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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渠沒塌,山塌了。
進村的路被封死。
素水村進村的地方,是一塊峽谷,路的兩邊都是山。
現在一邊的山完全塌了,泥土石塊全落了下來,山體滑坡,把路完全堵住了。
好死不死,有幾個人在村外的田地勞作,看雨漸漸大了,就想回家得了,沒想到,路過峽谷時,正趕上了山體滑坡,埋在了土下,發現聲音不對時,他們已經跑起來了,但是還是來不及。
有一個跑到比較前面的,只埋了半個身子,其他人,全身都埋進了土裡。
哭聲,一下子就響起了,是那幾戶家裡有人被埋的人家。
趙墨卿穿著蓑衣來到山體滑坡不遠處,呵斥道,“號什麼喪!人說不定沒死,趕緊救人啊!”
村長一早就來了,邊挖土,邊埋怨,眼淚默默往下掉,不敢讓人看見,“我早說去遠點的地方砍樹,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山塌了。”
其他村民默不吭聲,埋頭挖土,聽著村長的訓斥。
趙墨卿抬頭看向兩邊的山,山又滑下來了一層,這要是繼續下雨,只怕就會滑下來了。
趙墨卿說,“先把這半個人救出來,山又滑下來一層了。從兩邊挖,不要順著滑坡的方向挖。”
眾人合力挖。
樂安盯著兩邊的山怕再發生滑坡,好及時通知人撤。綠柳緊跟著趙墨卿,要是發生什麼意外,她好及時護著趙墨卿,把趙墨卿救走。
趙墨卿問被埋那人,說,“一共被埋了幾人?被埋的情形還記得嗎?你能說出他們被埋的位置嗎?”
那人名叫宋古,博通古今的古,他爹是這遠近聞名的秀才夫子,教人讀書習字的,看宋古這名就知道他爹對他的厚望。
宋古吸著氣,腿的疼痛異常,臉皺得如被揉搓的紙團,十分痛苦,但他也知道現在救人要緊,要是山再次滑下來,其他人就沒希望獲救了。
宋古說,“帶我一共四個人,阿參叔發現了異常,喊我們快跑,喊了好幾聲,因為下雨,前面幾聲都沒有聽到,要是聽到了,大家肯定就不會被埋了。”
聲音中帶著哽咽,也不知道是身上的痛使他如此,還是心裡的痛使他哽咽。
“阿參叔跑得最快,在我身後不遠,我本來就走在前面,聽到阿參叔的話,跑了起來,這才沒有被埋全身。”
驟然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宋古受到的刺激不小,說話顛三倒四,趙墨卿只能從他話裡找到有用的訊息,自己歸納總結。
“阿參叔本來在我身後半個身子的位置,但是土把他推移了位置,三生叔在阿參叔後面三尺左右的位置,宋笛在最後,就是土堆得最高的地方。”
宋笛的父母一聽,身體就軟倒了,整個人都有氣出沒氣進,精神氣全散了。
宋笛的婆娘懷著身子跑來,剛好聽到這話,暈了,要不是身邊有人扶著,只怕就跌落在地了。
趙墨卿眉頭死皺,大聲說,“把人送回去啊,家屬不要往這邊來了。”
“挖!!!”
雨一直在下,土變得黏膩,泥水溼了全身。
宋古已經被挖出來了,擔架一早備下了,趙墨卿的大夫沈妙仁用幾根稍直的樹枝固定住宋古的雙腿,防止二次傷害。四個漢子小心的把宋古挪上擔架,抬回村裡去。
沈妙仁還不能跟著去醫治宋古,被埋的三個人情況更加危急。特別是宋笛,他被埋在土最多的地方,這個壓力,只怕會內臟破損。
村裡的人,除了小孩、還有行動不便的老人,其他人全來了,男人一鏟一鏟的挖土;女人有些扒拉石頭,有些把土運到空曠處。
時間很寶貴。
每個人都拼盡全力。
阿參叔被救了出來,還有氣,沈妙仁察看了阿參叔的耳朵,沒有腦液流出來,頭部也沒有明顯撞擊痕跡,挖出來的時候看到阿參叔雙手護著頭的,想來阿參叔有意識的護住了腦袋。沈妙仁小心謹慎的剪開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一些青紫的地方,沒有出血的地方,腰椎沒有奇怪的凸起,四肢也沒有不規則扭曲,應該沒有骨折,但是還是要小心。
沈妙仁說,“輕輕把他放到擔架上去,之後不要再移動了,把病人都放在一處,我好醫治。”
三生叔也被救出來了,還活著,眾人鬆了一口,但是三生叔頭上破了一個口子,血流不止,傷口都是土,頭髮散了下來。
沈妙仁扒開三生叔的頭髮,用乾淨的布圈著傷口,止血,說,“怕是腦氣震動了。不要動他的頭了,抬回村裡,再準備幾鍋乾淨的開水,誰家裡有烈酒,也拿出來。”
宋笛還沒有挖出來。
眾人心裡有了不好的念頭,宋笛怕是凶多吉少了。
趙墨卿喊人從兩邊挖,不要正加宋笛身上的壓力,那個土堆的土在一點點往下降。
“挖到宋笛的手了!”
