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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收了她的錢，心頭有些惱火。
再加上那三萬塊還沒有頭緒，情緒就更加不太穩，我拿了一根菸夾在手上，笑了笑：“蘇總，我想我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從這裡搬出去，我不會辜負我朋友的好意，他想方設法讓我住這裡，那我就要在這裡好好住下去。”
“呵，看來我阻止不了你住這裡。”她話鋒一轉，“住這裡也可以，但你的目的最好純粹一點，否則我不僅讓你滾出這個小區，我還有本事讓你滾出整個深圳。”
“蘇總，你想多了。”
“最好是這樣，但你得告訴我，你另一個目的到底是什麼？”她靠近我一步，咄咄逼人的霸氣倒讓我有些發怵。
但既然有了機會，我乾脆也不隱瞞，直接說，“蘇總，我也不瞞你，我在這裡丟了東西，所以必須要找回來。”
她看著我，沒說話。
但眼神裡滿是狐疑。
我接著問她，“那天我朋友過來時，放了一個信封在衛生間，請問蘇總有見過麼？”
姓蘇的女人皺眉，口氣裡隱隱帶著不悅，“什麼意思？”
“就是一個紙袋，她落在了衛生間……”
蘇總輕笑一聲，“所以你懷疑我拿了你的東西？”
“蘇總，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她臉色微變，我能感受到她壓制著自己的怒氣，“我不管你丟的是什麼東西，不管貴重與否，我都可以告訴你，我沒見過，而且，你明知道你不應該來問我的。”
她的臉似打了一層霜，讓我本來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又生生的嚥了下去。
她說得太對了。
我不應該問她的。
不管是房東身份，還是客戶的身份，我都不應該問她的。
一旦問了她，就是在懷疑她。
可我別無他法。
三萬塊錢真的不是小數目。
“對不起，因為那東西對於我朋友來說，的確是很重要的東西。”
她不想再理我，轉身拿了包，就要往外面走。
走到一半，她又回頭對我陰陽怪氣道，“你要住這裡，那就要守這裡的規矩，以後貴重東西丟了自行承擔，不是我不願承擔，而是我怕我擔不起。”
她的高跟鞋碰到地板上的聲音很大。
那聲音像是在向我招示，她才是這裡的真正主人。
而我，只是寄人籬下的一個租客。
我也沒有再追出去說什麼，我只知道，我得罪了她，恐怕後面的相處會更加艱難了。
晚上，屠雅又打電話給我。
還沒等她開口，我就坦白告訴她：“別問那三萬塊了，我說了她肯定不是她拿的，這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誰要你還了？”電話那邊很大的噪聲，屠雅提大了音量，“快出來喝酒，這裡有一個也許是你想找的人。”
我心頭一緊，問，“什麼人？”
“一個換過眼角膜的人。”
我的時間死寂了幾秒，忙摸了根菸出來點上。
抽了幾口，還是說不出話來。
屠雅沒聽到動靜，又一次問我：“韓雲，你在聽嗎？”
“在。”我啞著聲音回答。
“那你過來嗎？具體的情況我也沒怎麼問，因為我不太清楚。”
我沒有給自己一點想的時間，直接回答屠雅的話：“把地址給我，我馬上過來。”
兩站的距離，我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到了屠雅發的酒樓。
包間外，屠雅正靠在門口等我。
見到我時，她迎了上來，大致跟我說清楚了情況：“這是我一供應商，他把他女兒帶了過來，說要出來見見世面，等下你進去了就說是我朋友，他們有求於我，所以你有問題可以隨便問，注意分寸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知道。”
一進門，我就很直接的尋找那雙眼睛。
包間裡，除了我和屠雅外，還有一女兩男正在飯桌上聊得熱火朝天。
那年輕男人是屠雅的同事。
另外兩個，想必就是屠雅說的兩父女。
我的目光鎖定在了那個年輕的女人身上。
長得不賴，披散著頭髮，渾身散發鄰家女孩的氣息。
她也直直的盯著我。
那目光很柔和。
眼睛很清亮。
讓我一剎那就認為，它就是李曼的眼睛。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韓雲，剛好經過這裡，我就叫他進來喝兩杯。”屠雅向另一箇中年男人道，“老彭，你不介意吧？”
那老彭笑嘻嘻回答她，“當然不介意，看韓先生這樣子，應該挺能喝吧，剛好我帶來的好酒能派上用場。”
說著，那彭先生便拿了一個空杯，給我倒得滿滿當當的放在我的面前。
“韓先生能來，是給我彭某人面子，我先敬韓先生一杯！”
老彭喝了一整杯。
“讓彭先生破費了。”我只是小嘬了一口。
因為那酒杯裡倒的是52度的白酒，我不可能傻到一來就把自己灌醉。
幾個來回後，我終於坐不住了，直接問，“彭先生，聽說……”
屠雅飯桌下的腳使勁踢了踢我，搶了我的話，“老彭，彭小姐的要當你的接班人啊，我看彭小姐還是太年輕，再說眼睛也才恢復不久，總要有適應的過程。”
“所以我才帶她過來多見見你們，慢慢讓她獨擋一面……”
我吃了一口菜，假裝漫不經心的問：“彭小姐的眼睛怎麼了？”
那女人沒說話，看了她父親一眼，接著就聽老彭說，“我閨女天生眼睛就有問題，只是越來越嚴重，有幾年時間看不見，這不，一年前做了眼角膜移植手術，才把眼睛治好。”
我顫抖著手拿了一支菸點上，壓制住自己內心的瘋狂跳動，接了他的話，“這麼巧，我也有朋友剛好捐了一對眼角膜。”
“真的？”
“我還在想，彭小姐的眼角膜不會就是我朋友的眼角膜呢。”我半開玩笑道，“如果真是，那就太有緣分了。”
彭小姐不可思議，終於開口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一見你，的確是像在哪裡見過。”
我一怔，壓制住的情緒慢慢的開始露頭，我很想離她近一點，仔仔細細的檢視，到底那雙眼睛，是不是和李曼有關。
可我知道場合不允許，那樣會顯得很突兀。
我站起來，差點又倒下去，找了個藉口，“我去個衛生間。”
剛走出門，彭小姐便跟了過來。
我以為她像我一樣去衛生間，但她關上包間門時叫住我，“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