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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有點不舒服。”
“我的小姐，讓我送你回房間吧。”至少，阿蘭娜還是真的關心我的。她用手捋了捋我前額上的幾縷捲髮，她的手柔軟，清涼如水。
“好吧。”我猶如踩在船上一樣，搖搖……晃晃……頭暈暈的……我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哇——”正當我的屁股快要親吻那可愛的大理石地板時，我被一個熱熱的東西牢牢地拎了起來。
“請允許我，我的芮婭諾女神。”
那匹該死的馬居然抱住了我！我偷偷睜開了一隻眼睛，近距離地打量著他。不過，他倒也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對阿蘭娜點點頭，阿蘭娜報之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我這才想起克蘭芬坦是多麼高啊——剛才我真的離地面很遠很遠—
“呃。”我想我最好閉上我的眼睛。
“睡一會兒吧，你會覺得好一點。”從他寬闊的胸腔裡冒出了這句話。我閉上了眼睛，他讓我想起了一個很大很溫暖的按摩器。我強忍住了笑意。
“我不知道我竟然喝了那麼多的酒。”
“你喝了很多。”
他說話的時候，喉嚨處的喉結有力地振動著，哈哈，這個按摩器的效果真不錯。
“你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在按摩。”
“什麼？”
“好吧，我就像一個按摩器。”聽起來，我是真的有些醉意了。那還不錯，解了的感覺還不錯。我感覺，我的頭又大又重，是不是頭髮太多太重了？我嘆了口氣，撲通一聲，重重地跌在了克蘭芬坦的肩頭。現在，我可是牢牢地、牢牢地站在地上了。
“你的味道不錯。”我知道我正大聲地說話，我也知道明天早上起來我的頭會劇烈疼痛。可是，我的確不知道我這個時候在做什麼，只是“咯咯略咯”地傻笑著。
“你真的喝得太多了。”
“沒有，一點也沒有。”
他哼了一聲，喉嚨又振動起來，我還是傻笑著。然而，我忽然發現，振動已經停止了，可是低沉的聲音卻沒有停下來，我睜開了我的眼睛……
他笑了起來，他對著我，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很好看，忽然他的臉又冷酷起來，不過，那也是一張英俊的冷臉。
可能，是這個時候，我打了一個酒嗝，這可能讓他有點難受。
阿蘭娜在門口停了下來，我依稀記得這是芮婭諾女神的房間。她看著我們，有些忍俊不禁。在酒精的作用下，我歇斯底里地笑著，還不時地打著酒嗝。她的臉上閃耀著明亮的粉紅，她急忙轉身開啟房間，迎了我們進去。很明顯，芮婭諾女神就沒有這麼幽默。
“見鬼。”打了一個酒嗝，“我真的，”又打了一個酒嗝，“很想，”再打一個酒嗝，“睡覺。”
我重重地倒在了床上，他戲謔地笑著看著我。
“謝謝你。”打了個酒隔，“謝謝你讓我搭了一個順風車。”該死的，我又打了個酒嗝。我傻笑著，把頭深深地埋進了絲滑的枕頭裡。我忍不住自嘲，感謝他的“順風車”——那還真是很有趣啊。
“和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有些不同了。”笑容仍然掛在他的臉上，他低沉的聲音很有質感，即使我已經醉了，但也不得不承認。我掃視了一眼阿蘭娜，她粉撲撲的小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我努力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
我又打了個酒嗝。
“我，呃，還是我啊，有什麼不同？”
“你和平常一樣，沒什麼不同，我的芮婭諾女神。”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很抱歉。我只記得，他是一匹馬，這是我們的新婚夜—一從阿蘭娜那害怕的臉上，能看出來這裡肯定還有其他的什麼事情，只是我卻一無所知。
我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小聲咕噥著，“不管……”，然後就均勻地打起鼾來。這時候，阿蘭娜過來了。
“我的殿下，請讓我帶您到您的房間，好嗎？”克蘭芬坦沒有說話，我很想睜開眼睛，但是他一直看著我。在他的目光下，我深吸了一口氣，假裝著打起了呼嚕，是一點都不淑女的呼嚕。
“您的房間在隔壁，我的殿下。”阿蘭娜又繼續說，她很堅持。
“好吧，我也準備回去休息了。”他的聲音又回到了冰冷，他的腳步也很是清脆響亮。
這響亮已經淹沒了阿蘭娜輕快的腳步聲。
“我的殿下，芮婭諾女神最近可能有些太累了。”阿蘭娜的聲音很甜，很溫柔，也很像蘇珊娜，這倒讓身在他鄉的我緩解了不少的思鄉之情。
“我們都有些累了。”門終於被輕輕地關上了。
“他走了，我的小姐。”
頭還是暈暈的，我一個勁地傻笑著，在這個不熟悉的地方，居然還能置身事外般，一點都不清醒，一點都不謹慎小心。
阿蘭娜回來了，還端了一盆水，放在我床頭的腳下。她顫抖著擰著一塊小帕子，十分焦急不安。
“他好像知道了，我不是芮婭諾。”
她用溼帕子輕輕地擦拭著我的額頭，她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不，我的小姐，他還沒有發現，他只是發現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罷了。”
“告訴我一些芮婭諾女神的事情吧。”她還在擦拭著我的額頭，輕輕地，涼涼的。“她是我的主人，是牧業神廟的最高女祭司，是備受尊崇的女神。”
“這些我都知道，告訴我，告訴我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是一個偉大的女神。”
