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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7月11日週二晴
上午鄉里召開會議,會議結束,我在鄉食堂吃過飯回到辦公室,正準備休息一會,桌上的電話響了,還沒等我說話電話那邊傳來岳父的聲音,小曦快點回家,玉榮出事了。
說完掛了電話。
“玉榮出事了”,腦海裡全是,岳父的聲音。
我的腳踏車不停地向前奔跑,咣噹的一聲,我一頭栽倒地上。
我立馬起身扶起腳踏車繼續狂奔,中午刺眼陽光,讓我睜不開眼,臉上流淌著分不清的淚水和汗水。
“玉榮你千萬要好好的”……
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就聽到母親悲涼的哭聲“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我的心瞬時被揪了一下,猛地狂奔起來。
院子裡站滿了鄉親們,他們看到我回來,立刻讓出道。
堂屋的中央放了一張床,玉榮安靜地躺在上面。
母親在地上痛苦的哭啼著。
玉榮你、你這是怎麼啦?我猛地掀開蒙在玉榮臉上的床單,沒有血絲的一張臉上掛滿水珠,你就這樣和我陰陽兩隔,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悲痛,痛哭起來。
母親說:今天上午,玉榮送完孩子回來,就忙著去地裡給玉米丟藥(就是向每顆玉米穂裡丟一粒農藥,防止玉米生蟲),中午快接孩子了,還不見玉榮回來,我就著急去找她,裝藥的袋子還放在地頭。
我喊了幾遍,沒有人應聲,我就去地裡找,我看見玉榮倒在玉米地裡,喊也喊不醒,於是喊人,還是沒能救她。
玉榮走了,中暑,加上天熱吸入的農藥中毒,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的家。
1989年7月13日週四晴
今天是給玉榮出殯的日子,全家人都在悲痛之中,看著5歲的女兒,撲在玉榮身上,不讓入棺的樣子,我的心都碎了。
聽著悲情的嗩吶聲,聽著親人的痛苦聲,我一頭栽倒在地上。
醒來時發現我躺在床上,外邊的天已經回來下來。
娘,玉榮安葬好了?好了。
兒子,我知道,玉榮走了你傷心,但是你還有閨女,你要想開啊。
看著哭紅雙眼的娘,我的心更痛了。
娘你放心吧,我要好好的,我還有菲菲、你和爹。
夜深了,母親摟著女兒在隔壁屋裡睡了,屋外死一般的寂靜,摘下牆上的照片(結婚照),我淚如雨下……
玉榮你在那裡還好嗎?希望那裡沒有勞累,沒有心酸。
對不起你,你是多麼好的姑娘。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你不要遇見我,要遇見一個真心喜歡的的人。
如果有下輩子,我寧願爹把我打死,也不要把你娶回家。
對不起你!現在這個沒有你的家,那裡還像個家。
1992年7月11日週六多雲
今天是玉榮祭日,墳上的柳樹已經長到一人多高。
玉榮去世三週年。
我有很多話相對玉榮說:
玉榮,你不在的三年裡,我又當爹又當媽,很難、很難,我知道了當初你帶著孩子,照顧家庭有多辛苦。
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你。
孩子又長高了,長得越來越像你。
今年三年級了,成績很好。
你在的時候經常說:讓孩子好好讀書,千萬不能不讀書。
你說你爹當兵在部隊,家裡沒有人幫幹活,你和兩個姐姐都沒有書讀,是你最後悔的事。
你放心,我會讓我們的女兒一直讀,讀到大學。
玉榮,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委屈自己,還有……
中午了,我要給孩子做飯去了,娘年紀大了,我現在能多幹點就多幹點。
忘了告訴你,女兒現在大了,懂事了,有時候會對著照片流淚,今天我把你的照片都收了起來,你不要怪我。
走了,不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