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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雲紋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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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

唐寅並非一人到處漂泊,他在青樓結識了一位奇女子。起初,唐寅因為囊中羞澀而不得不作畫換得銀錢,所以經常在青樓裡研墨提筆。有一個女子常常幫唐寅洗硯,調色,鋪紙,唐寅有了這個好伴侶,畫藝愈見精到。

這位女子叫做沈九娘,是一位官妓。但唐寅始終沒有把她當作是一位風塵女子,反倒以禮相待。兩人情投意合。唐寅便努力作畫,再找朋友四處拼湊。幫九娘贖了身。兩人便按照禮節行了大婚。

桃花庵前桃花飛,此處便是唐寅與沈九孃的居所了,雖然十分的簡樸,但這是兩人好不容易裝飾好的家。

“夫君,笙兒睡下了。”沈九娘看著在書房裡描繪的唐寅,略微有些心疼。她是知道他的過往的,本應該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解元公,如今卻淪落到這番情景。變化來的如此之快,只怕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唐寅知道天色已晚,但自已必須在明天之前做完面前這幅畫用來換取銀錢,家中的許多事物還需要操勞起來,自已只能日以繼夜的作畫,售賣。

許久,唐寅擠出一個笑容:“九娘,吾知曉了,汝也早些休歇吧。”

次年,蘇州水災。家家戶戶都缺了糧食,城中賣糧食的價錢不斷上漲,唐寅賣畫也不見起色。只有九娘一人努力的操持著這個家。

“夫君,我沒事。”雖然已經竭力控制著休息了,但沈九娘還是在日以繼夜的操勞下病倒了.已經有許久未進食的她顯得格外的虛弱。

唐寅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操持著一個家的應該是他,而不是九娘......他看向一旁的筆墨,不知從何下手。

沒有功名,沒有能得到銀錢的辦法。現在又恰逢天災。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已如此的沒用,心愛的人病了連郎中都請不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九娘躺在床上無能為力。

九娘看著神色不定的他,勉強的坐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唐寅。

“我沒事的夫君,你看我還有力氣可以抱著你不是嗎?”沈九娘笑了笑。唐寅看著滿是心疼。他看向書桌邊的雲紋硯,竟又生出了想要去當鋪當掉它的慾望。

沈九娘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心底便知曉了。但也不好點破。

”夫君,為我畫一幅畫如何?”

她知道那硯臺不簡單,她不會讓唐寅那麼簡單的拋棄它。

洗硯,調色,鋪紙。唐寅的這幅畫只屬於那個一直默默陪伴他的人。女兒桃笙今年才兩歲。

唐寅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她們母女。桃笙,名字取了唐寅最愛的桃花庵,是他唯一的女兒。

宣紙上的筆墨暈染開來,畫上朵朵桃花開的正豔,枝丫輕斜,有花瓣飄落。畫中的佳人正欲拾那落花。眼中含笑。

......

“老闆,你要這些畫幹什麼啊?”

一個小女孩好奇的看著拿著一卷畫的老闆問道。老闆也愣了愣。旋即收了畫便朝京城方向趕去。

就當是幫一幫這個不願被拘束的人吧。

“這畫,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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