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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海風吹拂著施福的髮梢,面對著這突發狀況,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僅僅思考了片刻,他便命令道:
“先派些兄弟接近了打旗語確定對方身份,另外讓兄弟們做好接戰的準備,以防萬一。”
說完這些,施福便自顧自的爬到高處,拿出千里鏡對著那些戰船的方向望去。
可是即使如此也只能從那模糊的船影中辨識出大概的船型以及數量。
幾十艘艘福船,以及數不清的各式小船,這個數量就算是自己跟李魁奇的船隊加起來,也才能勉強達到。
自己的部下是不可能不戰而降的,對於這點,施福還是有些信心的,畢竟都是自己一個個從死人堆裡帶出來的漢子。
那來人到底是誰?
按照鄭芝龍的部署,這個時候,有這種實力的人應該都在夏門。
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那傳令兵滿是欣喜的跑了回來:
“千總,確認了,是咱們的兄弟和鄭芝燕鄭千總!”
聞言,眉宇間的陰霾頓時間一掃而空,施福也終於是笑了起來:
“太好了,快放緩船速,讓他們跟跟上來。”
……
不多時,鄭芝燕便帶著三兩個親衛登上了這旗艦。
原來,在那日得到鄭芝龍命令後,鄭芝燕便下令讓一些個手下扮作漁民,前往李魁奇的駐地打探起了訊息。
今天一早他就讓手下隨時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當得知李魁奇已經出發的訊息後,便立刻朝著李魁奇的駐地圍了過來。
可到了釣魚臺一線卻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察覺到事情出了變故的鄭芝燕,趕忙命令所有戰船全速向西行駛。
約莫著半個多時辰後,終於是撞到了與李魁奇部戰作一團的友軍。
見狀,鄭芝燕當即就下令加入了戰局。
而隨著他的加入,原本平衡的天平也瞬間被打破。
僅僅一刻鐘李魁奇部遭受重創,大部分人見形勢不妙紛紛舉起了白旗,少許負隅頑抗的,也被送去見了龍王爺。
這一戰下來,施福雖然部遭受了些損失,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而大獲全勝的鄭芝燕在從手下那裡瞭解到施福和李魁奇的去向後,當即便率領這船隊趕了上來
“我來的不晚吧,崑玉兄弟。”一見面,鄭芝燕便與施福迎面抱在了一起,相互拍了拍後背。
短暫的相擁後,施福當即滿臉堆笑:“不晚不晚,飛羽兄來的剛剛好!”
一陣寒暄過後,兩人一邊命令船隊全速駛向夏門,一邊決定先去會會李魁奇。
談笑間,手下的親衛便將睡得跟死豬似得的李魁奇給拖了上來。
“這是?”見到他這副樣子,鄭芝燕皺了皺眉。
“這個啊……”施福看著他那滿臉的疑惑,一邊令手下把李魁奇叫醒,一邊摸著鼻子不好意思的說道:
“兄弟我沒啥給人下藥的經驗,就照著老家給驢喂蒙汗藥的計量混進了一壺酒裡……”
當然他這麼說還是怕鄭芝燕聽後太過吃驚,保守了些,因為他實際上下得量可比給驢的多得多。
要是鄭福松在這兒高低要給施福扣個666,但作為古人的鄭芝燕顯然沒有這麼豐富的詞彙量,臉上頓時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這以後,怕是沒人敢單獨和你施崑玉一起喝酒了……”
施福聞言臉上的尷尬更加明顯了,正當他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身旁的親衛替他解了圍。
隨著一桶海水潑了下去,李魁奇瞬間清醒了過來,見著面前的兩人當即便叫罵了起來:
“施崑玉,你個小人,枉老紫還想事成之後和你共享這四海,你個***居然給老子下藥,算計老紫……”
見狀,鄭芝燕與施福當即相視一笑,便開口道:
“死到臨頭了,話還那麼多,你還是省省力氣,下去的時候和閻王爺討論下下輩子投身到哪一家吧!”
說著鄭芝燕便給了他一腳。
而遭受痛擊的李魁奇非但沒消停,反而滿是不甘的叫囂了起來:
“哼,要不是鍾斌那個混蛋騙了老紫,又把老紫的訊息告訴你們,你們能抓得住老紫?做夢吧!
