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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攝政王的清冷外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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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辰隱去,河岸兩旁盡是無邊的黑暗界線,河水奔湧向世界的盡頭。

在這湍急的激流中,江汝穩穩探出頭來,微一提氣,如同靈巧的黑鶻躍出水面,幾下踩水,就落到了河岸邊。

雖說是新手世界,但世界之子果然不是那麼好殺的。

總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沒準還能因禍得福。

“賊老天!”江汝想到這關節口,呲牙咧嘴向天豎起中指。

誇嚓————

在她亮起中指那一瞬間。

突然平地一聲驚雷,一瞬間照亮這片土地。

老天也似乎受不了她的挑釁,把她身邊不遠處的亂石堆劈的四分五裂。

江汝面不改色的收回手,看著咕嚕咕嚕滾到她腳邊的碎石。

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切,你若有本事早就把我給劈了,哪還用得著千方百計阻擾我殺那個狗東西,現在也只能無能狂怒罷了。”

成胤舟不愧為被老天爺鍾愛的崽,在這十死無生的絕境中,都瘋狂給他掙出那麼一點活路。

第一,是讓他在所有亂馬中,隨手一騎都是一匹可堪控制的馬匹。

第二,是在絕路處,神來之筆一般讓他掉落河中,之前是潺潺流水 ,世界之子洛水之後,河水陡然湍急,讓江汝撲了個空。

江汝當機立斷鳧水去追殺,落水就失去了成胤舟的蹤跡。不死心又順流而下,追擊整整四五里水路,也沒看見人。

江汝沒法,只好暫且上岸來。肩膀一抖,勁力一發,滴水的衣物瞬間乾爽。

既然我這個外來者不能殺死世界之子,那麼,我就讓世界之女親手殺死他好了。

江汝昂首,傑傑傑地笑起來,把額前碎髮捋至腦後,仿若剛從修羅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一路披星戴月的飛躍回回梁安侯府。

怎麼說走夜路多了,終會碰見鬼呢?

江汝就在廊坊轉角處沒遇見愛,倒是和起夜的嬤嬤撞了個正著。

嬤嬤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家夫人一身打家劫舍的黑衣黑褲,嘴唇翕動幾下,利索的轉過身去,只當是做夢。

“誒,夢遊都能老眼昏花,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哦~~”

江汝:“……”

————————————

九門提督覺得他最近流年不利,幹啥都犯衝。

一句話就是,諸事不宜。

前頭洛王府失火案,還沒蓋棺定論,已經讓聖上覺得他是個吃乾飯的。

眼下,又是洛王歸京途中,遭人截殺,生死不知。

九門提督覺得,他雖然正是春秋鼎盛之期,但已然是心力憔悴,黔驢技窮也。

莫非是他八字與洛王不合?怎麼他的倒黴事都在他任期發生的。

洛王營地的那滿地的無頭屍體,哭哭啼啼,狀若瘋魔的洛王家僕。

樁樁件件,都讓他頭大無比。

“大人——”,陪同仵作驗完屍的護軍統領回來覆命,九門提督示意他說。

“死者皆是軍伍中人,死因都是被一刀梟首,切口光滑如鏡,乾淨利落。”

“但奇就奇在,他們是須臾間同時被人砍掉了腦袋。”

“射箭在前,被殺在後,中間相隔不到一剎。”

九門提督登時寒毛乍起,“你的意思是,死者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站著,讓人摘了腦袋。”

“如今在現場能得出的結論不多……”護軍統領面色凝重。

“一個人啊……”九門提督想起洛王家僕的口供。“怎麼就可以造成如此殺孽。”

“我的奏疏要如何寫呢?!”九門提督揉了揉太陽穴。

“聽聽,聽聽,本官要如實上奏的話,前腳剛把奏疏遞上去,後腳就能被聖上扔到我臉上!”

“還得問我!這般想象力,為何不去茶館當說書先生!當個九門提督簡直屈才了 啊!”

