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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鳳離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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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在手,未能一試鋒芒,寧嶽風雖然嘴上不說,卻是心癢難耐。

尤其是師父還放下了那句大話,因為寧嶽風知道,師父雖然生性懶散,但卻從不妄言。

三個月之後,就在寧嶽風十七歲將近之時,風破第一次帶著寧嶽風出了趟遠門。

二人先東出涼州,翻過涼山之後到了寧川城,然後再從寧川城出關,一路向北走了大約二十里,在一道山谷處停了下來。

風破讓寧嶽風等在南面谷口,但見一隊商販打扮的胡人便立即截殺,自己則繞到北面谷口截斷其退路。

他還告訴徒弟,來的應該是五六個人,務必迅速擊殺,不留活口,若是有人逃到了北面谷口,就罰他晚上不能吃飯。言罷,風破扭頭就往北去了。

大約半柱香的工夫,穀道中果然來了一隊商販,皆是胡服打扮,還架著兩輛馬車。

寧嶽風是第一次出手殺人,未免有些緊張。不過,他從小頑劣,無傷大雅的壞事也幹了不少,倒也自帶幾分膽色。見來人到了谷口,他果斷拔劍而起,殺了出去。

寧嶽風其實心中沒底,更不知對手武藝如何,所以出手反而狠辣果決,毫不留情。

恍惚間,眼前的這些胡人就像他練劍時木樁、落葉,還有師父不時飛來的木棍,寧嶽風見隙而進,避實擊虛。

劍光過處,血花乍起。

寧嶽風的劍很快。五名胡人中有一人尚未及拔刀,一人剛取出弓箭還未及上弦,便中劍倒地。餘下三人也在六招之內相繼被寧嶽分挑飛了兵刃,紛紛中劍。

只有最後一人,寧嶽風原本一劍刺向他前胸,卻被他側身閃過,劍刃只是挑破他的肩膀。

此人隨後借勢向後一倒,就地滾翻後接著一個鷂子翻身,然而撒腿向谷中逃去。

此人動作看似狼狽,卻非常實用,寧嶽風稍有遲疑,這名胡人已經逃出十步開外。

情急之下,寧嶽風隨手撿起地上的那副弓箭,一箭射出,正中那胡人後心,才結果了最後一人。

片刻之後,風破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看著地上胡人的屍首卻不禁搖了搖頭。

“瞬間擊殺兩人,數劍又擊殺另外兩人,倒也還算不錯。”風破在胡人屍首邊來回走著,然後看著中箭的那具屍體道,“只是為何讓此人跑出如此之遠,還用了弓箭?喔,那一劍刺偏了……”

風破就像在審視一張考卷一般,神情雖然還算輕鬆,但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嘲諷。

“師父,那一劍本事直取他前胸,那知卻被他閃了一下,才只削中了肩頭……”寧嶽風聽出了師父的語氣,難免有點心慌,“怪弟子學藝不精,出劍還是不夠快。”

“你的劍已經很快了,這一點我做師父心裡自然有數,可你要明白,再快的劍,也有人能躲開。”風破走近那名胡人的屍首,又仔細看了幾眼,“你方才是不是以挽劍式盪開了他的刀,然而順勢而進,刺向他前胸?”

“正是……”寧嶽風一邊應著,一邊心裡吃了一驚,師父方才所言居然說的絲毫不差,彷彿他當時就在旁邊看著一樣。

“招式是沒錯,可是你卻忽視了一點。”風破抬頭望向了寧嶽風,“你的對手是個胡人,胡人的功夫向來以剛猛見長,你用挽劍式固然也可以盪開他手中彎刀,卻要多費些力氣,倒不如用順劍式更能以巧破力,如此,你的劍招便可順勢而進,他是斷然躲不掉的。”

經師父如此一說,寧嶽風腦海裡彷彿將劍招又過了一遍,頓時恍然大悟。

“弟子愚鈍,多謝師父指點。”寧嶽風連忙低頭頷首,恭敬地回道。

“你小子少來這一套,你要是真愚鈍,我也懶得教你了。”風破嘴角一撇,“再說了,你若是真是愚鈍,也不會隨機應變,用弓箭了結了這最後一人了。”