鍾斌呢?叫那個賣主求榮的王霸O出來,老紫要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鍾斌?聽到這個名字,兩人俱是一臉問號,難道這小子沒跟他李魁奇一起嗎?
在相互交流一番之後,兩人這才驚訝地發現,這個鍾斌居然不見了!
鍾斌手下雖然只有不到百艘船,三千來人,但在海上也是股不小的力量,一旦投了劉香,將來又會是個麻煩!
“不行,要搞清楚,那傢伙到底去哪裡了!”想到這兒鄭芝燕當即對著施福道,“崑玉,你去找李魁奇的那些個手下問問,我再撬撬他的嘴,看看有什麼發現。”
“好。”施福應聲之後,當即行動了起來。
“說說吧,李魁奇,鍾斌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跟我在這裡裝什麼糊塗呢,老紫是敗了,但也不能讓你們這樣羞辱!”看著鄭芝燕一臉的問號,李魁奇只覺得他是在變著法的嘲弄自己,因而滿是憤怒的吼了起來。
然而這樣換來的又是一腳飛踢和鄭芝燕冰冷的聲音:
“老紫沒空給你在這裡,我在說最後一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
緊盯著鄭芝燕那雙散發著寒芒的眼睛,李魁奇那先前就被海水淋溼了的身子不由的打起了擺子,剛剛囂張的氣焰瞬間消失了大半,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當真不知道?”
“不知道!”鄭芝燕的語氣已經充滿了不耐煩,整個人的情緒就如同那將要噴發的火山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暴走。
聽著這斬釘截鐵的話,李魁奇方才顫顫巍巍地將鍾斌前前後後一個月的所作所為給講了出來,只是他也不知道鍾斌現在的行蹤。
而審訊小嘍囉們的施福這時也趕了回來,兩人將所得的資訊一合計也才知道鍾斌這幾天幫著個大戶跟紅夷談了筆生意,具體的去向也只有紅夷知道。
大戶?紅夷?
鄭芝燕抬頭看了看那晴空萬里的蒼穹,心中頓時有了些打算。
......
太陽已經迫近西山,晚霞灑落甲冑上,熠熠生輝。
鄭芝龍站在碼頭上靜靜地眺望著遠處漸漸暗淡了的海面,心中不斷的思索著當下的局勢。
午時末的時候,自己便接到了施福他們大獲全勝,以及鄭芝燕前往東番南部探查鍾斌去向的訊息。
對於鍾斌的去向,剛開始鄭芝龍是有些疑慮的,但仔細思考一番後,也是無所謂了。
如今解決了內亂,鄭家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只要稍加整頓些時日,蕩平四海也就是今年的事情了。
他鐘斌在怎麼玩失蹤,到時候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這兒,鄭芝龍那波瀾不驚的臉上微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算算時間,這個點飛羽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一會一定要好好犒勞他們兩……
身旁的一眾親信也正聚在一起小聲的討論著。
同樣,對於鍾斌的事情他們也沒有太過注目,他們更在意的是接下來打劉香的作戰部署以及稱霸四海之後,自己能夠享受到怎樣的待遇。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憧憬中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來了!他們回來了!”
聞言,眾人方才抬起頭望向海面,數百艘船向自黑夜中殺出的勇士,一路向西追尋這光明般迅靠岸。
不多時,鄭芝燕和施福便一道走了下來,看著迎面而來的鄭芝龍,兩人急忙半跪在地上,面露慚愧的請罪道:
“大兄(將軍),我等有罪,請責罰!”
鄭芝龍頓時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你們倆平了內亂,那有功之人,這罪從何說起?”
