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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風走了,留下一隻信鳥和一隻八哥。
“姐姐,你為什麼要去酆城啊?”
“姐姐,你是哪裡人?出自哪個州哪個國哪個城啊?”
“姐姐,你別走那麼快,我腿短……”
“姐姐,你師傅給的糖能再給我一顆嗎,剛剛沒嚐出味兒……”
江溯板著臉走在前方,右手有意無意地摸向刀柄。
“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
江溯突然停步,陸笑笑一頭撞到她後背上。
“哎呦……”陸笑笑忙不迭地後退兩步,“姐姐你衣服裡穿護甲了啊……好硬啊……”
江溯深呼吸,穩定心緒,隨之轉身。
“我是江氏之後,單名一個溯字。”
“江氏之後?江氏之後……”陸笑笑若有所思,在嘴裡嘀咕了半天,下一秒恍然大悟,“你是江國江王氏的後裔!?”
僅一個“江氏之後”便蘊含太多資訊了。
五年前,酆州聯合其下六個王城的兵力突襲江國,將江國吞併。
組織聯盟並率兵攻打江國的便是這酆州的主城——酆城城主。
這場血腥殘酷的戰役在整個中土大陸人盡皆知,而帝都作為六國之首,當時因一場皇權爭奪戰打得自顧不暇,加之江國已被滅國,自無人為一個已經覆滅的國家討公道。
戰後,由於酆州吞併江國,勢力大增,而新皇登基,根基不牢,最終娶了酆州城主的長女為後。
江國淪為最大的犧牲品。
“難怪……”陸笑笑不禁嘆息。
江氏後裔來到酆州,但凡是個中土大陸的人都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們隱藏的仇恨若是爆發,一定能吞沒這萬里山河吧……
“姐姐……”
一路上叭叭個沒完的陸笑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因為她知道,江溯在做一件危險且艱難的事,沒有人能幫她。
“還有別的問題嗎?一同問。”
江溯望向遠方。
她不再像五年前那般,一提到江國便會哭喊著發瘋,對天嘶吼發誓一定要滅了酆州。
如今她對酆州的恨並沒有減少,而成了深埋心底的隱忍。
她永遠記得那晚被大火包圍的江榮城,酆州的黑甲士兵,遍地江國的冤魂……
還有她那生死未卜的家人。
“姐姐!”
陸笑笑這聲突如其來的呼喚嚇得玲瓏雨燕雙翅一震。
江溯收回思緒。
“我幫你!”陸笑笑濃眉一橫,露出十分堅決的樣子。
“幫我?”江溯疑惑地看向她。
“嗯!”
再開口時,陸笑笑卻變得悵然。
“你我都是失去至親的人,你我都帶著仇恨……”
她漸漸垂下眼簾。
“我生母受父皇寵愛,結果被妒忌之人害死,連同我那素未蒙面的弟弟……我們從未有害人之心,卻備受他人欺辱,最終丟掉性命。”
“我若留在宮裡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我想為我生母報仇,可我在那後宮之中就相當於一介孤女,背後沒有母國,沒有勢力,沒有靠山,根本沒能力為母伸冤……”
“皇叔看到我偷學武藝,知道我在宮中受人欺負才可憐我,為我製作精鐵護腕,暗中保護我,但他也無法替我報仇,所以我……”
“姐姐……”陸笑笑無奈苦笑,“說實話,我確實是有私心……但我想幫你是發自真心的!”
江溯明白她。
陸笑笑幫她,其實也是在幫自已。
“你知我若能復國,身後有江國的支援定會為你生母討回公道,可你怎知我一定能成功,竟願意為我押賭注?”
“姐姐,復國之路何其艱險,再艱險你也踏上了,你也不知結果會怎樣——”
“我們都要放手一搏,不是嗎?”
說罷,陸笑笑抬起左臂,袖劍從護腕底部刺出,衝著自已的右手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江溯愕住。
陸笑笑將微顫的右掌面向她,“至此,吾願以性命之血與您義結金蘭,天地為眼,山河見證,不棄不叛,永世長存!”
這是近百年來中土大陸盛行的結義儀式,發起者需率先劃破右掌,對方若同意,便割破左掌,與其右掌相握。
這種結交儀式名為“血盟”,鮮血融合,結為生死之交。
然而在結成血盟後,若有一方叛離,必須砍斷當初結交時劃破的那隻手掌,方能了斷這份情義;可若對方沒有砍去手掌,另一方則有權釋出“斷掌懸賞”,全中土大陸的俠士都能對這不義之人進行追殺。
多人之間的結交,更是要將雙掌一同劃破,若叛離,則必須砍去雙掌。
所以血盟也成為了中土大陸最高等最正式的結義儀式,有過血盟並持之以恆者,大多都成為了聞名天下的大俠士。
靳風的右掌中也有一道刀疤,不知是曾與誰結義過。
陸笑笑右掌流成血瀑,滿眼盡是期待之色。
可江溯遲遲沒有動作。
“你願意跟著我,我也甩不掉你;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復國後我也定會為你報仇雪恨,我是江氏後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但血盟——”
江溯側過身子。
“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你並不知曉我的為人,意氣之下的決斷,不可取。”
陸笑笑欲言又止,眼裡的光落寞下來。
江溯背過身,緩了緩,又轉回來。
“包紮好,我們進城。”
陸笑笑抬眼,只見江溯給自已遞來了一團紗布。
“姐姐……”
陸笑笑含淚咬住下唇。
想來江溯拒絕自已並非出於她的冷漠,血盟的確需要三思而行,若是衝動之下做決定,日後難免留有遺患,結局也是可想而知的悲慘。
沒經歷過生死,僅萍水相逢,是斷不能結血盟的。
她在宮中生活,雖盡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但看慣了手段,也能留心個一二。
而江湖遊歷她從未經歷過,倒街臥巷,顛沛流離……
縱說江湖講究一個“義”字,也不可逢人露真心。
江溯保護了自已,也保護了陸笑笑。
“謝謝姐姐。”陸笑笑接過紗布。
看著她笨拙地為自已包紮,江溯將紗布拿回。
“你雖不握劍,但掌中傷亦不可大意。”
陸笑笑不由得失神,上一次有人為她包紮,還是在她五歲那年,她調皮爬樹摔了下來,陸氏邊責怪邊為她處理傷口。
是了,她離宮後便隨了母親的姓,給自已改名為笑笑。
“娘……”
江溯手裡的動作一頓。
陸笑笑反應過來自已失言,連忙噤聲。
江溯倒沒接話,她知道陸笑笑定是回憶到了什麼,有時她自已失神時也會喃喃自語。
“好了,暫且給你止了血,還是要去城中買副金瘡藥為妥。”
江溯是先為她封了穴道,再進行的包紮,陸笑笑收回手掌,見那纏在掌中的白布十分規整,薄厚適中。
與她母親包紮得極為相似。
江溯率先邁步,走在前方。
陸笑笑凝望著她的背影,左手握住右掌——
這個姐姐她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