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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八年春天。
一個普通的上午。
紡織廠宿舍樓下。
一群婦女一邊扇扇子一邊議論著知青下鄉的事。
“今天知青辦的又來催下鄉了,就跟催命一樣,煩死了。”
“可不是嘛,聽說現在自願報名的特別少,所以才上門催,要不然湊不齊名額。”胡大春嘆氣。
她的小閨女還有一個月就高中畢業了,物件物件沒有,工作工作沒有,再找不到,就要下鄉了。
愁死人了!
趙蘭花一邊納鞋底,一邊抱怨道:“前幾年,都以為下鄉好歹能吃得飽,穿的暖,不會受多大的苦。
可現在看來,就是在放屁,娃們一大片一大片的下鄉,回城的卻沒幾個。
過年探親回家,個個就跟城牆底下的小叫花子一樣,黑瘦黑瘦的,一陣風都能吹倒。
更別提有的地方不做人,上上下下,勾結在一起,哄著女娃做媳婦。
這叫我們怎麼放心讓孩子下鄉?”
一群人唉聲嘆氣,臉上一片憂愁,彷彿天要塌下來一樣。
忽然看見秦美蘭拎著籃子,嘴角翹的高高的,樂呵呵走過來。
胡大春好奇的問道:“美蘭,你今天撿到錢了?笑得這麼開心。”
兩人是鄰居,對於彼此的情況一清二楚,美蘭可是兩個女兒,一個親女兒沈蓉蓉,一個繼女沈淼淼,現如今兩人都快高中畢業了。
也沒聽到找到工作或者定下婚事,不發愁,還有心情笑。
秦美蘭笑眯眯的說道:“我家蓉蓉的物件今天上門,老沈特意交代,弄點好吃的。”
胡大春哦了一聲,又好奇道:“那淼淼呢?你不是說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嗎?”
秦美蘭笑了笑,沒直接回答,而是說:“我剛才看見甜甜和廠裡的幾個臭小子蹲在一起喝汽水,勾肩搭背的,甜甜如今也不小了,你也該多管管,不然以後怎麼找婆家。”
胡大春瞬間來氣,瞪了一眼秦美蘭,“別胡說,我閨女潔身自好,從不亂來。”
嘴裡這麼說,人卻竄了出去,心裡醞釀著怎麼教訓閨女。
秦美蘭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轉頭又對其他人說:
“不說了,我先回去做飯了,你們繼續聊。”
眾人笑眯眯的點頭。
人一走遠,就議論開來,“也沒見沈蓉蓉那丫頭相親,怎麼突然找到物件了?”
“馬上要下鄉了,可不得快點,不過沈淼淼那丫頭怎麼沒個聲,沒找物件,也沒找工作,整天就知道待家裡。”
“估計年紀小,不懂事,還不知道下鄉的嚴重性。”
“虧得秦美蘭嘴上一直嚷嚷著對待繼女比親閨女還好,現在怎麼不為繼女想想辦法。”
……
秦美蘭回到家,看見客廳空無一人,沒有忙碌的身影,眉頭皺起,臨走前,不是讓沈淼淼打掃衛生嗎?
人哪去了?
伸手摸了摸櫃子,一手的灰,完全沒打掃,反了天了,居然敢偷懶。
她來到廚房,放下菜籃子,看著還沒收拾的碗筷,瞬間火大,直奔左邊的小房間,一推開門,就看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沈淼淼,站在床頭破口大罵:
“死丫頭,整天就知道偷懶,這麼大一個姑娘,大白天躺在床上睡懶覺,臊不臊的慌,讓你打掃一下家裡的衛生,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樣,居然一點都沒打掃……”
沈淼淼只覺得耳邊有蚊子在嗡嗡嗡叫個不停,做任務時遇到了喪屍群,殺了一天一夜的喪屍,都快累死了,還不讓人休息,大吼一聲:“閉嘴,煩死了!”
然後蒙上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秦美蘭被吼的愣了一下,緊接著火冒三丈,死丫頭,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居然敢頂嘴。
她順手抄起櫃子上的雞毛撣子就往沈淼淼身上揍。
還沒捱上,就看見這死丫頭跟兔子一樣蹦了起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秦美蘭臉色唰的一下漲紅,整個人快呼吸不過來,她用力掰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怎麼掰也掰不開,就跟鐵砂掌一樣。
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放、開、我、”
沈淼淼也覺得不對勁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明顯不是她的房間。
看著瀕臨死亡的女人,她鬆開手,女人吧唧一聲掉在地上。
“這是……”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腦海中就多了好多東西,瞬間頭昏腦脹,整個人快暈了過去,她一刀捅入大腿,竭力保持清醒。
秦美蘭看著不停流淌的鮮血,直接驚呆了,剛支起的身子又啪嘰一聲摔在地上,回過神,驚恐大叫:“來人啊!殺人了!”
