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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自習,後面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留下陳燼南坐在原地發愁。
付白城看了看,“你沒帶傘嗎?”
陳燼南迴過神來,張口就是謊話,“帶了。”邊說邊艱難地起身給付白城讓位置。
“我沒帶,可以一起用嗎?”付白城淡淡地說。
陳燼南迴想了一下,付白城是以“你沒帶傘嗎”開的頭,聽這話下一句怎麼想都應該是“我帶了要一起嗎?”,為了避免劇情往這邊展開,所以陳燼南直接說自己帶了。
現在這個“我沒帶。”是什麼意思?
你要沒帶你他媽不應該以“你有傘嗎?”開頭嗎?
陳燼南腦海裡面思緒翻湧。
“其實我也沒帶。”陳燼南只好坦白。
付白城聽到這話坐回自己的位置,陳燼南也坐回自己的位置。
教室裡面的人都走完了,生活委員走的時候和他們說記得關門關窗他先走啦。
他們兩個人就一直這樣坐著,外面狂風大作,雨聲淅瀝。
“你坐這幹嘛?”陳燼南先開口問。
“你坐這幹嘛?你發小呢?”付白城問。
“我不坐這一隻腳蹦回去嗎,他剛剛開傘不小心把自己戳穿送醫院去了。”陳燼南說。
“待會司機來接我,你要一起嗎?”付白城問。
陳燼南很不想和他一起,覺得這樣的人情往來很麻煩,自己幫他解了一次圍,他就又送藥又噓寒問暖的,現在他又幫自己這個忙,自己到時候又要想著怎麼還,這樣建立的人際關係很利益,陳燼南不太喜歡,所以自己能處理的就儘量自己處理,這也是他一直坐在這裡不下樓去找認識的人借傘的原因。
導致的結果就是,要是沒有付白城,他現在只能盼望著徐延把他女神送回家後可以再來接自己。
“看情況吧,到時候再說。”陳燼南說是這麼說,實際上是隻能坐他的車回了,畢竟不是演什麼溫馨的家庭肥皂劇,老媽是不會冒著這麼大雨給他送傘的。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教室後排等司機來,一言不發。
一安靜陳燼南就喜歡胡思亂想。
比如想起今天江妍的事,給班上的男生顏值排名。
不算自己的話,付白城確實可以排第一,他的眼睛和眉毛很加分,不笑的時候眼神有神而凌厲,眉形如劍鋒分明硬朗。
不知不覺中,陳燼南已經看著付白城觀察了起來。
認真看的話,眼下有隱隱約約的臥蠶,陳燼南還是保留之前的觀點,要是笑起來這對臥蠶會很好看,左眼下面一顆不大的痣配上寸頭,顯得痞氣十足,單看臉的話,也難怪女生把他排第一。
付白城摸摸鼻子咳了一聲。
陳燼南立馬收回目光,扭頭到另一邊,感受到自己的耳朵迅速熱了起來,回想剛才自己盯了多久。
“司機說還要會兒去了,校門口全是開車來接的。”付白城說。
“哦哦。”陳燼南應著。
“謝謝了。”陳燼南過了一會說。
這個謝謝既謝謝了這次送他回去的事,還謝謝了他沒吃晚飯幫自己抄作業的事,至少陳燼南心裡是這樣想的,至於付白城他聽沒聽出來就不管他的事了。
“嗯。”付白城又拿出雲南白藥噴霧劑,“你拿著,晚上回去記得噴。”
陳燼南又在想措辭拒絕。
付白城塞到他手上,“你要嫌麻煩就收下,以後我們的事就算扯平了,這些事,包括你幫我解圍,包括今晚我送你回去,就全當沒發生過,我們和剛見面一樣,誰也不認識誰。”
這正是陳燼南所期望的結果,一切歸於平靜,所有人各自安好,沒有那麼多麻煩的你欠我我欠你的,自己的事自己扛。
可是付白城說出以後這些事就當沒發生的時候,陳燼南忽然有點火大。
“憑什麼?”陳燼南盯著他問。
付白城面無表情地看著陳燼南,“憑有人一直把我往外推,說我不算他的朋友。”
朋友,陳燼南聽著這個詞愣在原地。
陳燼南從小到大都只有徐延一個朋友。
其他人都只能算有交集,他不是很需要朋友這個東西,陳燼南早早地習慣了一個人。
在一年級的時候,他告訴了一個小夥伴自己爸媽離婚了,問他是不是自己的問題導致的,結果後來一群“朋友”在後面笑他爸媽離婚了,他爸爸不要他了的時候,他心裡就把朋友這個東西排出去了。
班上的小女生跑過來安慰陳燼南,幫他說話,那群小男生就起鬨說她看陳燼南長的好看,喜歡陳燼南,她想當陳燼南的老婆。
陳燼南在小女生的哭聲裡面把那群朋友都揍了一遍。
小女生覺得他是個暴力的壞孩子,再也沒和他說過話。
後來任何人打算和他建立友誼關係,他都會用恰到好處的距離感讓其知難而退。
他習慣了一個人,受了傷一個人處理,成績下滑了一個人找原因,包括下雨天沒帶傘,也一個人冒著雨跑回去。
一個人待著不動,一旦安靜起來,會胡思亂想,每次爸爸喝完酒回來,就會把陳燼南趕進臥室,把門關上,在外面打媽媽,有時是持續二十分鐘,有時是持續一個小時甚至更久,打到精疲力盡以後,外面會突然安靜下來,死一般的寂靜。
他一個人待在臥室不敢出去,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他會控制不住地去想,去害怕,媽媽是不是被打死了。
後來爸爸走了,離開了這個家,他也還是會有這種長大後才知道是侵入性思維的東西。
再後來他就把耳機帶上,放些搖滾樂隊很帶感的歌聽,聲音越大越好,好像聲勢浩大的時候一個人可以顯得沒那麼孤獨。
現在有個人突然笨拙地非要闖進自己的世界,問要不要我當你的朋友。
混蛋,你好歹也笑著和我說吧,一臉面癱的表情誰看了會感動啊。
“你是真不記得了嗎?”付白城盯著陳燼南的雙眼,突然問。
“記得什麼?”陳燼南問。
付白城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付白城沒再回答,起身從陳燼南身上跨過去到外面接電話。
過了一會,付白城把窗戶和前門關好,又關了燈,最後走到陳燼南旁邊,蹲了下來,一把把他扛了起來。
“司機到了,在樓下等我們。”付白城說。
教室關了燈裡面漆黑一片,陳燼南因為掛在付白城肩上,所以這句話基本是貼著耳朵說的,黑暗中低沉的嗓音讓陳燼南聽得有點耳朵癢癢,不過還好沒有燈,不然自己耳朵可能紅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