一人高興的喊。
“好!沿著他的手,把人挖出來。”趙墨卿說道。
旁邊的山土在慢慢往下滑。
時間不等人。
宋笛的情況不樂觀,眾人在一旁挖土,但是他沒有絲毫回應,但人還是溫的,應該還活著。
一人挖的時候,鼻涕眼淚直流,宋戎的腿斷了,骨頭都出來了。
背部沒有明顯傷痕。
後腦勺也沒有看到明顯傷痕。
整個人趴在泥堆了,手指都是血,想來宋笛自己挖土自救過。
把人翻過來,想抬上擔架時,人們發現了他肚子上的洞,腸子都看到了。
女人一陣驚呼,眼淚刷刷就下來了;男人也紅了眼眶。
宋笛活不成了。
沈妙仁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的土,用淨布裹著宋笛的腹部,一圈有一圈,企圖止血。
氣氛很壓抑,抽泣聲不斷,村民覺得這位大夫在做無用功,只是為了給宋笛一個體面罷了。
沈妙仁向周圍的人大喊,“愣著幹什麼!抬回去啊,再不治,失血過多,就真活不成了。”
肚子上破個洞,沈妙仁有些許把握讓人活,但是內臟破損,沈妙仁沒有辦法,現在沈妙仁就怕宋笛內臟破了。沒人知道,沈妙仁祖上是仵作,因不受人待見,才學醫的。沈妙仁還聽說過,有些地方,把產婦開膛破肚,取出嬰兒後,用羊腸衣線縫合後,那產婦依然活著。
眾人一愣,他能治!!
村民紛紛慌忙回神,抬得飛快但手上很穩,把人送到了祠堂,被埋的四個人全在此。
眾人都拿上自己的工具,回到村裡去。
走了不到一刻,那山又塌了,半座山都塌沒了。
沈妙仁鎮定的吩咐,“準備蠟燭,光線要好,烈酒越多越好,再準備縫衣線,越乾淨越好,縫衣線煮開一炷香的時間。村裡有會醫術的人嗎?來幫我遞工具。”
村長說,“有一個會點醫術。”
“把人喊來。”沈妙仁道。
一人飛快跑出去喊人。
趙墨卿在一旁補充,“需要什麼藥材?說一下。”
沈妙仁想了想要用的藥方,還有可能要用的藥方,手上還有多少藥,說,“桃仁、川穹、當歸、紅花……三七、骨碎補、杜仲……曼陀羅花、香白芷、生草烏……蔓荊子、天麻、鉤藤……還有一些補藥,越多越好。”
沈妙仁身邊的藥草,都是防著趙墨卿頭疼腦熱的藥材,補血的藥材也有,但是沒有那麼大量。
其實還需要驅寒的藥,但是沈妙仁想著,現在村裡路不通,藥材還不知道能不能要來呢,直接用村裡的蔥姜還有花椒,也能達到驅寒的效果。
沈妙仁問,“宋笛的父母在不在?”
宋笛的父母早在外等候多時了,一聽到裡面喊人,立刻快步走了進來,腿腳發軟。
沈妙仁說,“我可以救他,但要用針把他的傷口縫合了,你們同意嗎?”
宋笛的父親宋合一咬牙,死馬當活馬醫,治不治都要死,還不如試試,萬一活了呢,說,“只要能活,你可以用任何手段!”
沈妙仁點頭,說,“把烈酒和開水拿進來,我沒有喊人,絕不能進來。我先去沐浴。”
“村裡的大夫呢!也去沐浴,用胰子洗,換上乾淨的衣服,用涼了的開水把手洗乾淨,指甲縫也洗乾淨,再用烈酒過一遍,再來醫人。”沈妙仁說著就去沐浴了。
一個老頭走了進來,說,“我沒有胰子。”
趙墨卿馬上說,“樂安,拿胰子給他。”
樂安點點頭。
沈妙仁一進祠堂,就發現滿屋的蠟燭,亮堂堂的。村裡的人平時都不捨得用的蠟燭,現在全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