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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晴和林昭野走出餐廳的時候，雨水就從暗黑的夜幕下落了下來，在屋簷的一角上飛濺，又飄在空中，形成一陣陣的雨簾。
秋風瑟瑟，因這一場大雨，氣溫又降低了一些，宋晴溫熱的臉頰也逐漸泛上一股涼意，林昭野拉住她停在門口屋簷下，掏出手機叫司機開車過來。
結束通話後抬起頭，發現宋晴正在盯著眼前的雨幕暗自出神，遠處開始電閃雷鳴，雷聲轟隆作響，照亮了宋晴眼前的天空。
後方伸來一隻手，停在她臉前三厘米遠的距離，傳遞來絲絲縷縷的溫熱，也擋住了空中飄來的細雨。
“你現在不怕打雷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聲音像從遠方傳來的一樣，宋晴不太清楚是誰在問她，但她還是乖乖回答了：
“很早之前就不怕了。”
聲音停了那麼幾個瞬間，再響起來的時候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林昭野呢喃道：
“是嗎。”
頓了一下，像釋懷般嘆息：
“那就好。”
…
梁疏從電梯下來的時候手機傳來“叮”對一聲，拿起來一看，是氣象局提醒的暴雨橙色預警。
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關閉了手機螢幕，再抬起頭看向徐枳的時候，又恢復了一貫冷漠的神情：
“下暴雨了，你叫你家司機來接你，我先走了。”
徐枳還在她的小包裡翻找自已的手機，聞言頭都不抬：
“你自已怎麼回去？你坐我家車，我送你回去好了。”
梁疏也沒有再和她爭辯，徑直走向門外。
宋晴頭暈暈的，還有點犯困，大半個身體都倚靠在林昭野的身上，林昭野手上還提著她的書包，奶白色在黑暗的燈光下格外耀眼。
梁疏一出門，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景象。
他瞳孔猛地一縮，血液直衝大腦，心臟快速跳動間，荒謬感和妒意衝擊著他的神經，握著手機的那隻手顫抖著爆出青筋。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兩秒，確認這一切都不是自已的幻覺，這才大跨步走上去一把將宋晴扯進了自已懷裡！
林昭野感受到自已身旁的熱源一瞬間消失了，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就傳來一陣怒吼：
“林昭野！你在幹什麼？！”
他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梁疏因為怒意和妒意而瀰漫上血絲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他把手中的書包重新挎上自已的一邊肩膀，才開口道：
“你管的著嗎？你和別人能一起吃飯，她就不能和我一起吃飯了？你是她什麼人啊？”
司機開著車駛到了他們面前，林昭野朝宋晴伸出手，像是引誘一樣緩緩開口：
“走吧，我送你回家。”
宋晴覺得自已越來越困，自已的身體還被扯來扯去的，耳邊全都是混雜的聲音，然後又在一瞬間全都安靜下來。
耳邊最後傳來的聲音她特別熟悉，記憶裡的小人也被勾了出來，在她爬樹的時候，在青石路旁邊滑倒，在她倒在地上只能看著天空的時候，有個聲音…
不記得了。
她迷迷瞪瞪地甩了甩頭，在梁疏霎那亮起的眼睛裡，抓住了向她伸來的那隻手。
梁疏眼睛裡面的光亮瞬間被熄滅，下顎角崩得死緊，漂亮透徹的眼眸中，好像逐漸被哀求和痛苦吞沒。
他所有的理智都好像逐漸消失，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宋晴的手腕。
低沉的聲音裡面帶著哽咽和哀求：
“能不能不要走？”
宋晴轉過頭，覺得這個人有點陌生，可是身上又帶點她熟悉的氣息，於是停下動作猶豫了一下，但是手心裡又傳來一股溫熱，於是她下意識抓住了林昭野伸過來的手。
她被林昭野牽著到了後座的座位上，又忍不住看向窗外的那個人，只不過很快就被林昭野擋住了。
林昭野悠然地將頭靠在車窗上，眼睛裡滿是笑意和挑釁。
梁疏木然地看著他們的車駛出自已的視線，忍不住上前了幾步，雨滴落在他的臉上，衣領，袖口，褲腳，都統統被打溼了，但他依舊沒有後退。
徐枳站在他身後，把這一場鬧劇看得清清楚楚，她上前一步，嘆息一聲：
“真狼狽啊。”
“別淋雨了，我送你回家吧。”
梁疏留給她的是在雨中漸行漸遠的背影。
“愛情真是個毒藥。”
徐枳的思緒隨著梁疏的背影漸漸飄遠。
“也是迷藥。”
她笑了一下：
“有點羨慕啊。”
……
宋晴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了，她帶著林昭野進了那個小巷子，伴隨著屋簷間隙掉落的雨滴，踩著一地被水泡過而溼潤的泥土，七拐八拐地進了居民樓，敲開了宋晴家的鐵門。
宋母眉毛狠狠一擰就要開口罵人，見到一個不熟悉的陌生男人，把嘴裡的話先憋了回去，警惕地盯著他：
“你誰啊你。”
林昭野扶著困到不行的宋晴，禮貌笑道：
“阿姨，您不記得了嗎，我是小野啊。”
停頓了一會，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輕了一點：
“全名江野。”
宋母看著他，愣了好一會，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將他全身上下掃了一遍，再看他的時候，眼神裡帶著點怪異，也不能說欣喜，最後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進來吧。”
宋母關上了鐵門，看著林昭野把宋晴扶回了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高大的身子把整個房子都襯托得狹隘起來。
她給林昭野倒了一杯水，神情複雜。
“阿姨，今天是我的錯，我帶宋晴去餐廳吃了頓飯，菜裡面摻了些酒精，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您別罵她。”
宋母還是對長大了的林昭野感到陌生，有些心不在焉地說：
“哎，好。”
房子裡一剎那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響。
“小野啊，這麼多年沒見，你過得怎麼樣？你父母…對你好嗎？”
還是宋母先開了口。
“挺好的。”
林昭野摩挲著紙杯的邊緣，儘量把聲音放得很輕：
“我不是故意不來看宋晴的，一開始還小，我親生父母不想讓我再回去那裡，後來長大了，我也沒敢來找她。”
他的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緩了好一會才繼續說：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那些事，阿姨，您可以先別告訴她嗎？”
“我知道了。”
宋母嘆息了一聲，閉了閉眼：
“你們這些小年輕，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謝謝阿姨。”
林昭野知道她答應了，也沒再多留，拿起傘和宋母道了別。
外面的雷聲持續不斷地響著，宋晴睡得特別不安穩，在床上左右翻滾著，身體開始微微顫動，額角出了一點細汗。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