹鳴,鳳儀猛然睜開眼睛,她知道是她的鷹鳶王殿下來救她了。鷹鳶王墨乾瑛戴著黑金面具,站在鳶鳥的背上,用仙術震碎了那隻羽箭,飛身下地一劍斬開縛妖繩,將她抱起 ,一字未說,正要離開,被楊羿阻攔:“今日定不會讓你那麼輕易離開。”眾人的臉上皆是害怕,恐懼,唯獨凌姚的臉上是慌亂。

墨乾瑛,冷冷的看他一眼,那眼神冷的彷彿能殺人:“本王要帶她走,誰敢攔我?”楊羿,看了一眼屍橫遍野的碧落村:“殺了人,可就走不了了。”墨乾瑛依舊大步往前走:“她說她沒有殺人,你是聾了嗎?”

楊羿,終於忍無可忍,揮動摺扇數十枚竹葉鏢向他飛去。墨乾瑛,用衣袖全部擋了下來,黑紅色的衣服上附著著東海蛟龍的鱗片,區區竹葉鏢能奈他何。墨乾瑛,將鳳儀放下溫柔的問:“還能撐得住嗎?”鳳儀回答:“能……小心!”熾翎劍應聲出鞘,如烈火雄鷹招式凌厲,無人能擋,鷹鳶王殿下的自創劍招熾陽十三式,除鳳凰神外,無人能擋。一把劍心神合一後變六劍,由墨乾瑛心念控制圍攻楊羿,疾如流星,快如閃電,交替變換,浮影雙連,虛影成雙,真假莫辯,楊羿招架不住周身遍體鱗傷,這邊就是熾陽第一式“鳳影”。六劍合一,秋風斬落葉,潤物細無聲,長劍破曉,一聲鳳鳴,響徹雲霄,劍如風,行無影,墨乾瑛一劍打落他的摺扇,熾翎劍的劍鋒直指他的咽喉,這便就是熾陽十三式第二式“鳳鳴”。凌姚拉弓搭箭射出白羽箭,墨乾瑛閃身躲開,被楊羿抓住機會從腰間抽出師姐送的軟劍白羽, 如蛇一般纏繞他的手臂,所過之處留下血痕。凌姚又搭一箭瞄準了鳳儀,鳳儀不再軟弱忍讓,不再剋制自己體內的鳳凰真火,鳳凰火翼展開,眼神之中,彷彿能噴出熊熊烈火,瞳孔變紅,她拔出了寒鷹劍,拔出時的劍氣震碎了飛來的白羽箭。以全身的鳳凰真火灌入劍身,釋放自己的天性,旋身劈去,一隻火鳳凰的虛影由劍中飛出,強大的劍氣蓄勢待發,彷彿即將爆發的火山,等待發洩的洪水,起初寂靜無聲而後驚天動地,這邊就是熾陽劍招的第三式“鳳火燎原”。就當劍招全部使出來之際,楊羿從她的背後刺穿了她的心臟,鳳儀的頭腦發昏,手中無力,劍脫落在地,她也止不住的吐出鮮血,眼神之中滿是不可置信。墨乾瑛斬斷軟劍白羽,一掌打飛了楊羿,乾坤袋掉落在地,一袋子妖丹全部飛出,袋子之中奸惡的的妖怪彷彿惡鬼被釋放出來,全部笑的詭異。墨乾瑛止不住的流淚:“沐陽,你不要離開我,我受不住的,你說好要陪我回去,陪我一輩子的,我們回家,我帶你去那個樹下盪鞦韆,我給你做好多好吃的,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沐陽無力的笑笑,緩緩伸出雙手,摘下了他的面具:“墨乾瑛,對不起,我失信了,我真的捨不得你,捨不得你給我做的飯菜,你為我彈的琴,種的花……”她又咳出一大口血 ,強撐著摸了摸他那張俊美的臉:“老妖怪,多笑笑,多好看,不要殺他,帶我回家……帶我……回家……”她再也支撐不住,手從她的臉頰滑落,離開了這世界,這對她不公的世界。墨乾瑛抱起她的屍體一臉嘲諷:“她可不是什麼鳳凰妖鳳儀,她是當年與我一起征戰四方,封印魔神的英雄,鳳凰神沐陽。她元神受損,下凡修補,卻碰上了你,還有那隻白蛇妖,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說來真是諷刺,你如此敬重和愛戴的那位大師姐,早在來之前就殺了你師父,奪走了照妖鏡,又偷了沐陽的鳳翎,遮蓋她的靈力妖氣,偽裝成沐陽的樣子,刺傷了我,殺了碧落村的村民嫁禍給沐陽,愚蠢的人類。他不讓我殺你,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就一輩子帶著痛苦和煎熬過下去吧。”然後鷹鳶王殿下踏上了鳶鳥的背,回了鷹園。

楊羿哀叫一聲,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散盡周身所有的靈力修為,以命為祭,將方圓千里所有被放出去的妖邪,全部封印在此,包括凌姚。這兒的凡人可以離開,唯獨妖走不了,最外面有一層結界,封印這裡面的邪惡妖邪,從此以後,結界不斷被捉妖師加固,將收走的妖獸放入其中,這兒在幾百年後便被稱為了妖界,楊羿以命鎮於此地,以靈魂守護眾生,以此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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