她屁滾尿流的往出爬,剛爬到客廳,大門就開了,聽到動靜,她抬頭一看,就看見自己男人和女兒的物件一家。
顧不得丟人,直接抱住自己男人的大腿,嚎叫道:“建國,救命,沈淼淼要殺我,她掐我脖子,還捅了自己一刀……嗚嗚嗚……好可怕!”
沈建國一臉震驚:“怎麼會?好好的怎麼會殺人?”
秦美蘭眼淚鼻涕一大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真的要殺我,你看看我的脖子,都是被她掐的。”
沈建國看過去,還真的有手印,瞬間手腳發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求救的看向顧家人。
顧父強撐鎮定:“要不先去看看?”
距他了解,未來兒媳婦的妹妹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怎麼會殺人?
說真的,他也不信。
沈建國抬腳想走,卻被自己媳婦牢牢抱住,他看向顧父,懇求道:“麻煩你們幫我看一下。”
顧父剛想走,就被顧母拉住了,搖了搖頭,說:“萬一裡面真的有殺人犯呢?我們先出去,叫公安來。”
這時門外也聚集了一堆聞聲而來的鄰居,紛紛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是咋了?怎麼有人喊救命?”
“我怎麼還聽到有人喊殺人了?”
……
眾人嘰嘰喳喳。
秦美蘭坐在地上,抱住她男人的大腿,手指顫抖著指著前方,哭著說:“沈淼淼要殺人,掐我脖子,還捅了自己一刀。”
“怎麼可能?”胡大春壓根不信。
其餘人也不信,可也沒人敢去看。
最後商量了一番,兩個腿腳快的小孩去叫公安,幾個男人去檢視情況。
他們拿著菜刀,板凳,斧頭,各種武器,緊緊握著,最前方的一個體型壯碩的男人輕輕的踢門。
眾人心提的高高的,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做好情況不好,馬上跑路的想法。
房間開了。
沒有預想中的血腥場景,只看見狹小的床上躺著一個小姑娘,還打著小呼嚕,顯然睡得正香。
齊刷刷的目光看向秦美蘭,不是說有人殺人,喊救命嗎?
秦美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血呢,流哪去了?
反覆揉了幾遍,都沒看見,對上眾人一副在說謊的神情。
她哭著說:“我沒說謊,你們信我,沈淼淼真的要殺我,她掐我脖子,把我提了起來,後來還捅了自己一刀。”
壯漢皺了皺眉,瞬間撲了過去,一把揭開被子,身後的人湧了上去,箍住手腳,牢牢摁住。
這樣大的動靜,床上的女孩依舊沒醒,睡得香甜,只是呼吸有點沉重。
幾個人檢查了周圍,也沒發現刀槍之類的武器,提起的心放下了,又避了出去,讓胡大春等幾個身材豐滿的女人帶著武器,進去檢查女孩的身體狀況。
胡大春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沒有傷口,只是額頭有點燙,發燒了,叫醒後,更是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的。
她給穿上衣服,蓋上被子,開啟房門,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說:“沒有傷口,只是發燒了。”
秦美蘭不信,她紅著眼睛說:“真的,我親眼看見她捅了自己一刀,就在大腿的位置。”
胡大春肯定的點頭:“真的沒有,我扒開褲子看過。”
她猜測道:“是不是你生病了?要不要讓建國帶著你去醫院看一看。”
秦美蘭眉頭深深皺起。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她不可能看錯。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有點痛!
胡大春再開口道:“小姑娘的額頭燙的很,是不是找醫生看一看,不然燒傻了怎麼辦?”
趙蘭花:“我去看看樓下的秦大夫在不在家?”
她順便轟其他人,說:“趕緊回家吃飯吧!下午還要上班呢。”
其他人不想走,吃瓜要吃明白,紛紛纏著秦美蘭,問怎麼回事?
