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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偷桃換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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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水,浮光疏影,於未央宮椒風殿內卻一派通明。那一盞盞青銅宮燈,宛若一個個眉目細長、臉龐圓潤、頭飾巾幗、曲裾深衣、跣足而臥的宮中青蛾,投射出清幽朦朧的晅曜之光。那光圈又閃耀在後寢閣間出出入入的侍女身上,抻長的魅影便斑駮陸離,至末梢處,卻似雪藏有一股清幽的抱虎枕蛟的意味來。

昭儀在隱隱宮開之時,便於穩婆義姝的囑咐下喝了整整一簋的催生藥湯。這藥湯是用芫花、天花粉小火煲成,芫花其根微毒以利,有催產、墜胎的神奇功效,而無花粉通月水,可防胞衣不下。到夜半,疼痛加劇,一指指開裂之苦如潮水般時起時落,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令人幾多昏迷……

時皓月當空,月華溫柔似水般順階而下,見階底清輝灑落之處,有一眯眼嘻笑的髫童,正頭戴禪紋金山述飾的通天冠,身穿深衣絳紗小袍,腰佩二尺斬蛇劍,及一黃赤縹紺的綬帶,正甜甜地搖手奔來,邊跑邊“母后母后”地奶叫。那便是嬌兒了。

身旁有大司馬甄尋見嬌兒年幼上不得階面,便上前四手相扣,一層層躍越那文石之陛,涉赤墀之塗,一層層,扶搖直上。一路上那歡聲笑語,便似簾櫳上那一串串清脆的風鈴般響個不停。俟大汗淋漓地上得丹墀,便一頭扎進母親懷裡,且一個勁兒地手指甄尋氣喘吁吁地奶叫:“母后母后,這個官兒,孩兒好生面熟。”昭儀便嗔笑道:“此為大司馬,乃是呵護我孃兒倆的司南佩呀!”嬌兒便折身探視著甄尋,待研摩一番,便隨口嘟嚕道:“看你與朕親近的份兒,便認爾做亞父吧!”

嬌兒一句無妄之語,頓使昭儀二人紅妝敷面,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血濃於水,骨肉親情,真可謂心有靈犀。昭儀忙將二人擁緊入懷,且看天上那溶溶月華,容容流雲,柳暗花遮,眼餳耳熱,這一切一切,直叫人白首同心,生死相許……

昭儀正靜心陶醉其中,忽覺下體又是一陣撕裂般疼痛,渾身股肌抽搐悸動之時,方知淚水已洇溼了一大片鸞鳳枕㠴。

“侍醫義姝啟稟昭儀娘娘,眼下宮口已然全開,想必新貴已按耐不住,為防久臥床褥,抵兒生路,伏惟娘娘起詣架前,立身跪生方為上策。”昭儀側見義姝諄諄之言,又見跟前自楹梁吊下那兩根繩索繫於廷杖之上,廷杖兩端又各自垂下一農家機織的粗麻布條來,心中不由又痛又怵,香汗淋漓。

俟立身未穩,便有兩女醫將昭儀兩臂裹於布中,並以掌心握牢套結,又囑其兩腿叉開,屈膝作跪姿。且有乳醫將穢巾浴入滾水,與昭儀一次次擦拭周身,方有濃濃水霧蒸騰而上,氤氳寢間。幾人也如同進了蒸籠,一個個汗流浹背,不知是汗水抑或霧水,朦朦朧朧糅合一處,又暈溜開去。只見四處雲窗霧檻,如墮煙塵。

穩婆義姝正扎衣捲袖跽坐身下,見昭儀兀自呻吟不止,忙囑其一呼一吸務要勻適,髀骨直立,且讓戶肌張馳有度,以利順產。這可急壞了閣外的幾多椒風宮人。侍吏杏姑小聲詢問身旁女師:“嬤嬤可曾見過如此生子?”女師橫晲其一眼咬牙切齒道:“你個打脊奴,哪裡不癢往哪撓。這宮內自先皇伊始,便再無弄璋之喜,你讓我一老嫗從何得知?”“觀娘娘如此受苦受難,真想縱身替了她去。”女師一聽哭笑不得,遂輕推一把道:“如此甚好,快去快去!”

