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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知道,周慈打心底對這世界少一份安全感。
父母不當的愛,唯一的朋友消沉離世,她的世界塌了三分之二。
這世界對她不友好,她卻努力愛著這個世界,活出陽光爛漫。
宋瑾低下頭,用身體給周慈圍出獨屬於她的空間,獨屬於她的世界。
“我好多了,阿瑾去車裡等我吧。”
周慈恢復的很快,不允許自已貪戀宋瑾溫暖的懷抱,她想,總會有失去的一天。
像韓舒予,甚至像爸媽,像阿瑜。
宋瑾心裡清楚,她從來都注重清醒,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是他還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或者她的經驗叫她不敢靠一個人太近,他心疼憐惜又無能為力。
他會給她一個幸福的家,一個溫暖的世界,她會有一個灑脫自在的人生。
“好,我等一下就去,你先把藥吃了。”
宋瑾鬆開周慈,重新撐起傘。
雨噼裡啪啦下,傘下彷彿就是兩人的家。
宋瑾從容給周慈遞上止疼藥和水,拿出薄薄的粉色還帶著塑膠袋的充電暖寶寶,繫到周慈腰上,又拿出買的糖餵給周慈吃。
周慈只是看著他,失神的工夫,宋瑾做好一切,最後給周慈帶上雨披帽子。
“小慈,我去車那邊等你。”宋瑾眼神眷戀地摸摸周慈頭頂。
他的手很溫暖,周慈心生熨帖柔軟,心臟跳動的節拍有點亂,一把抓住宋瑾收回的手。
宋瑾看著她,問:“小慈要我陪嗎?”
周慈凝望著宋瑾,幾秒後才搖搖頭,“不要。”
說著不要,還是沒鬆開手讓他走。
宋瑾不問不動,靜靜在周慈身旁跪著,溫和同她對視。
周慈想起曾經那個總出現在自已身邊的宋瑾,只要一抬眼,或者一回頭,總能看到他。
想起她冷淡時宋瑾的委屈與沉默,想起他為給她足夠的自由瞞下家裡的情況,想起他看出她的異常,問她回不回國。
“阿瑾,你現在後不後悔支援我回國?”周慈眼勾勾盯著宋瑾,突然問道。
宋瑾誠懇道:“如果這是你人生必須要走的路,我不後悔;如果你能在外面一直生活下去,我真的後悔了。”
“你是不後悔的。”周慈輕輕一笑,鬆開宋瑾。
宋瑾也笑著點頭:“我不後悔。”
周慈知道,他口中的不後悔,和她所說的不後悔,指的一定不是一件事。
“小慈,你只管往前走自已的路,我不扶你,也不拖你後腿。”
“你只管把我當成一個同行者,當做夥伴,看成一個依存你的孤獨的人。”宋瑾溫柔握住周慈的手。
聞言,周慈心臟一片柔軟,雨淋透的身體也有了幾分回暖。
她笑道:“阿瑾這樣說,我只想就著眼下的姿勢給你磕個頭,好抵了心中的慚愧。”
聽了她的話,宋瑾心中好笑,現在的情況他笑不出來。
“小慈心中慚愧,我心中內疚,不如我們兩廂抵了,接下來的路當新路來走,只遵循一個守則:不拋棄,不放棄。好不好?”
周慈怔怔望著宋瑾幾瞬,笑著點頭應:“好。”
既然她都不怕孤寂荒蕪,也更不懼暖意靠近,自然不畏失去。
周慈心中又滋生出勇敢,澄澈明媚的黑眸豔豔絕姿,似黑洞洞的天空下又生出一抹小太陽。
宋瑾沉著的雙眼深情望著她,眼底有恍然痴迷之色。
一個不染塵埃的謫仙,就此扎進塵世。
“你去車裡等我吧。”周慈虛弱的面龐滿是柔和,輕輕推宋瑾手臂。
宋瑾眼色戀戀,一口應下:“好!”
他雨中撐傘走向不遠處的黑車,短短路程數次回首,遙遙相望,心近在咫尺。
也不是壞事,也不全都是壞事,宋瑾安慰扭曲到不成樣子的心。
回頭最後看一眼,開車門俯身鑽進車裡。
宋瑾打了兩個電話,撐著一把黑傘出來了,站在車旁瞅著雨中的周慈。
時間一秒一秒過,宋瑾看著周慈身體撐不住歪曲搶地,又搖晃跪穩,看她直不起腰,看她耷拉著腦袋扶地。
宋瑾心如刀割,一刀刀血淋淋的,傷口未好又接著一刀又一刀。
他欠她的,這算他欠她的,記到心中的賬上,以後慢慢地加倍還給她。
人們說愛是常覺虧欠,宋瑾如今的心情,大抵如此。
可是,宋瑾又欠周慈什麼呢?
他只是看到了她的困苦,不能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