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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跟前得意門生的失神異樣,宋先生與其相處下來,早已是見怪不怪。
他無奈搖頭笑笑,舉步走到小院一邊的牆角站定,鄭重開口道:“小玉,你可準備好了!”
“啊,嗯、好了—好了...”
回過神,梁小玉不覺下意識應聲:“先生,我準備好了。”
見宋先生如此鄭重其事,她怎敢怠慢,趕忙收拾心緒,移步到小院另一邊站定,恭敬道:
“學生梁小玉,還請先生指教。”
“哈哈哈,好—。”宋先生左手負於背後,右手抬起,朗聲笑道:“梁小仙子—請—!”
師生二人分列左右,相向而立。
靜怡的青瓦小院,一場人間罕有的仙人鬥法,即將上演。
口訣早已銘記於心,法印亦是駕輕就熟。
可,畢竟要在老師眼前初次展現,梁小玉猶如參加考試,如何能夠不心生緊張?
因而,原本心無旁騖的少女,竟在無形之中,給自己施加了巨大的壓力。
她,慌了!
在梁小玉鎮定的面容下,心頭是撲通通的直跳,手心亦是珠珠冒汗。
果不其然,就在宋先生期待的目光中,那個天賦予得意門生竟然施法失敗了……
梁小玉心念法訣,指尖的靈氣尚未成型,便已是突然崩散。
如此關鍵的失誤,讓本就緊張的她瞬間慌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無奈,小手忙亂之餘,她下意識的抬眼瞧向宋先生,似是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眼前少女的慌亂,宋先生自是看在眼中,明在心裡,不過此刻並未開口。
作為一個教書先生,學生尊敬的師長,他最是清楚不過,眼下應該做什麼。
面對梁小玉慌亂的眼神,宋先生只是報以單純的點頭微笑,予以鼓勵。
任何人,無論想做何事,在何地,是何目的,總是要勇敢的踏出那第一步。
否則,若是畏首畏尾,不敢嘗試,那豈不是固步自封,永遠不前?
這樣下去,即便是天資再怎樣過人,氣運如何對其青睞有加,又怎能成就大事?
就好比,眾人在靖陽城遭遇的夜襲,那真的是處處哀嚎,橫屍遍野。
梁小玉一個單純少女被動涉足江湖恩怨,初見血腥殺戮,一時驚恐失聲。
如若當時未能戰勝內心的恐懼,沒能起身直面賊人的兇殘。
那...她又如何保下公子段希明的性命?
又如何讓自己真正走進這殘酷的人間,社會!
還好,她做到了!
梁小玉沒有辜負自己的刻苦修行,沒有欺騙自己真正的心中所想。
那一刻,她戰勝了剎那間怯懦的內心,走出了那一步,最重要的一步。
學…有所用,心…有所安。
霎時,梁小玉逐漸冷靜下來,繼而氣守丹田,閉目收心。
好似迂沉於體內的法力,此刻亦重新活絡了起來,被井然有序地調動著。
梁小玉眉宇舒展,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接著她於心中默唸口訣,手上法印亦同時打出,一絲一縷的法力隨之凝聚於雙手之上。
瞬間,一朵深邃幽藍的冰花於其指尖上躍動顯現,栩栩如生。
“先生當心,小玉得罪了—!”
見法術施展成功,梁小玉心扉終於舒了口氣,不過在出手之前,還是不忘提醒宋先生小心招架。
“請—”
宋先生點頭示意,但手上依舊未有任何動作,似乎對眼前那朵絢麗冰花的威脅毫不在意。
“去—”
無聲無息,冰花脫離梁小玉指尖的瞬息,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宋先生飛射而去。
直面襲來的威脅,宋先生既不閃躲,也不著慌,更不見其如何掐動法訣。
就見宋先生隻手舞動間,一團散發著熾熱高溫的火團隨之出現,迎著襲來的冰花就是撞去。
嘭——!
一陣劇烈的悶響,兩道屬性完全相反的術法疾速撞在一起。
熾熱與冰寒相擊,瞬間爆炸。
層層疊疊的蒸騰水氣,霎時便席捲了整座小院,將師生二人隱在其中。
“好個小玉,果然了得!”
水霧不曾消散絲毫,宋先生不吝誇讚的言語,便已輕響在梁小玉耳邊。
“小玉多謝先生承讓。”
初次鬥法,便是與老師平分秋色。
梁小玉著實是歡心雀躍,就連方才法術失敗的陰霾,亦一掃而空。
當然,宋先生方才使了幾分力氣,梁小玉不大清楚,但讓著自己,那是肯定的。
而待到水霧漸漸散去,二人的身形重新顯露,再親見宋先生讚賞的目光投來。
此時此刻,梁小玉更是豪氣頓生,心間亦升騰起一股不同以往的驕傲感。
這感覺,就像…就像是自己終於長大成人,可以替那家中的爹孃撐起一片天了!
而在此地,這座青瓦小院。
在宋先生跟前,梁小玉也已正式文學有所成,修行亦學有所成。
終於可以出師,出門行萬里路,自由闖蕩這大好的天地江山了。
如此這般,梁小玉差點就飛走了。
她一個嬌俏小女子,在心中亦充滿了豪氣干雲,好似立刻便能幹上一番大事業。
“小玉,你可莫要驕傲。”
“還有幾種法術,一一使出來吧!”
宋先生三言兩語間,既點醒了梁小玉,避免她過於自滿,又勾起了她心中的鬥志。
“多謝先生提點。”
得意過於忘形,梁小玉乍聞宋先生提醒,不禁靦腆一笑,羞聲道謝。
待到平復心緒,她便再次引動體內法力,手掐法訣,依次施展另外三種法術。
而不管是面對梁小玉的攻擊性術法‘凝冰化雨術’,亦或是防禦性的‘玄霜盾’。
宋先生都是以不變,應萬變,輕描淡寫間只以初階的火彈術一一應對。
短短片刻,小院裡便再次蒸騰起片片高溫水霧,將二人身形隱沒其中,不見蹤影。
好在二人皆有修為傍身,又逢寒冬時節,區區熾熱水氣並不能傷及身體。
這時,頓感一陣冷風吹過,院裡頃刻之間霧凝氣散,兩人笑顏相看。
“先生,怎樣!”
得意間,梁小玉適時開口。
“好——”無需多言,宋先生點頭稱讚。
隨後,便見梁小玉雙腳離地,浮空而起,開始在小院裡飄來飛去,不亦樂乎。
這一刻,冷冽的寒冬裡忽然升起一股溫潤人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