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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紅她們到樓上的時候,才知道那孕婦的屍體已經運到了負一層的停屍房,孕婦的丈夫也跟了過去。
負一層本就陰森,再加上停放著屍體,燈管也有些接觸不良,能聽到滋滋的電流聲,忽明忽暗的燈光,更是把驚悚效果直接拉滿。
周紅紅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才不怕,就算有冤魂復仇,她跟這些人無冤無仇,也不應該找她。
比鬼嚇人的永遠是人心。
“不怕,我保護你。”男人寬厚的大手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心裡佈滿了一層汗,依舊是傻里傻氣的發言。
“嗯,我知道。”對這一點周紅紅是相當肯定,要是犄角旮旯裡真的跳出來一隻鬼,這傻男人肯定說:“你吃了我,就不能吃我媳婦了。”
想著想著,周紅紅自已就笑出聲了。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娘,你去,我不敢去。”
“你去,她是你媳婦,你怕什麼?”
一對母子推搡著彼此,想讓對方去停屍房。
男人癟癟嘴:“活的我當然不怕,可是那是個死人,娘都怪你,我以後都沒媳婦了。”
孫翠琴愣了愣沒說話,默默地往裡走:“說什麼都沒用了,先把她手上的鐲子取下來吧。”
“嗯嗯,取下鐲子,咱們連夜走。”
孫翠琴又是一愣,指了指屍體:“那她怎麼辦?”
“她姓李,是李家的人,身後事跟咱們家有什麼關係呢,再說了,她有沒有為咱們家生下一男半女,而且出殯還要花一大筆錢,有這個錢,都能風風光光地辦一場喜事了,娘我跟你說,我們煤礦廠廠長的外甥女對我有意思……”
男人的語氣從容且平淡,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
最後還是母子倆一起往停屍房走過去。
李文娟的屍體是放在42號,手從白布裡面垂下來,彎曲的弧度有些僵硬,龍鳳呈祥的銀鐲子,閃爍著寒光。
“兒子,我害怕。”
張東民低笑一聲:“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這銀鐲子是她娘留給他的,三十幾克,你到時候找銀匠翻新一下,你可以留給下一任兒媳婦 。”
似乎是為了給自已的無恥行徑找一個藉口:“她嫁到我們張家,就是我們張家的人了,這銀鐲子理所當然是我們家的。”
男人低下身子,開始往下擼鐲子。
鐲子卡在大拇指指關節的位置,根本取不下來,張東民急出了一身的汗。
值班的護士隨時會來,萬一被發現了,就走不了了。
要是真的被發現,他不僅要把屍體帶回去,還要給醫院搶救的費用,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被大拇指剪斷, 鐲子就能取下來。
男人轉身去拿剪刀,手突然被拽住。
他頭都沒回,語氣有些不耐煩:“娘,你幹嘛,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抬頭就看到孫翠琴驚悚地望著他,她的兩隻手都好好地垂在身側。
那拽著她的人是誰?
張東民猛地回頭,就看到銀鐲子重新滑到了手腕上,那雙冷得跟冰一樣的手,握著他的手,還在微微用力,好像要把他往冷棺的方向拽,那邊冒著陰惻惻的白氣。
“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老公,你不要我了嗎?”
女人突然坐了起來,黑長髮往前披散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她僵硬地扭了扭脖子,似乎好奇眼前的環境,反應了好一會,雙臂伸直,扣住男人的脖頸,說話的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氣。
“老公,這裡好冷呀,你過來給我暖暖腳好不好。”
張東民此時已經嚇懵了,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襠流下來,像是一個木樁子一樣杵在原地。
冷棺裡的女人似乎才看到站在一邊的孫翠琴,壓低聲音:“婆婆,我知道你喜歡孫子,我給你生了一個大孫子,又白又胖的。”
女人的手伸進白色的蓋佈下面翻找:“這是大腸、這是小腸、這是心、這是肝……”
女人煩躁地搖搖頭,好似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腐爛惡臭的血液把蓋布小腹的位置暈染出來一大灘紅色。
“找到了。”女人驀地笑出了聲,笑容淒厲嗜血。
張東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撫摸著他的後脖頸,想要把他往深淵裡拉扯。
女人舉起手,手裡攥著一具小孩的骸骨,只有骨頭,沒有皮肉,紅色的血液順著小腿骨的位置一點一滴砸在地上。
“婆婆,你看看是不是又白又胖?”
孫翠琴早就嚇癱了,根本說不出話,這個時候終於說了實話:“不是我殺的你,是他,他當了煤礦工人,心氣高,早就看不上你了,你快生的時候,他就在窗戶外邊站著呢。”
她一個人寡婦熬兒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李文娟孕後期反應比較大,她怕兒子晚上休息不好,上班沒精力,就打著方便照顧兒媳婦的名義,跟李文娟睡在一張床上。
李文娟生產的時候,她是眼睜睜地看著,快斷氣的時候才往醫院裡送。
這一切都是在張東民的授意之下。
“老公沒關係,我不怪你,現在咱們有孩子了,只要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她衝男人勾了勾手。
母子兩個人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老公,婆婆等等我,我馬上就來。”
一個小小的頭骨模型,咕嚕嚕地滾到了張東民的腳邊,他差一點一腳踩上去。
嚇走兩個人,周紅紅把頭髮紮好,把含在嘴裡的冰塊吐出來。
兩個醫生,還有陳山野也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沒想到他看上去人模狗樣竟然是這種人。”之前為張東民說話的醫生義憤填膺。
周紅紅把鐲子重新還給李文娟,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塞回到蓋布里面,小聲說了一句:“姐妹,剛剛得罪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所謂的老實男人,是因為沒有犯罪的資本,要是真的有錢有勢,保準比誰玩得都花。”
周紅紅走到洗手池旁邊洗去滿手的血,得虧是在醫院,要不然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去哪去弄這麼齊全的道具。
那個模型娃娃是從兒科診室借過來的,頭骨弄壞了,到時候還要賠給人家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