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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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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溯執行完任務回來恰好便是約定逛廟會的那日。

暮色低垂,太清山腳亮起一盞盞明燈,如同銜接天河的皓月繁星,光華璀璨,遊人如織。

這裡平日便熱鬧,姜昭日常穿梭在各個攤位間撿漏,與柳月煙親熱地手挽手。

這種時候,謝春陽便喋喋不休地走在最前頭,引領她們光顧新開的店鋪,精準報出哪個拐角新來的攤主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手藝。

對於這位新晉知己,姜昭評價很簡單——地主家的傻兒子。

這點評很是中肯,畢竟誰能想到太清門真的會有這種入仙門前凡間身份為富商獨子的少年,人還憨憨的,彎眼笑起來那張俊秀的臉上平添幾分清澈的愚蠢。

據他自己所言,他那富商爹原想給他取名謝富貴,寓意未來謝家大富大貴,最好基業萬年不倒。

奈何此名過於俗氣,氣得他娘剛生產完便自產房拔步床上掙扎起來爭得取名權,因他春日出生,絞盡腦汁憋出了春陽這個名字。

謝春陽前頭有四個姐姐,他被自家師尊以靈根尚佳的理由帶入太清門後,最有經商頭腦的三姐繼承家業,從未短了他的開銷。

這樣衣食無憂的少年做人自然也大方,第一次見面時便自來熟地湊到姜昭身前塞來一把出任務路上買的龍鬚糖,姜昭還沒吃完,又遞來幾囊袋梅蘇飲子,冰鎮的,沒有火焰玉在喝起來有點凍牙。

姜昭並不反感與同門結交。

混熟後,她便常與謝春陽、柳月煙一起閒聊修煉,謝春陽愛熱鬧,雪季閉關出來便整天下山發掘新攤位,拉著攤主和遊人問東問西,為此還寫了本《春陽點評》,在姜昭出謀劃策下添了星級評定標準和推薦理由,銷量不是一般得好。

聽說姜昭要與大師兄逛廟會,日期還定在近日,他作為太清門新晉點評家立即不眠不休規劃了約會路線。

翌日,娃娃臉少年頂著黑眼圈將新編的獨家小冊子塞到姜昭手中,格外強調此次廟會名為“華燈盛會”,屆時千百盞明燈亮徹雪夜,還會有官府設立特殊攤位舉辦文武比試,將今歲燈王設為彩頭給眾民添樂。

姜昭並不在乎什麼燈王,她對漂亮的事物向來都是欣賞,童年時未敢有過將其佔為己有的念頭,成年後自是更為剋制。

可謝春陽和柳月煙都很相信他們的大師兄,兩人於是美滋滋地湊在一起,開始思考怎樣靠這燈王在太清門裡再賺一筆觀賞費。

“我說……”無意聽了一耳朵的姜昭想出言解釋容溯並非萬能,他看起來也不像愛湊熱鬧的人。

柳月煙不容拒絕地扳住她的肩膀,微側身,將她輕輕向前一推:“快去吧姜姜,師兄已經在門口瞪了我好久了。”

真的嗎?

姜昭下意識抬頭,容溯瞪沒瞪眼未知,夜色下的青年長身玉立,旁邊轉著瑞葉芙蕖,垂眼帶笑,融入在身後的雪景裡,倒確實像等了很久的模樣。

他沒有催促,遠遠站著,尋不出半分不耐。

她卻不好意思讓趕回來的他久等,只得避開還想用靈筆在冊子上加粗遊玩路線的謝春陽,腳步一拐,快步走向容溯。

要親密接觸啊……

背後灼人的目光幾乎要將脊背戳兩個洞。

姜昭沒有回首看柳月煙和謝春陽促狹的目光。她偷偷覷了眼容溯的手,青年的手掩在袖間,掌背稍寬,手指自然蜷縮像是已握住了什麼,並未有與她牽手的念頭。

不牽就不牽吧,牽了也不算親密接觸。姜昭對這事看得很開。

約莫驅使瑞葉芙蕖行了半盞茶的工夫,他們落在廟會不遠處的空地上,眼前縱橫交錯的街巷裡滿是趕來湊熱鬧的百姓,不時有男男女女自他們身側路過,手裡還提著各色攤主新糊的燈籠。

賣蓮葉羹、雪泡豆兒水的小販沒有租用旺鋪,推著已固定住的板車就近賣力吆喝:

“買三碗送祖傳手藝扎的燈籠嘞——”

姜昭有些蠢蠢欲動:“這些燈籠能防身嗎?”