他只要想起當今聖上的脾氣,深感命途多舛。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藩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此事肯定不能宣揚開來,只能封鎖訊息,以免弄的沸沸揚揚。

連兵強馬壯的藩王隊伍都在官道旁邊遭了劫,更何況旁的達官貴人呢。

只怕走漏風聲,到時候那個場面,誰都控制不了。

九門提督嘆了口氣,沒法子,先把洛王人找到再說。總之,堂堂藩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多事之秋啊,他感嘆道。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事只是個引子,事情遠不會就這般草草結束。

而在暗處攪動風雲的江汝,正如尋常婦人一般,享受著天倫之樂。

“瞧我們清丫頭的絡子,手藝可真是精巧。”江汝摸了摸那些絲線,不過又掃了一眼沈清梧,

“只是東西再好,也得系在該系的地方,系在那刀槍棍棒上頭,你說打起來 ,都掏出吃飯的傢伙什,好傢伙,這狼牙棒上捆了個同心結,那柄殺威棒打了個蝴蝶結,是準備笑死對面嗎?!”

沈清梧明白事情露了餡,吐了吐舌頭,“玉檀姐姐磨的刀,我本來也想去打下手,她說怕傷了我,就讓我打了個結繫上。”

江汝差點笑出聲來,不知道下次用世界之女磨的刀去砍世界之子是什麼滋味。

也不知道世界意識看到那一幕,會不會痛苦的吐血三升。

沈清梧這幾天都忙於馬場和詩文會之間,兩頭跑。

大抵是學了幾天騎術,飯量見長,有些蒼白的面板也開始紅潤起來,再也不是以前那副見風倒的模樣。

這時候門房來報,沈小郎君結束遊學,已經回府了。

“這麼突然,我都沒收到訊息,告訴侯爺了嘛?”江汝老神在在的倚著隱囊,問門房。

門房說,都已經告知了,便退下。

“我已經一年半載都不見兄長了。”沈清梧喜色溢於言表。“也不知兄長在外是否受了苦,遭了罪,每次寫信都是報喜不報憂。”

說話間,就看見祖孫三人就從外頭進來。

沈清梧很高興,但也知道不急於敘舊。

長身玉立的沈小郎君一身風塵僕僕,看到上首好端端的祖母,掩蓋住內心的詫異,先給祖母規規矩矩行了禮。

【父親,你不是寫信——祖母回天乏術,時日無多,才讓我快馬加鞭趕回來嗎?】

沈小郎君給沈郎君隱秘的使了使眼色。

沈郎君摸摸鼻尖,用眼神回覆他:【此事說來話長……,為父日後再說給你聽。】

原來是虛驚一場,沈小郎君放下心來。

開口問祖母的身體安康。

江汝只是微笑解釋:“但凡你爺和你爹要是有一點用,也不至於一點用都沒有。沒法了嘛,這不是,我也就只能好起來啊……”

江汝:這個家沒了我遲早要散jpg.

沈小郎君:祖母好剛啊。

沈郎君:這地磚真好看。

老侯爺:這房梁真好看。

沈清梧: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是什麼來著,千萬別笑出聲來啊……

江汝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先下去安置吧。

沈郎君便立馬提溜著兒子,馬不停蹄走出去了。

還不忘告誡兒子,“千萬不要惹你祖母生氣……”

沈小郎君一臉狐疑,這不是一句廢話嗎?誰沒事去惹祖輩生氣呢?