二人正推搡啐罵間,忽聽得昭儀於閣內一聲悽唳慘叫,兒便落了地。這閣外幾人聽得仔細,見嬰兒順產,一眾宮人皆心花怒放,歡呼雀躍。杏姑見大事既定,趕忙囑太官丞詣庖廚加餐;又囑司寢泡製豆蔻傅露華沐浴蘭湯;見宮燈稍暗,又令內侍宮婢逐個撥亮堂廊燭芯……

這一眾宮婢各自忙活一陣,皆又欣喜聚攏到閣前翹首以盼,見閣門輕啟,杏姑忙不迭上前諏詢:“是太子還是……”話音未絕,便瞠目結舌,往後一仰,兀自昏厥了過去。有西宮少府太醫令趕忙出手猛掐杏姑人中,見其緩緩甦醒過來,折身方見乳醫端著那瑤盤之上,竟是一具血水淋淋類同怪物的屍身。太醫令見狀不禁大駭,急忙踉踉蹌蹌退後幾步,眾宮婢見狀更是一聲驚呼,全都甩袖倉惶而去。

這椒風殿生出怪胎之事猶晴天霹靂,風雨欲來。此事若如實報與宣室殿上,就天家這身骨風雨飄搖,定然會氣絕山崩。這皇帝一但撒手人寰,滔天的罪名定若那冬月之雪片般翩翩飛來。自己身家如同螻蟻,若累及三族定遺臭萬年。太醫令念於此便不敢懈怠,與穩婆義姝交代幾語,便夜出椒風,疾赴西臨少府而去。

太醫令畢竟都一把骨頭了,這一腳高一腳低地趨至少府署,大氣也未曾出得一口,便急囑執事通傳進去。少府孫雲連夜得報,自然惺忪全無,此事只得上報東宮,又擔心太皇太后經受不住,便囑謁者傳中壘校尉劉歆駕車同往王莽府邸。這一路之上,有北軍劉歆作馭駕輦夫,一則可免去沿途金吾盤查之苦,二則也素聞劉歆與王莽一向交好,便一路揚塵,出西宮東闕,直赴安門西街靜園而去。

待三人入得靜園中堂,剛剛跽坐那涼蓆之上,王莽便一臉凝重地一邊著原碧調茶,一邊跽坐席榻搓手嘆道:“今日諸公夜半造訪,怕是與那宣室、椒風有關。若無差池,不妨直言。”

太醫令因惶恐不安仍虛汗未落,見王莽一臉愁容地看著自己,疾躬身輕揖一禮道:“明公容稟,愚下得報趕到椒風之時,昭儀娘娘已誕下死嬰。經我跟醫侍仔細辯識,這死嬰像猿猶早胎死腹中,論頭骨、四肢來看絕非人形。此事若如實上報省廬,朝廷定然封藏秘事,想我一干三十餘條活生生的性命,誠若俎上魚肉任人宰殺,嗚呼哀哉!誠乞明公扶危拯溺,救人於水火哇!”太醫令邊訴便伏拜於地,泣不成聲。

王莽聽罷也不禁扼腕長嘆。側身見原碧已調茶進來,便起身將漆卮一一散開,提酺點茶道:“言之禍,無論優劣也;語之弊,由人取捨。君子不道虛言,實則逆耳。就如報請,單說因臍帶繞頸窒息,胎死腹中即可回稟,多說幾句有何益處?”幾人聽罷皆點頭稱喏。

少府孫雲也揖禮詢道:“明公這樣說,我等幾個自是寬心。只是此事若上報省廬,天家正於彌留之即,尚對嗣子提振一口真氣,殘喘續命,若得知實情,定海搖山崩。莫說這醫所吃罪不起,就是我西宮少府署,怕也難辭其咎哇!”

劉歆聞訊捋須一笑道:“孫公貴為省內上卿,自與那大司馬董賢感情交好。如今董賢手握王爵,口含天憲,翻手生死,覆手陰陽。若將此事告與董賢,由他上下自拎自處,禍水東引,豈不脫了這等干係?”

少府孫雲聞聽這話,不由悲憫仰天長嘆道:“多事之秋,也只能如此了。”說罷又揖拜王莽道:“明公明鑑,這椒風怪胎之事,日久天長,怕也是藏匿不住。如此上報東朝有何忌諱,還望明公不吝賜教?”

王莽輕呷一口濃茶,又將案上漆卮諸一斟滿,思量道:“初觀其表,想那董昭儀欺君罔上,定罪不容誅,便是天家愛烏及烏,湯去三面,單單那些風聞御史,唾沫星子也能淹了她椒風銀殿。”王莽說罷憂鬱了一陣,又鎖眉添愁道:“夏本無心,有心則憂;蟬知吾心,鰲憤龍愁哇!宮闈內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是你我所能論斷。秘不發宣吧,待晝漏伊始,你等便以西少府之名,如實上報東朝,我也好遞進話去。”三人起身,揖禮從命。

經這三人如此鬧騰,王莽便再無惺忪之意,索性搬出太僕王舜治下家馬令執釀的一甕馬奶酒來。幾卮下肚,眼前便浮現出那具猶猴血身的慘相來……如此真切,如此狠辣,手法相融相通,就如同一張陳年的大網,普天蓋地地籠罩而來,又直收甕中。那甕中冤魂哀嚎之聲冰蟬悽切,不絕於耳,直叫人膽戰心驚……