剛將瑞葉芙蕖收起的青年嗓音乾淨,走在人多的那側與她並肩,耐心道:“頂多添了些新奇的小法術罷了,防身的話恐怕得回去替你重新煉製一下。”

哦豁。

有容溯這句話,牽手更不重要了。

接下來的行程裡,姜昭心心念唸的都是找盞順眼的燈籠將它帶回去託容溯煉成法器,最好能抵禦大能的一擊,防禦拉滿的同時也要方便跑路。

他們越過玉石牌坊,兩邊的店鋪今日都亮了燈籠,不僅攤位前豎了掛滿花燈的木架,頭頂亦是流光溢彩。

燈籠款式不一,兔兒燈憨態可掬,八角宮燈莊重典雅,僅片刻之間,姜昭便抬了好幾次頭,想看看頂上一排排的燈籠裡究竟會不會有重複的花燈。

恰逢小巷盡頭與旁邊幾條並行的窄巷合併成寬敞的空地,目的地一致的遊人在她踏出巷子時一下子湧了出來,如同河流入海般匯聚到一起,熙熙攘攘地往前面趕。

姜昭躲閃未及,肩膀被迎面而來的男人往後撞了一下。

“抱歉。”

耳畔立即響起一道偏涼的聲音,像是曇花靜夜綻放,四周因而陷入真空,徹底寂靜了一瞬。

手臂被一隻蒼白的手隔著布料扶穩了。

姜昭肩頭微僵,感謝的話尚未道出,那個與她撞到又扶住她的男人已擦肩而過,並未宣洩情緒去責怪另一側將他擠來的人流,儘管巷子上空早已盤旋起“我爹是xx宗長老”“你知道我是誰麼?”的爭吵。

她回首,視線未能第一時間捕捉到那人的側臉,只來得及目睹他戴著兜帽的身影越走越遠。

茫茫人海里,頎長的背影暗暗沉沉地混跡其中,最初佔據大半視線的漆黑披風被身後各色行人鮮亮的衣衫遮蔽,如同雨滴落於潭水,隨漣漪泛開,須臾消融。

身邊同樣被撞到的女子也是修道之人,回過神,和同伴壓抑激動地竊竊私語:

“是煉丹師吧?我聞到了香蘿草的味道!這玩意兒只有煉丹師會買,他的手也很好看!”

聽到意料之中的下一句——“那手一看就是煉丹的手!”,姜昭失笑,隨後心想,如果真是煉丹師的話,那人恐怕吃了很多苦。

她剛剛瞥見的不僅僅是手背,而是整段小臂。

——內側的傷疤呈蜈蚣狀崎嶇拱起,猙獰不已地破壞了整條潔玉手臂的美感,往修仙設定上靠,估計曾被暴力挑斷過手筋。

這種事情光想想就要蹙眉牙酸,姜昭為了驅逐腦海裡浮現的血腥場景,安靜回想起自己在現代沒爹沒媽住福利院被冷眼歧視的日子轉移注意。

還未將各種被翻白眼的經歷徹底過一遍,她左手一熱,容溯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原本低於常人體溫的手掌因之前一直暗中握著火焰玉,此刻包住她暖洋洋的。

“……”

宛若端正擺放的瓷瓶被狸奴爪子一巴掌推倒,落地摔得粉碎。姜昭大腦空白了剎那,下一秒,幾乎立即剋制住掙脫的本能,抿唇,努力平息胳膊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容溯細緻入微,發現了她的不自在,默默鬆開手,直至又一次人多時才重新拉住她。

這一次是被隔著衣袖虛環住手腕。

姜昭鬆了口氣,適應後空著的手指著前方層層人群圍住的攤位,語帶驚奇:“那裡便是燈王的攤位嗎?”