沈郎君幽幽的說,“以前吧,不能惹你祖母,是因為隨時都能讓她駕鶴西去,現在嘛,不能惹,就因為她隨時能讓你~~駕鶴西去。”

沈小郎君,明白了。

晚上,侯府內,大家歡聚一堂,圍在八仙桌一旁,吃團聚飯。

連不勝酒力的晚姨娘和沈清梧都多喝了兩杯,眼神迷醉。

侯爺問孫兒,一路遊學,是否有收穫。

沈小郎君聽罷點點頭,說,途中救了一對苦命的人。

“有姑娘嗎?”沈郎君一聽這話就不困了。搓著手問道。

沈小郎君又點頭。

沈郎君會心一笑,露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當初我和你晚姨娘也是在我遊學途中結識的。”

“當時她還在她舅舅鋪子裡當櫃檯,她說五兩,我問五文賣不賣,打個折給我吧。”

“後來差點沒把我腿打折。”沈郎君一哆嗦,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晚姨娘當場啐他一口,罵他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沈小郎君無語凝噎,怎麼還帶塞狗糧的。

這是什麼和什麼啊。

那兩人,一男一女,年紀大的男人四十多,女子年輕些,也有三十出頭了。

兩人無家可歸,還都是啞巴。當時只是想著救人一命罷了。

問道既然沒有歸處,願不願意暫且在他身邊跟隨,到了京城再想別的生路。

兩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一路跟隨他至今。

嬤嬤就在這時,悄悄從小門進來,向江汝咬耳朵。

“夫人,我已經去看過了,小公子帶回來的那兩人,都是近期被人割掉了舌頭,估摸著還不到半年之久。”

江汝迷濛的眼神倏忽清明,指尖在桌下輕敲起來。

梁安侯府被人縱火屠殺的謎案終於顯露出那麼一點蛛絲馬跡出來了。

沈小郎君還在喝酒呢,就聽見祖母要把他帶回來的女子撥給妹妹身邊伺候著。

他頓時酒醒了一半。

這哪成啊,他只是救人,沒成想要把他人變成奴僕啊。

他張口就想拒絕,可一抬眼的功夫,就對上祖母淡漠又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如今的所思所想,盡被這樣一雙眸子一覽無餘。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沈清梧也在桌上吃吃喝喝,平白多出一個伺候的人。也有點懵。

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看到祖母與兄長之間的目光交鋒,於是便裝鵪鶉,只當自已眼花。

那是一種,與眼下錦衣玉食,觥籌交錯完全格格不入的一種氛圍。

也是欲要死撕掉一種歲月靜好的假象,露出下層血淋淋,不忍直視的醜陋存在的千言萬語。

沈清梧想不通,但自小敏感的她知道,這是一種令她可以瞬間傾覆的真相。

是關於,祖母一夜好轉的秘密。

也是祖母床下那一兇器的秘密。

還有祖母在她身邊安插人的秘密。

沈清梧還不懂其中的奧秘,但她天然信任江汝。

在她身邊,沈清梧有一種在母親和父親身上都的感受不到的安全感。

比海還要磅礴,比山還要巍峨。

祖母肯定不會害她,沈清梧繼續低頭扒飯。

夜籟俱寂,一燈如豆。

偌大的祠堂裡,只有三人。

江汝靜靜看著,跪在她身前的沈小郎君。

“沈桓,你還是沒想明白嗎?”

“孫兒愚鈍。”沈小郎君一個頭磕了下去。

“你救人心切,自然是好的。”江汝從嬤嬤手裡接過三炷香,拿著火摺子準備點燃。“錯就錯在可惜好心辦壞事。”

沈桓還是不太明白。

江汝接著說,“你是在哪遇見那兩人的。”

“邊州。”

“邊州有礦藏嗎?”

“有幾處鐵礦,但早年間就被挖空封礦了。”

“邊州是誰的封地。”

“……洛王。”

“你救的這兩人什麼關係。”

“非親非故,但卻一路互相扶持。”

“你覺得是什麼一力促成他們變成如今這樣。”

“孫兒不知。”

“他們舌頭被割不過半年,這半年內邊州發生過何時。”

這一問一答,沈桓已經遍體生寒,卻還是努力回想。

“邊州無事,但百里外的桐嶺關與南下的小股北戎發生小摩擦,據說已被邊軍擊潰了。這都是半……半年前的事了。”

“洛王與邊軍可有瓜葛。”

“洛王妃的兄長在邊軍擔任副將……”

“他們知曉你的身份嗎?”

