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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越眼眸閃爍了一下，接著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睡沙發。”
沈念安抬手揉了把溼發，舉起裹著繃帶的右手：“你忍心讓一個受傷的人睡沙發？”
許越垂眸，抿了下唇，“那好吧，我睡沙發。”
他說著就要去拿被子和枕頭，剛轉身就被沈念安拉住。
許越回頭，問：“怎麼了？”
“你嫌棄我呢？”
“……什麼？”
許越茫然地看著沈念安，他為什麼會以為自己是嫌棄他？
沈念安看他呆住，想起來咖啡廳那件事，又解釋：“我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你別聽他們瞎說，而且我向來只走心不走腎。”
雖然他不保證這次也一樣。
“不是，”許越僵硬地扯了下唇角：“我只是害怕…碰到你的傷口。”
他自認為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也確實不敢跟沈念安一起睡，就怕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到時候不好控場……
沈念安據理力爭：“那你睡我左邊不就行了？”
許越：“……”
看許越語無倫次，沈念安心想總算掰回了一局。
誰讓你騙我家室是烏龜來著？
臥室裡，房間漆黑一片。
沈念安那股困勁過了，聽著身邊人淺淺的呼吸聲，突然問：“你金主男的女的？”
許越：“……”
怎麼又扯到這上面去了？
反應過來後，他說：“這房子，是我養父母的。”
沈念安捕捉到關鍵詞：“養父母？”
“嗯，”許越聲音低了幾分：“我親生父母，在我六歲那年就過世了。”
沈念安有些意外，他“喔”了一聲，就沒再出聲。
房間又恢復了安靜，沈念安在黑夜中睜大眼睛，腦子又開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
沈念安向來只習慣一個人睡。
對於他來說，睡覺是一件很私密的事。
陌生的房間，和不是那麼熟悉的人睡一張床上，很沒安全感，甚至跟王賀這種發小也不行，因為會失眠。
可像現在這樣，才認識第一天就和人回家還躺在一張床上的情況，大概只有今天了……
沈念安內心反常地沒有排斥，難得的平靜。
他甚至在心裡想，許越再靠他近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耳邊的呼吸有些沉重，許越不知道沈念安在想什麼，突然問他：“你想聽睡前故事嗎？”
“啊？”沈念安被他的聲音打斷思緒，還有些懵。
許越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看你好像有點睡不著，陪你聊會兒。”
沈念安不想知道許越怎麼看出來他睡不著的，但是突然對他的睡前故事有了興趣。
他側著身子面對許越這邊，用胳膊枕著側臉：“那你說，我聽。”
許越就開始講：“有一個小男孩，六歲那年因為父母意外離世，被送進了福利院，不到半個月，又被一戶有錢人家收養。”
“三年後，那戶人家突然有了自己的孩子，這時他們就把當初領養的那個孩子送去了國外……”
故事很老套，但沈念安聽得認真。
“然後呢？”他問。
許越：“然後男孩在異國他鄉一待就是十二年，就算回了國，也不敢違抗家族的旨意，他的命，似乎也從未掌握在自己手裡過。”
沈念安心裡抽了一下：“所以，你才說這裡只是暫住……”
許越：“嗯。”
床很寬大，因為怕壓到沈念安的手，所以兩人之間距離隔得有點遠。
許越的話，讓沈念安聯想到了自己。
沈曜和安沁言在他十三歲生日那年離婚，沈念安也是從那一刻才知道原本被幸福包圍的自己不過是個假象。
安沁言不要他，沈曜只想利用他，甚至不惜用他後半生的幸福去拉攏自己生意上的關係……
和許越不同的是，他沒有不敢違抗沈曜的命令，甚至一直在反抗。
“男孩為什麼不敢反抗？”他問。
許越思考了兩秒，然後道：“他的養父母都是很精明的商人，從小就教小男孩中規中矩的禮儀，墨守成規慣了，改不了了吧。”
“你就沒想過，哪怕有過一絲掙扎和反抗？”
“因為沒有覺得這種日子有什麼不好，所以，找不到反抗的理由。”
“可是你也說了，你的命好像從沒掌握在你自己手裡過……”
許越靜默兩秒，“所以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沈念安不再說話，他不是救世主，但卻是第一次跟人說這麼多話。
太感性了，眼睛都有了些溼潤。
他想在床頭櫃上摸張紙巾，結果卻摸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
“沙沙……”摩挲著還有塑膠的聲響。
他開啟床頭燈，把摸到的那個東西拿過來看了一眼。
看清是什麼東西后，沈念安震驚了一瞬，隨後拿到許越眼前問：“你怎麼…會有這個？”
許越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笑著回：“枇杷梨膏棒棒糖，吃了對嗓子好，抽屜裡還有一盒。”
沈念安把棒棒糖扔回櫃子上，抽了張紙巾抹眼淚：“沒想到你這麼大了，還喜歡吃棒棒糖。”
許越看到他溼潤的眼角，把話題扳回正軌：“其實說這麼多不是想讓你同情我什麼的，只是想打消你心中的疑慮。”
沈念安拉了燈，重新躺回被窩：“同情個屁。”
“那我們……現在算朋友嗎？”許越問得小心翼翼。
沈念安笑了，不承認對他有意思，但是想和他當朋友？
“可我不想和你當朋友。”沈念安說。
許越頓了下，“為什麼？”
沈念安：“因為比起和你當朋友，我更想＊你。”
“……”
沈念安簡單粗暴慣了，一時也沒覺得什麼不妥，反正他以前那些小情兒挺吃這套的。
然後許越沉默了。
三秒後，他說：“我不想和你成為那種膚淺的關係。”
“膚淺？”
沈念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回答，不禁愣了下。
他以前感興趣的那些人差不多勾勾手指就可以像小貓一樣貼著他，根本不用費什麼心思，不過他從來沒和人發生過什麼實質性的關係。
一想到許越可能真想跟他玩那種Soulmate的遊戲，沈念安還是沒忍住笑了，笑得很開心。
他說：“許越，你…有點可愛。”
許越抿著唇，耳邊的笑聲讓他有些耳熱。
他很想說：明明可愛的是你。
但他現在不能說，因為沈念安不是那種喜歡被人追的人，對他展現自己的心意反而會適得其反地讓對方遠離。
所以他只能等，等沈念安真正地接受他。
“我給你一個追你的機會，要不要？”沈念安突然問。
許越心裡突地一跳：“這句話，語義錯誤了吧？”
沈：“沒，因為這個問題的主導方在我，你沒有權利決定開始與結束，而我有。我想開始，或者我想中止與結束，都在我，不在你。”
妥妥霸王條款。
“所以你問我的意義在哪？”許越聲音輕緩，聽在耳朵裡很舒服。
沈念安哼笑：“只是單純告知你。”
許越也笑：“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沈念安笑了下，當他預設。
他睏倦地攏了攏被子：“睡吧，三點了。”
許越說：“好，晚安。”
沈念安：“晚安。”
＊
半夜，迷迷糊糊中，許越感到一隻滾燙的手搭在了自己腰間。
他撐開眼皮，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均勻的呼吸聲從耳邊傳來。
兩人之間原本隔著一米遠的距離，現在已經成了負距離……
沈念安像只小狗依偎在他身側，一隻手穿過他衣服下襬，搭在他小腹上，隨著他呼吸的頻率上下起伏著，像是在取暖。
他沒有拉開沈念安的手，側了下身子，面對面把沈念安圈在了懷裡，擁著他重新入睡。
沈念安在他懷裡拱了拱腦袋，捏著他腰側的軟肉，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好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