“那也是師父教得好,讓弟子從小也練習箭術。”寧嶽風嘴角一咧,賠笑道,“沒有想到今日果真派上了用處。”

“這弓弩之術,百步之外就能取人性命,如此便宜之事為何不學?”風破說道,“你要記住,論擊敵殺人,用拳不如用刀劍,用刀劍不如用弓弩,怎麼便宜就怎麼來,不可拘泥於什麼規矩。今日只是為了測試你的劍法,不然自然是用弓弩更好。”

“可若是一上來就用弓弩,豈不是有暗箭傷人之嫌?”寧嶽風不禁問道。

“你小子,讀書不多,那些狗屁道理也學了不少。”風破白了徒弟一眼,“讓你少聽點了評書,即便聽了也別當真。你要記住,真正的江湖遠比你想象的要兇險,所謂道義,是留給朋友,而不是敵人的,尤其還是胡虜。”

師父這兩句話,寧嶽風明顯聽出了語氣的變化。

風破平時雖然時常教訓寧嶽風,但通常只是雲淡風輕,唯有說到要害處時,風破就會一改平日裡萬事無所謂的樣子,正經得像極了一代宗師。

每到這個時候,寧嶽風也會變得低眉順眼,恭敬得真像是白馬寺裡出來的一般。

“行了,今日一戰,你也算是勉強合格。”風破見寧嶽風難得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便揮揮手道,“你也不用裝乖巧,夕食自然有你的,只是羊腿必須讓給我,也好讓你記住今日著一劍之誤。”

“師父,今晚果真是吃羊肉嗎?”寧嶽風眼裡頓時閃出一道光。

“如何?你方才殺了五名北戎的高手,難道還不值得慶祝一番?”

“他們果真是北戎奸細?”寧嶽風問道,“我聽說這大漠中,胡人商販帶刀也是平常之事。”

“小子,你是在質疑為師嗎?”風破故意瞪了寧嶽風一眼,“胡人帶刀自然不奇怪,不過你可以去看看,這幾名胡人的右手拇指指節是不是有明顯的箍痕,說不定還有老繭。”

寧嶽風連忙翻看了一遍地上的屍首,果然如師父所言,每個人右手拇指皆是如此。

“這般的拇指,只有常年使用弓箭之人才有,又豈能是尋常的商販。”風破道,“再說了,你生平第一次出手殺人,為師能讓你濫殺無辜嗎?”

“是是是,師父教訓的是。”寧嶽風賠笑道。

緊接著,寧嶽風上前幾步,挽住了師父的胳膊,“師父,天色也不早了,我看還是趕緊回城吧,要遲了,城門關了事小,酒肆打烊了,吃不上羊腿就不好了。”

當寧嶽風和師父趕回寧川城時,太陽尚未落山,城中的酒肆正是熱鬧的時候,羊肉自然是吃得上的。

不過,當風破將一條烤羊腿遞過來時,寧嶽風卻提不起胃口了。

也難怪,這畢竟是他平生第一次殺人,而且還一口氣殺了五個。

風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倒了一碗酒,推到了他的面前。

看著眼前的酒碗,寧嶽風露出驚訝的表情,一臉無辜地看著師父。

“行了,你就別裝了。”風破看了一眼酒,又看一眼寧嶽風,“三年前,你小子就開始偷喝我葫蘆裡的酒了,你真當為師不知?”

“師父……”寧嶽風一時語塞。

“之前不許你喝酒,只是因為你心智尚淺,擔心你把持不住,貪杯誤事。”風破又把酒碗朝寧嶽風跟前推了推,“如今你既然已經破了殺戒,也該是能喝酒的時候了。”

“徒兒謹遵師命。”寧嶽風臉上就像重新翻了一面一樣,立馬端起酒碗喝了大大的一口。

一大口酒入懷,寧嶽風心中的餘悸似乎也稍稍平息。

其實,他心中忐忑不僅僅是因為第一次殺人,更是因為他方才出手殺人時,儘管也有一絲害怕,卻異常冷靜,冷靜得連他自己也害怕了。

甚至在劍鋒劃破對手,鳳離的龍吟之聲濺起一陣血光時,他還有一絲絲的快意。

這才是他方才想進一步確認所殺之人身份的真正原因。

風破一邊喝著酒,一邊不時瞟上徒弟幾眼,當看到寧嶽風許久還沒有把那羊腿吃完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這可不像你啊,這羊腿平日一旦落到你的手上,一盞茶的工夫就只剩下骨頭了。”風破問道,“小子,心裡有話就說出來,別憋著了。”

