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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必要嗎?”
林爸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當然了,”林媽越過他,徑直往前走去,“她現在是沒記憶了,不是重新投胎了,非要說沒朋友太可疑了。咱們早點準備上,免得她想起來的時候手忙腳亂,不小心給露餡了。”
“好吧。”
林爸終於沒什麼說的了,只能乖乖跟在林媽身後。
某天。
還有那麼幾顆星星墜在藍綢子一樣的天空上,月亮卻把自己藏的只剩下一彎淡白的輪廓。
天邊剛泛起一抹魚肚白,林小西突然從睡夢中醒了。
不是做了噩夢的那種驚,也不是被什麼吵到,她就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她失去了睏意,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立馬起床,以飽滿的精神背下一整本書。
“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我想去幹什麼?”
她心裡閃過這樣一個個疑問。
眼前的房間是她看了快一個月的房間。
在她不存在的記憶裡,她在這住了有二十年。
她應該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
但此時此刻,這裡給她的感覺如此陌生,好像她根本不屬於這裡。
林小西茫然轉頭往窗外看去。
二十多層的高度,讓一個只能躺著或坐著的人無法看見人間煙火,那一方小小的窗戶是她與世界溝通的唯一橋樑。
她望出去,只見星星眨著眼睛,努力閃躲開從天邊逼近的白色。
“這個問題好複雜,不想了。”
她這樣跟自己說,然後眼睛一閉,又回了夢鄉。
第二天被林媽喊起來的林小西,完全忘記了那些曾困擾過她的問題。
她坐在飯桌邊撅著嘴,抱怨宅在家的日子多麼無聊,並懇請父母允許自己出去轉轉。
“不行,你傷這麼嚴重,可不敢往外跑。”
“可我想找朋友玩也不行嗎?再這麼下去,我都要憋死了!”
林爸聽見這句話,一下子緊張起來,臉上也瞬間滾了滴汗下來。但想到林媽的先見之明,他又暗暗鬆了口氣。
林媽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你出門這件事,說破天也不行!”
林小西頓時把“不高興”寫了滿臉。
“不過——”
林媽瞥了她一眼,話鋒一轉:“請你的朋友們來看看你是可以的。”
“真的?”
林小西驚喜地瞪大眼睛。
“那當然了,等著看吧!”
林小西就乖乖等著。
她坐在客廳裡巴巴地從早上等到中午,又等到下午,心裡就有些沒底,懷疑林媽是不是在哄自己,其實沒有人會來看她。
“我人緣這麼差的嗎?”
想的多了,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不過這種疑慮很快就打消了。
大概到傍晚的時候,林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彼時林小西已經沮喪地回了臥室,聽見聲音立馬探頭往門口看。
兩個女生笑盈盈攜手走進來。
她們其中一個留著一頭短髮,小麥色的面板,穿一件牛仔背心,下身是一條杏色工裝褲。
另一個則是一頭黑順的長髮,穿一條淺粉色連衣裙,臉上還化了精緻的淡妝。
這兩個姑娘一進來就坐在她身邊噓寒問暖,林小西既不好打斷人家,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認識人家,只能傻笑著應和。
後來還是林媽看她實在尷尬,才插話解了圍。
“小月小影還沒吃晚飯吧,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呀?”
“好呀好呀,我們……”
“小西不方便,你們兩個來幫阿姨打打下手好嗎?”林媽笑眯眯的說。
林小西還沒緩過神來,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剛剛還笑的開心的兩人,臉上突然有些僵硬了。
林媽到最後才走,出去前悄悄告訴她,短髮的是黃月,長髮的是白影,林小西這才心裡有點數了。
林媽和黃月白影到了廚房,卻沒有著急準備做飯,而是黑沉沉地拉下臉來。
“我怎麼跟你們說的,她沒有記憶。”她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沒有記憶懂嗎?你們作為她的朋友,來看她應該先關心她的病情。可你們演的跟老鄉見老鄉一樣,不覺得有些誇張嗎?”
黃月低著頭不敢說話,白影抬了抬嘴皮子,最終也沒敢開口。
訓完人,林媽叫兩個姑娘做飯,自己又去了書房。
林爸正在書房的桌前坐著,手裡拿著一個男性娃娃,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聽見門開了的聲音,他抬頭看看是林媽,就低下頭繼續鼓搗。
“怎麼樣了?”林媽問。
“有點麻煩。”
“能修好嗎?”
“能是能,時間要久一點。”
“如果太久的話,隨便接上應付應付就夠了。”
林媽有點不耐煩,想了想又接了一句:
“反正長袖長褲的看不出來。”
林爸點點頭,又拿出來一個男性人偶,跟先前手裡那個並排放在一起。
“這兩個有點像,能行嗎?”他問。
“沒問題,以林小西現在的智商,不會懷疑的。”林媽說這話的時候,一側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真不知道那個人這麼小心幹嘛,要我說,就沒必要跟她過家家,直接那什麼了,不是一樣的麼……”
“哎,快別說了,人家那麼厲害的人物,那心思是我們能猜到的?”林爸臉都變了,“還是穩妥點好,就這樣吧,咱倆反正也沒損失。”
見林爸是這樣的態度,林媽無奈的癟了癟嘴,出去了。
晚飯將盡時。
“媽,今天的菜,怎麼這麼鹹?”
林小西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
她本來覺得有外人在家,說這個不太好,就想著忍一忍算了。
可那些菜越吃越鹹,她實在是齁得慌,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媽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迅速瞥了黃白二人一眼。
“還不是怪黃月!”白影機靈地接道,“阿姨叫她打下手,她非說要露兩手,結果把飯做成這個鬼樣子。”
黃月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失誤了,呵呵……要不別吃了吧?”
這飯確實也沒法吃,眾人便就此結束了晚餐。
幫著收拾完以後,林小西坐在輪椅上送兩個小姐妹出門。
白影幽幽地看著她,突然嘆了口氣:
“小西,其實你根本不記得我們是誰對吧?我太心疼你了,明明自己不舒服,還要撐著跟我們說說笑笑。”
說著,她便俯下身來抱住林小西,把臉埋進後者的髮間,然後用蚊蠅般的聲音在其耳邊喃喃道:
“你沒有懷疑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