王莽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猶似小蔥拌豆腐,是一清二楚。見東方微熹,便不及細思,與長子王宇夫婦及嫡孫會宗一道,乘輜車直赴長樂宮西闕司馬門而去。

待幾人坐路軨小車到長信殿外,少頃便有謁者令出殿引入後寢之中。此為六月十五日大暑剛過,又逢皇帝違豫龍床,這五日一臨的朔望朝請便由東朝又改回半月一臨。為喜迎各宮妃嬪進宮謁拜,東朝便早早起身命人掃滌席榻及清理御路。

幾人進去時,長信殿里正預備早飯。王莽見到老祖宗忙撩身下拜,且開口誦唱道:“恭祝老壽星長樂未央,壽敝金石!”太皇太后呵笑著叫他起身,後見呂焉扯會宗入內,又滿臉堆笑道:“想你祖孫幾個也沒用過朝食,就過來陪老嫗一起吃吧。”

王莽推託之辭尚未出唇,便見有幾對妙齡宮婢前去移案置席,於是三人謝恩之後便分坐兩廂。王莽正待舉杯暢飲,便風聞青窗簾櫳有風鈴脆響,薰衣香氛遂撲面而來。

王莽睨眼見閣內含笑轉進一燕妝的麗人,上著玫瑰紅罨畫的抹胸素絲單襦,腰束碧紫熒光飄飄百褶留仙裙,高髻綰扎金步搖,玉簪玉珥晃人心。貴人一臉柿子笑般左右顧盼,見到王莽,魚尾紋的褶皺便愈發的明顯,脂粉崩掉了一地。王莽幾人躲避不及忙立身見禮,且喃喃唱誦道:“皇太后嘉福!”

太皇太后滿口竭力地嚼著薯糯,卻並不看她,只於牙縫中擠出幾語:“禮就免了,尋個坐次,我可不等你了。”趙飛燕一雙妙目只靈動地掃了一圈,便朝正位虛虛一拜,遂喜笑盈盈道:“母后吝惜也不備筷箸,便知我是吃過飯的。”話音未落,便有宮人遞上來一雙玉筷,趙飛燕也不推辭,便依著東朝擠擠坐下,末了再嘮上幾語:“看媳婦這纖腰一把,風綃靈動的,母后也無一絲心疼。今兒個便忝臉陪吃,省得日後又斥我不繞膝前。”說罷就動了動筷兒,尋了塊清淡的藕片呡進了嘴裡。

待朝食將盡,便有黃門令遞進西少府醫所奏表,言講椒風殿夜半產子,業已因臍帶繞頸窒息薨沒一事捅了上來。太皇太后聞聽此訊遂雙筷落地,目光呆滯地順著黃門令元服緩緩移到這表本之上。待抻展開來粗略一看,怕啥來啥,這哪裡還有心思再食?遂鬱郁拂袖立身退席。懶見諸妃嬪驚懼莫名,不由得心頭一酸,便哀哀慼戚落下淚來,“這漢家三七之厄,真的要應驗了麼?兩代君王皆無後承佻,大漢基業真要毀於我老嫗之手麼?”

趙飛燕見東朝悲痛欲絕,便趕忙曳香帕用心擦拭,末了也唉嘆一把拾起奏表,待細觀一番,便期期艾艾驚悚道:“啊呀啊呀,是猶猴麼?怎會生出這等怪物?不是見蛟龍盤其上,後而有孕麼?這這,這不是罔上欺君麼?”趙太后訴罷忙以手掩唇,一臉驚恐,就差把手掌塞進喉嚨裡去。

“龜固生龜,龍固生龍,這哪裡是蛟龍附體,分明是與那妖猴交媾亂倫罷——”但見水晶簾櫳擺動,傅皇后方款款進得涼閣。見東朝在上,便抖裙屈膝跪拜下來,又雙手合十誦唱道:“臣妾傅黛君恭祝老祖宗長樂未央,與天同壽!”

“嗯嗯,起吧,與龜同壽吧?老嫗便是那千年老黿,妄活百年,怎麼就生得如此結實。”見太皇太后頓足生惱又揶揄自嘲,傅皇后便趕忙嬌痴道:“老祖宗這是哪裡話來,臣妾說的是椒風產子,與妖猴亂倫誕下怪胎,還妄稱什麼蛟龍盤其上,後而有孕,真的很是可笑,說話就像拉肚子一樣快活!”皇后說罷便袖袂一甩,擺一副嫌惡的嗤之以鼻的樣子來。