“嘿嘿。”寧嶽風勉強擠出了笑臉,“師父你老人家別見怪,雖說這幫胡虜本就該死,可這畢竟是徒兒頭一回殺人。”

“恐怕不僅僅是為此吧。”風破似乎一眼看穿了徒弟的心思,“若你只是因為頭回殺人而忐忑,那你師父我的眼光必定出了問題。”

此言一出,寧嶽風剛擠出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師父。

“師父……莫非你已經看出我……適合殺人……”寧嶽風聲音小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得見。

“你不是適合殺人,你只是適合打架,只不過在江湖中打架,就難免要殺人。”風破一邊說著話,一邊手裡也沒有停下來,撕著一塊羊肉。

“此話怎講?”寧嶽風追問道。

“尋常人打架,無論是否會武功,也無論武功高低,通常會熱血上湧,如此固然可以生出幾分勇氣,甚至暫時忘了傷痛,但這其實是武者的大忌。”風破悠悠地說道,“而真正的高手,皆是冷血之人。”

“冷血?”寧嶽風一怔。

“對,冷血。”風破抹了抹嘴,“不過,此冷血並非虛指,也無關秉性,而是真正的冷血,也只有冷血之人才能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即使身處血海刀山之中,也能心如止水。”

“師父的意思是……徒兒便是那冷血之人?”寧嶽風怯怯地問道。

“差不多吧。”風破又撕下了一塊羊肉,“這亦是天賦,而且是萬中無一的天賦。”

“天賦?”寧嶽風嘴上重複著這兩個字,心裡卻有些發毛,畢竟冷血二字怎麼聽都不像是什麼好話。

“怎麼,莫非你不信為師所言?”風破看了寧嶽風一眼,“還是覺得冷血二字過於不堪?”

“師父所言,徒兒自然相信,只是冷血二字未免和那冷血殺手聯想到一處,所以想來會有些不是滋味。”寧嶽風回道。

“嗯,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才十七歲而已。”風破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你日後若要行走江湖,也就難免要與人動手,動手就難免會遇上高手,而高手對決往往瞬息之間便是生死之別,到了那時,血冷一分,你的劍就會比對手更快一分,更準一分。如此一說,這冷血的天賦也未必就是壞事了吧。”

“師父的意思是,要想行走江湖,就必須冷血嗎?”寧嶽風又問道。

“你小子今日是怎麼了?平日的悟性都到何處去了?”風破有些疑惑地看著徒弟。

不過,風破眉間很快就舒展開來,像是在自言自語道:“也難怪,殺人時可以心靜如水,殺完人才會後怕。這就好比這米酒,入口甜柔爽口,但其實後勁兒十足。”

“行了,這酒你先別喝了。”說著,風破將寧嶽風酒碗拉到了自己跟前,“看你心緒不寧的樣子,借酒壯膽也無濟於事。”

“師父……”寧嶽風面露委屈之色,“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了什麼?”

“也不算錯吧。”風破緩緩道,“只是,行走江湖固然需要冷血,因為江湖險惡,敵我難辨,但江湖之中也依然有熱血,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鋤強扶弱、除暴安良,便是江湖熱血。”

“總之一句話,在江湖中行事,冷血只是手段,而非目的,你可明白?”風破道。

“那照師父所言,我真能成為高手?”寧嶽風又怯怯地問道。

“差不多吧。”風破道,“但眼下就妄言高手二字,還為時尚早。”

“那以徒兒目前的劍法而言,究竟是何水準?”寧嶽風追問道。

“嗯……”風破思索了片刻道,“勉強算個三品吧,倘若方才你不用弓箭就擊殺了那最後一名胡人,或許能到四品。”

“三品?”寧嶽風是頭一次聽到這般說法,“那這算高嗎?”

“也罷,既然人也殺了,酒也喝了,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了。”風破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羊肉,還把面前的酒碗朝旁邊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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