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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歐一手拉著門，詫異的眼神投向我。
我一驚：“你怎麼進來了？”
“我聽你在大喊大叫，以為出了什麼事，你門沒關好，一推就開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謊，但我分明記得我是把門關嚴了的。
不過我也不計較了。
此時我的內心一片焦躁，焦躁過後，又全是荒涼。
周曉歐走過來，站在我床前：“怎麼了？”
“沒事，一個噩夢而已。”
“因為你女朋友麼？”
我點頭，隨後點了一支菸，也不管眼前還有周曉歐：“嗯。”
周曉歐默然的看著我抽菸，好一會兒才說：“要不，陪我出去轉一轉？”
我看了看時間。
今天的確不算晚。
但我那個夢，卻又好似很長很長，彷彿已經過了一夜。
我以為周曉歐要帶我去喝一杯，她卻帶我去停車場。
“這麼晚，還帶我去兜風？”
“讓你去看個好地方。”
她所謂的好地方，其實是一片荒蕪的工廠。
黑夜裡，看起來更蕭瑟。
沒有路燈，只有遠處高樓的一束霓虹燈光照過來，印在這些無人的工廠，像是蓋上了封印，神秘而讓人恐懼。
這束光太遠，只能看到眼前這些樓模糊的輪廓。
我還沒開口問，周曉歐就已經先開口解釋起來：“我以前在這裡工作過。”
我沒有覺得意外。
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在這裡，我認識了我第一個男朋友。”她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白天溫度並不低，但早晚溫差大，現在竟然起了風。
在這荒蕪的地方，更覺得陰冷。
我想也沒想，直接把身上的夾克脫下為她披上。
只是出於對女人的愛護，也出於對師傅的尊重。
她怔了怔，雙手拉了拉，沒有拒絕。
“所以你帶我過來，是來懷念你的前男友？”
她呵呵的笑起來：“我和他住在一個130塊的單間裡，工資加起來不到四千，老實來說，那時我們雖然沒什麼錢，但我和他在一起真的挺開心的。”
“後來一定是他負了你，然後你去了深圳。”
她看了我一眼。
“猜得不對，是我負了他，我迷上了我的部門經理，被我男朋友發現後，我直接把男朋友給甩了，他氣不過，找那部門經理理論，卻差點被打死。”她越說越低沉，“我當時很害怕，很愧疚，他滿臉是血的出現在我面前，也沒有責備我，但那個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我沒說話，在這冷風中點了根菸，試圖消除身上的寒意。
“可是我那時鬼迷了心竅，我鐵了心的要離開他，那經理對我說，你要是心軟了，那就毀了你的後半輩子。”她自嘲的笑了笑，“但我沒想到的是，就算我跟了那經理，我的下半輩子就能好過嗎？”
我從鼻子裡撥出一團煙霧，“你經理，是有家室的人吧？”
“離婚兩年，喜歡搭訕公司的小姑娘，我也僅僅是其中一個，只是那段時間，我是他身邊的紅人，但也就像皇帝身邊的奴才一樣，一不小心，就要被殺，而我的時間更短，三個多月後，經理有了新歡，我被甩了，我男朋友去了上海。”
“你後悔了，所以想到這裡來看看。”
周曉歐點頭:“後悔了，但又不後悔，如果我真的一直和他在一起，現在的他，也不可能成為他想成為的人吧。”
“你見過他？”
“只是聽說，聽說他現在混得很好，說他在上海買了兩套房，一輛豪車。”她看向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因為他現在有錢了，才後悔的？”
我開玩笑似的回她:“難道不是？”
“他去上海沒多久，我去找過他，但沒找到，他的號碼沒有變，我沒有聯絡他，只是側面打聽他的下落，我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只是想當面跟他說一聲道歉，就算現在我能遇到他，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但我真的想跟他說聲對不起。”
她故作輕鬆的呼了口氣：“今天我也是到了東莞，就順帶過來看看我的青春，大部分人的青春都有遺憾吧。”
我又點了煙，不想搭她的話。
我大致知道她的用意了。
果然，她接著說道:“但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可能永遠活在回憶中，就像我的前男友，如果他一直活在我和他的記憶裡，他不可能有現在的人生。”
“所以我成為不了他。”
我笑了笑，感覺天氣沒有因為那兩支菸變得暖和，而周曉歐的話，也並不能改變什麼。
“韓雲，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女朋友的故事，但不管怎麼樣，你這樣放不下，又能挽回什麼呢？”
“什麼都挽不回，但就算我不去懷念，就算我混成世界首富，她又能死而復生麼？”
周曉歐跺了跺腳，氣急敗壞道:“韓雲，你真是油鹽不進，白帶你來了！”
她把衣服還給我，幾乎是甩給我。
但又沒拿穩，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彎下腰，見我木然的抽著煙，大概氣就消了一大半，再說話時，也是細聲細語的。
“韓雲，對不起，我剛剛太急了。”
她踮起了腳尖，要替我披上衣服，在我們臉接近的那一刻，她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你需要療傷的話，我可以幫你。”
周曉歐身上的成熟氣味撲面而來。
她身體的某些部位，透過她身上不太厚的布料傳過來。
頂得我神經繃緊。
攪得我心神不寧。
我只是因為李曼而自甘墮落，但我男人的本色沒有變。
見到漂亮女人有反應，是很正常的事。
有那麼一瞬間，我恍惚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是不可以睡一睡。
但我立馬又清醒起來。
我推開她：“周姐，我不想破壞我們的關係。”
她似乎也意識到剛剛的失態，退了兩步，咬著唇似笑非笑道：“逗你玩兒呢，雖然我挺喜歡你，但比起我看上你的能力，我是不會越界的，我是很現實的一個女人，還指望著你成為我最好的搭檔，帶我平步青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