兩人相視一眼,最後還是鄭芝燕苦笑著解釋了起來:
“大兄,我們從紅夷那裡得到了鍾斌的訊息,那傢伙叛逃遼左。
他幫著辮子從紅夷那裡購買了幾十門紅衣大炮和弗朗基,還帶走了不少能鑄炮的工匠。”
“這…”心咯噔跳了兩下,鄭芝龍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而身旁的眾人聽著這話,臉上也露出了驚懼的神色,紛紛議論了起來。
手下叛國投敵,這已經是個不小的罪名,更何況他們還帶走了大炮和鑄炮工匠。
遼左的局勢本來就已經夠爛的了,這下可好了……
要是有心人將這些捅到了朝廷那裡,他們這些剛洗白上岸的,不洗好脖子等著砍頭,就得下海重操舊業了。
聽著眾人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鄭芝龍才爆喝道:
“都給我安靜下來,事情還沒弄清楚,不要在這裡瞎嚼蛆了!”
看著他那已經冷到極點的表情,眾人面面相覷了起來,嘴裡再也不敢發出一個字。
良久,鄭芝龍才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先起來吧,這事情估計誰也無法預料到,跟我來,路上給我仔細講講吧。”
說著便將他們給扶了起來。
而兩人當即跟上鄭芝龍的步伐,緩緩登上了馬車。
車裡,鄭芝燕方才把自己得到的訊息以及一些推測講給了他:
“根據我們從紅夷和李魁奇手下那裡得知的訊息,鍾斌早在您下命令的時候就已經和辮子們接觸上了……他大概是昨日下午或者今天早晨叛逃的……”
聽著飛羽的介紹鄭芝龍不由地青筋暴起,混蛋,這傢伙是早有預謀,有朝一日讓我抓到他,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看著鄭芝龍的臉色越發陰冷,鄭芝燕遲疑了下還是決定把另一件事說了出來:
“還有一件事,大兄。”
“你講。”鄭芝龍皺了皺眉,竭力的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李魁奇就是派得鍾斌去綁架的大侄子,可他並沒有成功,反而是幫著咱們騙了李魁奇,而且救了松兒,給咱們密信的人並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鄭芝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你得意思是,他鐘斌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算計我和李魁奇了?”
對於他的提問,鄭芝燕並沒有作答,畢竟這也只是自己的猜測,若當真如此,那鍾斌可就太可怕了,這樣的人一旦在遼左得到重用,那就不僅是自己一方勢力的災難,那是整個大明的災難!
車裡的氣氛一時間尷尬了起來,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施福卻開了口:
“將軍,我倒覺得鍾斌沒那麼可怕,他要真有這種算無遺策的本事,他早就稱霸四海了,還用等今天。”
聽著施福的話,鄭芝龍來了興趣:“哦,說說看看。”
“如果按照飛羽所說,我認為鍾斌只不過是僥倖從扶桑逃了回來,為了避免李魁奇的責罰故意誆騙他。
至於與辮子的接觸,我認為不過是他迫於無奈的抉擇。
首先如果早就接觸了,他大可以藉著通商的名義進行叛逃,那樣我們一樣不會在意他……
其次……”
聽著施福的逐條分析,兩人伴著的面容漸漸舒緩了下來。
良久,鄭芝龍才點了點頭道:
“崑玉說的有道理,鍾斌的事就這樣吧,我會把這件事情報給熊巡撫,就由他定奪吧。如今內亂已平,就不要想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今天給你們兩個慶完功,咱們在好好謀劃下平定四海的事情……”
說著,他的臉上便露出了笑意,同時也給鍾斌的事情蓋了棺。
兩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鄭芝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鄭芝龍。
“這是?”看著他一臉神秘的樣子,接過信的鄭芝龍有些不解。
“這是大侄子寫給你的。”
“給我的?”聞言,他瞬間就樂了,“這小子都會寫字了!”
說著,鄭芝龍便將信給取了出來,臉上洋溢著作為父親倖福的模樣。
自己離開他們母子的時候,那小子才兩歲不到,剛剛會說,現在一晃幾年過去了,他都能給自己老紫寫信了,時間還真是快啊……
然而,那幸福的模樣並沒有持續多久,鄭芝龍便陷入了無與倫比的震驚之中。
看著他這副震驚的模樣,鄭芝燕不由的有些好奇,忙打趣道:
“怎麼了大兄,至於這麼激動嘛。”
聞言,鄭芝龍才緩緩地抬起頭,將信紙遞給了兩人:
“飛羽啊,這真的是松兒寫的嗎?你該早點把這信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