我嘆了口氣。
“阿蘭娜，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指性格，她的性格是怎麼樣的呢?你說我不像她，所以我想知道芮婭諾女神是什麼樣的性格。”
阿蘭娜沒有回答，沉默著。
“你不用害怕，你可以告訴我這件事情的真相。”
“這有些麻煩，我的小姐。”
“相信我，我會幫你的。好吧，那為什麼克蘭芬坦不喜歡芮婭諾女神？”
“芮婭諾女神並不想嫁給克蘭芬坦殿下，她總是儘可能地避著他，實在是避無可避了，對他也是很冷淡。”阿蘭娜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為什麼她不拒絕履行這個婚約呢？”
“責任——為了履行責任，牧業神廟的最高女祭司都要同半人馬的最高薩滿婚配。如果她想繼續成為最高女祭司，她就得嫁給克蘭芬坦，至少得一起生活一年。雖然，大多數祭司和人馬的婚姻都並不成功，都很短暫。”
阿蘭娜一直都惴惴不安。
是啊，她是應該感到不安的。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也不會責怪芮婭諾要我嫁給一匹馬。”阿蘭娜的眼睛裡閃過一道驚喜，“我的意思是，這讓我很驚訝，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太驚訝了。”阿蘭娜試圖打斷我，但我伸出手來，示意她不要說話。謝天謝地，我現在可算是清醒了一些，“你事先沒有告訴我，他長得很英俊，要是不發脾氣，他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好。該死的，你們究竟在想什麼呢？我該怎麼辦呢？這件事情很複雜，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小姐。”阿蘭娜的小臉還是粉撲撲的，“他可是最高的薩滿。”她說起來，就像最高薩滿就可以微視一切一樣，滿是敬畏。
“是啊，他是最高薩滿，可那又怎麼樣？他也只不過是一匹可惡的馬！”
“可惡的？”
“那只是一個口頭禪，我沒有罵人的意思，別介意。”我輕輕地舒了口氣，“看起來，好像我和他都不想履行這個婚約？”
“不會，當然不會。”阿蘭娜表情凝重，神色緊張。
“不會？婚禮已經完成了——或者，我們還沒有完成？”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是的，我的小姐，婚禮已經完成了。”
“請解釋一下，我居然完成了婚禮，他的腰部以下可是一匹馬呀？”天啊，我的喉嚨著火了。
“嗯，是的，我的小姐，那只是他的一種樣子而已。”阿蘭娜的臉頰緋紅。
“阿蘭娜，該死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只是他的一個樣子而已？難道他還會變成另一個樣子嗎？”
“他是最高薩滿，他可以隨意變成各種樣子，就算是變成了人類，那也只是他的一個樣子而已。”
“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可以這樣嗎？
“不只是克蘭芬坦。”她說得有板有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所以，我不需要和一匹馬發生關係了。”
“也不全是那樣，我的小姐。”
“那還不錯，總算是有點安慰。”
“嗯，我的小姐，過來這裡，讓我幫你變得更舒服一些。”她迅速開始左右開弓，摘掉了我的王冠，我的珠寶，還為我卸了妝……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芮婭諾女神的事情。”
這回輪到她嘆氣了。
“不要再忙活了，我很好，我很舒服，坐到這裡來，和我說說話。”阿蘭娜很不情願地勉強坐到我面前，她很是拘謹，惴惴不安。
“她其實不只是討厭克蘭芬坦，她不想和任何男士結婚。”
“為什麼？”噢，天啊，難道“我”還是一個女同性戀者？我倒也並不是說同性戀有什麼不好，只是要是男同性戀這情況就有些複雜了。
“芮婭諾女神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他了，她不會樂意與任何一位男士結婚，更不想因此而失去自由。”阿蘭娜滿臉尷尬，又有些難過，“即便只是一年，也不願意。”
“難怪克蘭芬坦不喜歡我。”看來，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是的，我的小姐。”
“你並不認同芮婭諾女神的做法，是嗎？”
“芮婭諾女神的做法，這可不是該由我來認同或者不認同的。”她的聲音很平緩，沒有帶任何感情。
“為什麼？你不是她的助理或者什麼嗎？”
“助理？”
“是啊，你不是負責她的日程安排的私人秘書嗎？你知道的，她是你的老闆。”
“不，我的小姐，我只是芮婭諾女神的一個侍女。”
“看來她好像並不賞識你，給你的職位也不大體面。我敢打賭，要不是為了薪水，你肯定會辭職吧？”
“你沒有弄明白，我的小姐。她擁有我，我只是她的私人財產。”
噢，我的天啊。
“你是她的奴隸？”
“是的，現在我是你的奴隸，我的小姐。”
“不！我可不想要什麼奴隸！我還你自由，給我一張紙或者其他什麼。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你不能，我的小姐。”她的臉色又蒼白起來，聲音裡充滿了恐慌，“成為芮婭諾女神的一個奴隸，這就是我的生活。在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馬克卡倫先生就為芮婭諾女神買了我，這裡是我的世界。”
“但這裡並不是我的世界。”
“現在是，我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