皇太后趙飛燕見水到渠成,便趁熱打鐵道:“母后乃我後宮之主,椒風殿如此欺君亂倫,不懲不足以儆眾。要依臣妾看來,便循了前朝故事,將這蕩婦貶為庶人,流徙到甘泉的雲陽宮去。”傅皇后聽後嗤之以鼻,道:“是為庶人,又以什麼名分棲居離宮?若是老祖宗發了懿旨,臣妾便是擔上惡名,也著大長秋將這淫婦丟進那北闕暴室。”

“哎——我說皇后,你就長個心眼兒吧,這西宮哪裡還有暴室?”趙飛燕提及此事就臉色發青,便側身訴與東朝道:“大司馬起大第於北闕門下,重殿洞門,木土之功窮盡技巧。然董賢賊子猶不知足,直接拆了那臨近的暴室以通懸閣,真的是一個膽兩個大啊!這董家上下一日不除,我大漢江山便危如累卵。如今先收了這個妖孽,他大司馬還能造反不成?”

這兩宮後主一唱一和,反倒難壞了愁悵的東朝。椒風殿雖有不軌之嫌,可人家畢竟剛剛痛失骨肉,如此鬧騰實屬不忍。於此又架不住兩宮輪番的鼓舌弄唇,遂輾轉思忖良久,便也想了個折衷的法子,索性啞聲宣策道:“宮內秘事,著董昭儀所坐不著,天下不可戶曉之罪名,褫奪封號,徙萯陽宮,無上殿赦令不得出釋!”

兩宮後主見口策已下,趕忙歡喜揖禮稱誦,這便氣壞了一旁的王莽,迅即起身離席揖禮道:“待詔臣莽謹奏太皇太后:依臣看來,近水識魚性,近山辨鳥音。椒風殿誕產怪胎一事,務必言輒有物,不是坐而論道便能成事。愚臣之見,當遣長樂永巷令緝拿穩婆等一干醫侍詳加審問,不消一日,定水落石出!”

太皇太后聞聽王莽之言句句在理,便展眉解頤道:“此案蹊蹺之處也多,疑點不少,尚有巨君謀局周全,這便準了他的奏請,著省內謁者傳旨去吧!”

“母后,”趙太后聞聽此言便如坐針氈,杏眉一挑,言談之間更顯得尤不自在。“這皇家秘事,也容得外人插嘴麼?本就不是什麼光鮮之事,非鬧個人盡皆知才肯罷休麼?”傅皇后一聽也是氣急,睨白一眼便撇嘴揶揄道:“就是就是,聽得拉蛄叫,還不種稷了?這三代中宮敲定之事,哪容得一個外人指手劃腳?”

王莽一聽心中透亮,見兩宮後主不依不饒,趕緊伏拜謝罪道:“臣惶恐,臣愚昧,罪臣僭越了!”說罷兩掌撫地叩首不止。王宇見狀也趕忙伏身叩首道:“小臣王宇萬乞皇太后、皇后殿下暫息雷霆之怒。臣父口出不敬之辭,無意冒犯娘娘鳳顏,小臣願代父翁面壁仨月,三櫛三沐,以懺悔今日瞽妄之罪愆吧……”

趙太后聽罷努了努嘴,正邪火不去,忽而窺見太皇太后正襟危坐,兩眸不偏不倚直視閣門,內心便知老祖宗已憤怒到了極點,渾身冷汗登時涔涔而下。不敢細思,便搖起蒲扇一邊與東朝打涼,一邊改口訕笑道:“罷了罷了,你我本是舅表親戚,關起門兒也是一家人,何須多禮,都平身吧!”

趙飛燕那忸怩作態之姿,東朝整整看了二十年,除卻這副皮囊尚光鮮亮麗外,內裡淨是那些裹穢揎草的東西。東朝自是看她不慣,身後自有羽扇輕搖,不想由她多此一舉,便推開蒲扇,不屑一顧揶揄道:“昔日傅皇后母儀天下,那是何等的明睿端莊,方今有爾悉心教調,便少了孝慈正氣,多了些妖彗之風。人面髒了有水可洗,心底壞了怕無藥可治了。”

東朝說罷,便拄鳩鳥玉杖頓地三聲,憤而起身。見敬武、王舜、王閎及一干命婦逐一到來,臉色方漸漸舒緩下來,語氣也柔和多了。“吃也吃了,拜也拜了,都回鑾吧,也好給別人騰個地兒。”

兩宮太后剛剛退出長信宮門,便見烈日如火鏃般焰焰赴來,直叫人炙熱難耐。忙有宮人撐過雙重的金瑵羽葆的華蓋,斜刺裡擎舉著打來。趙太后見皇后緊偎過來,便折身與她竊竊私語道:“適才看那姑侄架勢,義姝幾人區區小命,怕是難保了。”皇后聞言忙心急火燎道:“那怎麼辦?”趙飛燕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又能怎樣,厚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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