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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之中
武親王看著對面的楚逸,將兵書扔在桌案上。
他悠然地端起手邊的茶盞,細細品味著其中的茶香,輕描淡寫地丟擲一個問題:“你為何學兵法?”
楚逸差點順口回答是父皇的命令,但及時剎住了車。
他瞥見武親王那雲淡風輕的神情,知道這個問題並不簡單。
於是,楚逸鄭重地回答道:“父皇將兗州這片土地交付給我,侄兒自然有責任守護這裡的百姓,確保他們安居樂業。”
楚昭振聽到“侄兒”這個稱呼,不禁有些愣神。
他凝視著楚逸,似乎在尋找著某種變化。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以後叫我老師吧。”
楚逸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微微彎身,以一種謙卑的姿態向楚昭振行禮,恭敬地說道:“老師在上,受學生一拜。”
楚昭振看著他,沒有像剛剛那樣推辭,而是接受了他的敬意。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和深沉的智慧。
“逸兒,關於你在兗州剿匪的經過,我已經從一些渠道瞭解到了大概。
現在我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為我解答。”楚昭振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楚逸點頭應允:“師傅,您請問,只要是徒兒知道的,一定如實回答。”
楚昭振微微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這孩子,總是這麼機靈。那麼,我就直接問了。”
“你身為全軍主帥,為何多次親自衝鋒陷陣,置自己於險境?”
楚逸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楚昭振:“師傅,身為將領,我不僅要考慮戰略的佈局,更要以身作則,激發士兵們的鬥志。”
“只有當我親自衝鋒在前,他們才會更加無畏,更加信任我。”
“而且,我相信,只有瞭解戰場的真實情況,我才能做出更準確的決策。”
楚昭振聽著他的回答,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他知道,楚逸不僅有著出色的戰略眼光,更有著堅定的信念和勇氣。
這樣的年輕人,未來可期。
楚昭振並未將視線投向他,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彷彿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若身陷絕境,我們的隊伍又該如何自處?”
他稍作停頓,聲音中透出一種深沉的思索:“若被敵軍重重包圍,我們的將士又是否應該冒險營救?”
他的目光掃過楚逸繼續說道:“若因你之故,使得將士們心生顧慮,即便鬥志高昂,卻因雜念纏繞而無法全力以赴,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塊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讓楚逸無法平靜。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力量,讓楚逸都無法忽視。
楚逸的頭微微下垂,楚昭振趁機追問:“逸兒,我再問你,當百姓被當作誘餌時,你為何有片刻的猶豫?”
楚逸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直視著楚昭振:“難道,面對百姓的困境,我不應該伸出援手嗎?”
“在決定攻擊與否時,難道我不應該深思熟慮嗎?”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些許的情緒,似乎對楚昭振的問題有些不滿。
然而,楚昭振並未因此而動怒,他平靜地開口:“文縣已失,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兵力不足,器械全無,你又能如何?”
這段話如一把銳利的劍,直指楚逸心中的軟肋。
他知道,楚昭振的話雖然刺耳,但卻是事實。
然而,楚逸的眼神卻更加堅定:“即使如此,我仍會盡我所能,保護每一個無辜的生命。”
楚昭振看著楚逸,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有著一顆熾熱的心,願意為了百姓而付出一切。
然而,戰爭是殘酷的,他必須讓楚逸明白,有時候,犧牲是必要的。
“若非北狄賊子天生野蠻好鬥,達忽爾豈會與你在這廣袤平原上刀光劍影?”
“戰場上的風雲變幻,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身為三軍統帥,你得一思一慮,都牽動著無數英勇將士的生死存亡。”
“兵法之道,不過是智勇之間的較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一場生與死的博弈。”
“瞭解敵人的內心,往往比表面的交鋒更為重要。達忽爾所求,不過是掠奪資源,攪亂兗州安寧。”
“身為北狄年輕一代的傳奇將領,他豈會輕易將性命丟在這大梁之地?”
“他終會如狡兔三窟,遠遁而去,留下滿地的煙塵。”
“況且,他很有可能因你而來,你只要放出假訊息,引誘他到達指定地點,便可進行伏擊。”
楚逸被楚昭振的言辭深深觸動,儘管他飽讀詩書,知識淵博,但此刻才體悟到何為真正的實戰智慧,何為紙上談兵。
楚昭振靜靜地看著他,隨後從床榻下抽出了一摞厚厚的紙張。
他輕輕地將紙張放在桌案之上,聲音沉穩而有力:“這上面是我多年來的心得與一些模擬的戰役策略。”
“你先將這些內容仔細研讀,然後給出你的見解和策略。待我覺得你有所領悟,我再傳授你更多的東西。”
話語間,楚昭振已自顧自地躺回了床榻之上,不久,那沉穩的呼吸聲便在這靜謐的空間中緩緩響起。
......
養心殿
梁帝躺在床榻上,神情微愣,彷彿思緒已經飄向了遙遠的彼方。
白千輕手輕腳地將服侍的丫鬟太監們打發走,然後默默地站在梁帝的身邊,如同守護神一般。
過了許久,梁帝才緩緩回過神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白千,陪朕下一盤棋吧,朕已經很久沒有與你聊天了。”
白千恭敬地俯身道:“是,陛下。老奴這就去準備。”
不一會兒,白千已經將棋盤擺放妥當,梁帝看著他,淡淡地說道:“今日你先手。”
白千心中一驚,臉上卻是不敢有絲毫表露,他惶恐地說道:“陛下,這如何使得?”
梁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嚴厲:“怎麼,你想抗旨嗎?”
白千連忙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老奴不敢,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