這時,公安來了,聽說有人殺人,直接來了六個,女公安齊齊檢查了一遍,女孩身上沒有傷口,只是發燒了,叫醒後,迷迷糊糊,也回不了話。
只能詢問秦美蘭,“你確定她捅了自己一刀?”
秦美蘭點頭如搗蒜:“真的,我親眼看見,血淋淋的,太可怕了。”
幾個公安對視一眼,拉著沈建國出去說話。
秦美蘭見公安不信,又讓他們檢查自己的脖子。
是有手指印,可是很淡了,完全看不出來是誰掐的。
他們嚴重懷疑是秦美蘭自己掐自己,讓沈建國趕緊帶著人去醫院檢查檢查,免得耽誤了。
吃瓜群眾嘰嘰喳喳的議論著,秦大夫開了藥,胡大春扶著沈淼淼吃完藥,看著還不走的眾人,說:“各回各家吧,淼淼需要安靜一點,不然不好休息。”
公安最終又叮囑了一句,然後也走了,顧家夫妻對視一眼,也走了。
沈建國看著坐在沙發上不停重複著:“她就是要掐我,還捅了自己一刀”的秦美蘭。
他嘆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秦美蘭一把甩開他的手,抬起頭,質問道:“你不相信我?”
沈建國擰著眉:“我相信你,可是淼淼身上就是沒有傷口。”
“咔嚓!”
沈蓉蓉回來了,她已經從鄰居胡大春那裡瞭解了一番,她抿了抿唇,說:“媽,去醫院看看吧!”
秦美蘭簡直要瘋了,發狂一樣抓著自己的頭髮。
她瘋狂轉圈,重複道:“怎麼會這樣?”
沈建國撓了撓頭。
這看起來更像是發病了!
沈蓉蓉一把抱住她媽,說:“媽,去醫院看看,我求你了。”
看著女兒紅紅的眼眶,堅信自己沒看錯的秦美蘭迷茫了,可能……是自己看錯了!
*
沈淼淼醒來的時候,房間已經暗了。
她透過窗戶,看著懸掛天際的月亮,梳理著腦海中的資訊。
她穿越了,從末世世界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原主也叫沈淼淼,生於一九五一年,今年十七歲,馬上就高中畢業了。
原主的親媽生原主的時候難產去世,原主不到兩個月大,後媽秦美蘭就進門了,還帶著一個一歲大的女兒沈蓉蓉。
後媽一開始對原主還好,甚至比親女兒還好,可是沒過多久,就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兒子沈寶山。
靠著兒子在沈家站穩了腳跟後,就變了,在原主爸沈建國跟前給原主上眼藥,讓原本就重男輕女的沈建國更不待見原主了。
親爸都這樣,後媽就更無所謂了,在外人面前好歹還裝一裝,說自己對待三個孩子一視同仁。
但在家裡,原主就是長工,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照顧孩子等等家務活都是原主的,除此之外還要挨打受罵。
原主反抗過,可是沒用,後媽一張巧嘴,原主就給外人留下了懶惰,任性,陰鬱的印象,解釋也解釋不清。
高中畢業後,原主被報名下鄉,去了一個窮山僻壤的山溝溝裡,吃不飽,穿不暖,還被大隊長的兒子盯上,被設計落水,用流言蜚語逼著原主嫁人,婚後被家暴,新傷加舊傷,傷痕累累。
高考恢復後,婆家不讓原主高考,把原主關在家裡,不停的打罵,原主找了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逃了出來,一身狼狽的回到了孃家。
看著繼姐光鮮亮麗,笑容燦爛的拿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旁邊還站著一個身姿筆挺的男青年,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原主羨慕不已,跟沈父求助,說自己不想回去了,想離婚,考大學。
沈父沒說話,拿起一根菸抽了起來,過了一週,原主的婆家找上門了,把原主帶走了。
原主滿心絕望,直接臥軌自殺了。
然後原主重生了,卻沒有勇氣重新活下去,直接咬舌自盡了。
然後她就來了。
她掐的那個人就是原主的後媽秦美蘭。
那時,她捅了自己一刀,冷靜了下來,立馬弄清了情況,在秦美蘭喊救命的時候,用自己的異能治好了傷,鮮血也用毛巾擦的乾乾淨淨,扔進了空間裡。
聽到有人要進來,就立馬躺了下來,讓自己陷入沉睡。
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對於給秦美蘭造成的影響,她毫不愧疚,就當是為原主報仇了。
不過她的想個辦法留在城裡,好不容易擺脫了狗日的喪屍,她要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