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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知秘辛神君查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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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神君下葬之後,高雲晚晚上怎麼都睡不著,於是便獨自搬了茶盤坐在花園的亭中,神族的喪期也禁飲酒,所以她沒有喝。

高雲晚就是睡不著,這座清心亭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待的,也是小的時候她和高雲蕭最常來玩的地方。亭子建在水上,亭下是引活水打造一彎淺溪,小的時候她還為了採水上的浮萍,一腳跌進水裡,多虧高雲蕭把她從水裡撈上來。

雲蕭當時很生氣,也很著急,把她拎到廊下罵了一頓,還讓仙侍在溪邊建了護欄,不准她再來這裡玩水。

那個時候他們多美好,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不需要考慮身份、立場和權力,只需要關注孩童時代最本真的快樂。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她沉浸在回憶裡時,手中的茶盞被高雲蕭奪過,他不知何時來的,直接不准她再喝了。

高雲蕭這幾天很忙,作為高氏一族的繼承者,從雲死後,他在處理喪事的同時還得管理公務,短短七天,他就清減了一圈。

即使他瘦了,也難掩他的風姿,他的烏髮只用一根白色的髮帶束在腦後,夜風捲起時,如雲般舞動。他的臉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氣,壓力將之重塑,透出成年男子的冷硬與成熟。

“睡不著,哥哥不也沒睡嗎?”她刻意咬重“哥哥”兩個字,以前她總是叫他雲蕭,“哥哥”這個稱呼反而顯得有些疏離。高雲蕭不喜歡她這麼叫,他心裡隱隱地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又不願意承認,只是悶聲把拉起來:“我剛剛料理了一些公務,你早些回去睡吧,守靈七天都沒有訊息,再不睡就要熬壞了。”

“我不睡,你管我?”她掙開了高雲蕭的手,露出一絲譏笑:“你有什麼資格管我?高雲蕭,你已經不要我了,你和你的娘都嫌我是個累贅,當眾逼我退婚!我退了,你們滿意了,你們還要我怎麼樣?”

“我從小就喜歡你,你比誰都清楚!我拼了命地修習術法,去太虛境求學,就是為了配得上你!但是我發現我還是夠不到……大涼的門楣血脈,是我今生今世都無法逾越的鴻溝,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是不可能的。”

“以前爹爹護著我,你的所有不滿你都不說,現在爹爹走了,你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我恭喜你,終於把我甩掉了。我只想自己待一會兒,這都不可以嗎?”

她壓抑得太久了,所以在這一刻,多年痛苦的情緒如爆發的火山,一時間全都傾瀉了出來。高雲晚淚流滿面,高雲蕭就靜靜地聽著她在自己的面前發洩,他明明應該恨她,但看著高雲晚如此痛苦,他的心不免揪了起來。

但是情緒是可怕的猛獸,高雲蕭扣住了她的雙手,把她堵在了柱子與身體之間,他冷聲說道:“高雲晚,高家不欠你什麼,婚約是父親在世時定的,我早就想退了,你配不上我,配不上高家未來主母的位置。你少自作多情!你最好擺正你自己的位置,這個家現在是我說了算!”

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可死心的這一剎那,高雲晚卻好像冷了下來:“你終於說實話了!高雲蕭!你早就想這麼說了吧!還要在爹爹面前裝成疼愛我的模樣!你虛不虛偽?欠你們的,你找賬房算個清楚,我往後一分一厘都還給你們!明兒我就搬出去!”

她一甩袖子就要走,反倒被他拉住手腕,高雲蕭手上一個使勁,她反倒往他的方向跌去。她的頭髮和衣衫全都因為和他的拉扯而亂了,高雲蕭死死地拉住了她,他開口道:“你以為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你生是高家的大小姐,死也你也只能死在高家!吃了高家那麼多年飯,你以後就得給高家做聯姻的工具!”他不可能真把她趕出去,她被掃地出門就會鬧得滿城風雨,她不要臉,高家還要這個臉!

“你放手!滾開!高雲蕭你不要臉!自己不想要的老婆就丟給別人!你敢給我定親,我就去修無情道,到時就讓你們顏面掃地,成為九州諸國的笑柄!”高雲晚被他氣得發瘋,她用力地推開了高雲蕭,他抓得她手腕發疼,高雲晚被逼無奈,她的掌中運起了淡黑色的靈力,直接把他震開,高雲蕭的實力和她差不多,但是他沒有料到她會動手,所以高雲蕭連退數步,高雲晚趁著他躲避的空擋,提著裙子就往外跑。

高雲蕭原本打算追她,可是他突然看向了一個方向,那裡一片漆黑,他剛才明明覺察到一絲異樣……難道他還沒有走嗎?