“孫兒沒說,但也沒刻意隱瞞,想必他們途中已經猜出來了。”

江汝把點燃的香遞到沈桓眼前,”“去吧,去給你列祖列宗上柱香。”

沈桓渾渾噩噩的照做了。

“他們舌頭被割,對誰來說,這都是深仇大恨了吧。你卻半點不知原委。”江汝的眼神比夜色還要深幽。

“堂堂梁安侯府的長子嫡孫啊,在他們看來,洩露的秘密也足夠把你填進去了,所以他們認為,你最好什麼都不要知道。”

“可我摸到了一點線索啊,那個男人耳有雙孔,北戎男人的成年禮必會給男子耳垂打洞啊。”沈桓有氣無力道。

“那個女子肯定是我邊境子民了,她會養護我的弓箭還會餵馬。我想象不到是什麼,能讓仇深似海的兩族一路扶持,這背後的隱秘我想想,都要絕望。”

沈桓雙手捂著臉,“可我做不到對他們見死不救!祖母,我做不到啊!”

嬤嬤這時候從外頭走進來,呈給江汝薄薄的一頁紙。

江汝草草掃過上面的字跡,又拍給沈桓。

“你自已看吧,那女人能書會寫的,為什麼你一無所知,被瞞的死死的。”

“因為她知道你救不了他們!她不想因此害了你啊!”

沈桓呆愣地看著紙上所寫。

“如你所說,陳蓮是邊境子民,富力達是北戎鐵匠。”

“他們舌頭,都是被邊軍割下,不割下就不能賣給洛王了。”

“半年前,北戎根本沒有進犯桐嶺關,而是邊軍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甚至殺良冒功。不惜屠殺來往的北戎人,連邊境村鎮他們都沒有放過。”

“而洛王發現新的鐵礦,卻沒有上報,而是偷偷掘礦,私造甲冑,與北戎走私武器。”

“而且洛王與邊軍’互惠互利‘,買賣人口給邊州,彌補採礦人口的稀少。”

“藩王與邊軍沆瀣一氣!殺良冒功,私自採礦,私造甲冑,買賣人口,樁樁件件,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也難怪,他們半點都不想透露給你知道。”

“那祖母,是如何能讓他們寫明原委的。”

“你承諾不了他們的,我能給,這就夠了。”江汝肯定不能說,只是因為對那兩人說。

聖上下旨,讓洛王歸京,他現在還沒到,不是他在路上磨磨蹭蹭。而是半途中,洛王丟人了。

沒錯,就是‘丟人’了,洛王不見了。

為什麼外頭沒訊息,而我卻知道,你們自已猜去吧,反正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信不信由你們。

願意陪你們淌這趟渾水的,也就我們梁安侯府了。

能從邊州那個吃人的地方逃出來的人,不是一般的心志堅定。

沒什麼好說的,瞬間倒戈向江汝。

江汝沒有再陪著沈桓乾站在祠堂中,轉身就沒奉陪了。還不忘,放下一句風涼話。

“沈桓,聽祖母的勸,這裡面的水太深,你是把握不住的。”

沈桓聽沒聽見不知道,反正他把那張沾滿血腥罪惡的罪狀燒了個乾淨。

他自嘲一笑,笑自已的自不量力,也笑自已的眼高手低。

笑自已的眼拙,以為自已不說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也該是梁安侯府的中流砥柱。

結果,真正的大佛在後宅中不顯山不露水的藏拙了十幾年。

笑著笑著,沈桓就落下了淚。

認清自已也好,肩膀上的擔子瞬間輕鬆不少,這是他與祖母第一次長談。

就感受到了,江汝面對山雨欲來的滿不在乎。

也感受到了,江汝對他的敲打,別以為就他一個聰明人,若沒便老老實實聽,老老實實看。

對他沒有什麼指望,別礙她的事就好。

能搭把手,她不嫌棄。

束手無策,她也滿不在乎。

她從不寄希望於他人。

沈桓不知道江汝知曉這一切後,要做什麼。

但總比他什麼都不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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