容溯身量要比她高一個頭,在她發現之前便注意到今歲那盞五尺高的燈王,以四季為題,於夜色裡光點環繞,每一面都以工筆描摹了四時景色。

此次文武比試正在進行,攤位邊設了桌案、擂臺,還特地分開凡人組與修士組。

容溯溫言道稍等,等回來時手裡已握著標有次序的木牌,雲衫如雪,輕鬆道:“還有三位輪到我。”

輪到什麼?他真的要去贏燈王?姜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附近已有熟悉的同門認出他倆,幾位替心儀師妹努力挑戰燈王比試的弟子登時不再抓耳撓腮,確定真沒眼花後筆一摜,舒舒服服地陷在椅背裡,安詳宣佈道:“我棄權。”

“棄權?”旁邊猜燈謎絞盡腦汁到啃筆桿的散修又浮現希望了,坐直身子一陣竊喜,“哎喲,你們剛剛速度那麼快我還以為自己沒機會了呢。”

那確實沒機會了。

太清門常駐容吹憐憫地瞥了眼散修因筆尖停頓太久而墨點斑駁的靈紙:

“猜猜看,我們為何要放棄?”

啊?難道不是意識到就算送燈王師妹也會更喜歡其他宗門狂帥酷霸拽的極品天才修士亦或者只愛和帶大自己的溫柔師姐貼貼嗎?

散修猜不透這些太清門修士一致放棄的奇怪心思,只當天賜良機,又開始瞪著眼與燈謎較勁。

棄權的弟子同容溯老老實實打完招呼後便在他背後衝姜昭擠眉弄眼,其中一位熱衷給浣熊表情包提更新建議的同門更是無聲比起口型:

師兄們只能幫你到這了。

……多謝啊。

文試部分無法請求外援,姜昭於是攥著容溯塞來的火焰玉與師兄們閒談,在他們問及與大師兄的進展時巧妙地移開話題,只拿一些瑣碎的訊息搪塞。

她以為容溯也要比很久——或許會比其他人快,但總歸一炷香的時間還是需要的。

可她只是剛抬腳準備去隔壁攤位買點犒勞容溯的溫燙飲子,前方比試劃定的區域倏然爆發起歡呼,緊隨其後的,是桌案的挪動聲——既已有首位全部猜中者,文試自然沒有再比試下去的必要。

姜昭停下腳步,聽到了主持官員以靈力加持擴散容溯文試奪得魁首的訊息。

她抬眸,桌案前的青年已然起身,依舊是白衣鶴氅,中途飄下的細雪落於他髮間,擦過那粒硃砂痣,點綴著如玉般通透的面容。

容溯察覺到了她的端詳,眸裡滿是搖曳的琥珀光,因周身嘈雜,以靈力私密傳音:

“接下來還有武試,我怕師妹久等,待會兒不妨先陪師妹買點暖身的飲子?”

他還想再說,姜昭已指了指上前頒發特製玉牌並帶笑寒暄的官員,同樣自認乖巧地傳音,衝他打氣鼓勵:

“不用不用,師兄還是好好與他們交際爭取多開展點太清鈴業務吧。”

“……”

不知為何,明明今晚燈如白晝,姜昭卻感覺容溯眸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黯淡,再細看時,仍然是熟悉而淺淺流淌的笑意,如積雪松柏,明澈乾淨。

她轉身,往攤位那邊邁步。

手腕很快又被握住了,她不用偏頭就知道是追上來的容溯,雖有些訝然,卻並未多言,對方向驚喜不已的攤主溫聲道要兩杯荔枝膏水,自覺付了靈石,將溫度恰好的竹筒放到她手裡,易飲取部分對準她菱唇位置,一切都那麼妥當。

“你接下來會一直看我武試嗎?”容溯罕見說出了這種話,斂目垂睫,“時間不會很長。”

姜昭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裡倒映出他的身影,像是做出什麼決定,慢吞吞地,手指主動嵌入了他的指縫:

“當然。”

她莞爾一笑。

“我還等著師兄將燈王贈予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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