而黑暗中,的確有一道身影緩步踏出,他在月色下負手而立,玉冠束髮,長眉入鬢,如挺拔的松竹般瀟灑從容。男子轉過自己英俊的面容,微微笑道:“雲蕭,雖然這是你的家事,我不該過問。但是我很想和你聊聊你的妹妹,我對她的身世可是一直都充滿了好奇。”

高雲蕭沒有想到他還在這裡,哪怕方才被高雲晚氣得半死,他也必須在這位神君面前保持恭敬,他整理了一番自己被撕扯得凌亂的衣衫,上前拱手道:“神君想問,雲蕭自然都要答。父親其實沒有過多言及雲晚的身世,只是告訴我和母親,雲晚是他一位救過他性命的故舊之女。”

“救過他性命的故舊?”神君似乎想到了什麼,但他的眉宇還是緊鎖起來,那個念頭呼之欲出,可是似乎被一團迷霧擋住了,阻攔他觸碰真相。“那她是什麼時候到你家的?”

“九百年前,那個時候我也還小,記不得了。只是有一天父親突然領著一個女孩回來,告訴我這是他故友的女兒,往後要常住高家,若不是他把雲晚許配給我,我差點以為這是他的私生女。”高雲蕭竟然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那位神秘的神君只是微微點頭,目前的線索太少,看來要深扒她的身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九百年前?那麼九百年前,大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大涼每年的大事都很多,再過一個月就是葉荃陛下的壽辰,屆時東洲的冥河公主和元家的公子元不棄都會來訪大涼,盛安到時候還得熱鬧一番……看來他得回去翻翻卷宗了。

“神君?雲晚她……”高雲蕭很擔心她的身世會不會引來麻煩,眼前神君的沉默讓他感到擔憂,神秘的神君擺了擺手,道:“無事,你看好她就行,我看這個小丫頭不太簡單,你們自己小心。你父親死了,齊策最近應該暫時不會動你,你只管養精蓄銳,等候機會。”

“是……”高雲蕭答道,那位神君輕輕地“嗯”了一聲,他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待到高雲蕭抬頭時,他已經消失在了那裡,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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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小院,高雲晚咬著自己的手背,不想聽到自己哭出來,她和高雲蕭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她不許自己再喜歡他,她要往前走,絕對不能再回頭,絕對不能!

一隻手帕從暗處遞來,她驚得彈了起來,幾乎是立刻擺出防禦的姿態。下一秒,黑暗中響起的是她最熟悉不過的聲音,那聲音戲謔又溫和,讓她還沒有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地從眼眶裡嚥了回去:“高小姐哭的這麼傷心,在下的心實在是痛。”

“你怎麼在這裡?”高雲晚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蘇定,這傢伙不是去見東洲王族了嗎?這麼快就到盛安了?

“我辦完事聽說了從雲神君逝世的訊息,本來想親自來上香送靈,誰知道脫不開身……今天緊趕慢趕才到盛安,特意來看看你。你這院子還挺難找,就是清淨,我溜進來都沒遇到幾個護衛。”蘇定有些遺憾,可這也能看出高家並不重要,否則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高雲晚的心情很差,她不想和他廢話,也沒有去接他遞過來的手帕,隨意敷衍了幾句:“多謝蘇公子關心,但是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您早點回去吧。”

“我來都來了,高小姐總得給我一杯水喝吧!”高雲晚低估了蘇定的臉皮,她忍下心裡對他的不爽,又念他遠道而來是為了父親,於是開啟門進了內室,請他進去坐了坐,並且倒了一杯水給他。

“從雲前腳剛走,高家連個侍女都不給你?要不要我送你幾個?”蘇定喝著水,看著她在水盆邊上用布巾擦臉,不免生出幾分同情心來。

高雲晚面無表情地接過話頭:“那倒不至於,只是我不喜歡她們近身伺候,每天只讓她們打掃院子,需要的時候自會傳喚。所以高府的仙侍挺喜歡在我這裡服侍,領一份份例,又不需要幹活,不是挺好?”

從小金尊玉貴的蘇公子不禁唏噓,他抱著杯子慢慢地喝水,醞釀了好久,才開口關心地問道:“這些天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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