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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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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柳栐言因為對方的說法心軟的不得了, 他愛憐地蹭一蹭被自己勾住的指節,慢慢反問道,

“你這人,有時倒固執的厲害, 這普天之大, 莫非還能讓所有人都對我恭敬有加嗎。”

柳承午聞言就看看主人,接著卻更用力地抿了抿嘴, 沉默不語地垂下腦袋。其實比起最初, 他現在的膽子已經長進了不少, 雖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忤逆主人的命令,但若是遇上不願接受之事,卻已經開始學著不去接主人的話, 膽敢用沉默表達自己的不認同。

柳栐言一看這人的反應就樂了, 他扳著柳承午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半真半假地道,

“問你話呢,到底是不是呀?”

他玩笑的意味極重, 柳承午倒當了真, 他避無可避, 最後竟真的一狠心,順著主人的意接話到,

“……是, 屬下確實這般認為,”

柳承午瞧著主人的眼眸,自暴自棄承認道,

“普天之下, 就是不該有誰對您不敬。”

於是柳栐言整顆心都淪陷了。

他從來就沒打算將柳承午約束在方寸之地裡, 更不想讓對方凡事皆以自己這個主人為行事準則,除了自己什麼都不在意。柳栐言之所以總是想讓柳承午多體味世間苦樂,就是為了讓他能有自己所喜,自己所惡,而非總是為了主人而做出決斷。

但捫心自問,能被心上人如此自始至終、全心全意地放在首位,甚至是用一種趨於極端的態度認真迴護,便著實讓柳栐言心生悸動,從胸口裡又酸又軟地湧出愛意,哪裡還顧得上兩人這會還身處后街,忍不住就將柳承午拉入懷中,

“你呀你,何時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柳承午本以為自己如此妄言,指不定會惹主人不快,結果卻被抱在懷裡溫聲軟語地揉來揉去,一時間腦子裡渾渾沌沌,哪裡還找的回方才答話時的決然,不知怎的竟脫口而出到,

“屬…屬下不會說話。”

他剛應完,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傻話,當即顯露出懊惱,幾乎想咬自己的舌頭,柳栐言大笑出聲,惹來路過的行人們頻頻側目,他被這個人可愛的無以復加,便在手上再加了些力,將柳承午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

柳承午就聽命上前,對於眼下氛圍一絲顧忌都沒有的,默然端坐於主人身側,懷洛見狀,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有些疑惑地撇過一眼,接著卻又輕巧掩飾過去,一點端倪都瞧不出來地,極自然地替柳承午也燙了只瓷杯子。

柳栐言再次踏進這仙居樓頭牌的廂房中時,懷洛正坐在案後撫琴。上次他還依稀帶著點憔悴病容,有種病弱公子的脆弱之感,現下將長髮隨意束在身後,身著亮色,翩然含笑,倒又更加的光采奪目起來。

可他再怎麼不長記性,也還沒忘記自己曾被對方狠狠震懾過,由於對柳承午的畏懼尚且留存,冬青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他見公子也沒有表態的意思,到底不願強行做那出頭鳥,最後還是屈服於柳承午的餘威,心不甘情不願地忍耐下來。

懷洛表現的渾不在意,冬青在一旁卻差點急紅了眼,他的榮辱皆繫於懷洛,在外人面前當然總是極力維護,因此險些就要跳出來指責柳承午,問他身為侍從怎敢如此無禮,竟跟著主人一同落了他們家公子的座。

且不說冬青心裡是如何想的,在場的其餘三人坐在一起倒是和諧,懷洛做慣了茶藝,一套步驟下來全無破綻,他將第一杯清茗奉至柳栐言面前,待對方執杯細細品味,才一邊稱讚先生醫術高明,一邊挽起袖口替柳承午斟茶。

懷洛在做這事時神情自然,看起來絲毫不覺得給柳承午奉茶是為屈尊降貴,他知情識趣,對柳承午也以禮相待,柳栐言滿意之餘,便開始以己度人,認為對方是能憑真心結交之輩。

其實過敏之症聽起來平常,但若是嚴重起來,也有可能使人喪命,不過懷洛的症狀本就還算輕微,又及時就醫服藥,經過兩日已沒什麼問題,柳栐言出於謹慎調整了一下藥量,讓他再繼續吃個三日,以便能徹底清除去病根。

柳栐言慢慢呡盡盞中香茶,在懷洛準備傾身再續之時抬手攔住,懷洛聽他要複診,忙放下小壺端然坐正,在醫者的要求下伸出手腕,讓柳栐言再捏著聽了一次脈。

懷洛見三人入內,原本纖纖撥絃的玉指便赫然停住,扶著矮桌起身相迎,他將柳栐言引至臨近窗側的茶几小案,還沒開口已染了幾分笑意,

而兩日之後,柳栐言依照約定前去複診,由於懷洛遵從醫囑,身上痕跡在用過藥後已淡下了許多,冬青這次十分有底氣,對外只說公子在夜間觀月時受了點寒氣,光明正大地請來大夫替他調養身體。

那茶几邊還攔了面屏風,在廂房中單獨隔出一片位置,柳栐言隨他過去,等繞過了屏風,才發現後頭別有洞天,茶几上擺放著整套的素瓷茶具,一旁的紫砂小壺用溫火慢慢煮著清水,再加上窗外青空朗日,桃枝交錯,現下雖非桃樹開花的時節,瞧起來倒也頗具意境。

“承午,來。”

“辛苦先生又跑一趟,先生請坐。”

柳栐言上次來時,並未對其中過多探究,還真沒想到這間房記憶體有如此擺設,他因為這等精巧的構造心情甚好,在透過圓窗和煦吹拂的夏風中悠然坐下,而懷洛則落座主位,十分嫻熟地去拎水壺的提手,他手下翻轉,動作優雅地用燒滾的沸水衝淋茶杯,柳栐言在這美人奉茶的良景裡微彎嘴角,轉頭去尋柳承午,

他開出的藥方效果極好,懷洛既親身領略過,這會當然是不做懷疑地應下,將新方子交由冬青保管。他從柳栐言那得了無事的診斷,心境便愈發平和,忽而想起自己還有兩盒才得沒多久的紹記的點心,便吩咐冬青去取來給柳栐言配茶。

那些點心裝在木盒子裡,一盒只有六個,且各個的顏色樣式還都不相同,製作的又小巧又精緻,看起來一口就可以吃下一個,柳栐言捻起一隻嚐了嚐味道,他拿的那個裡頭包著的是紅豆沙,化在嘴裡甜而不膩,沾有芝麻的外皮還略微烘烤過,搭配著內餡酥脆甜香,吃起來確實不錯。

柳栐言就著甜味一口喝完杯中新添的茶水,毫不吝嗇地誇讚了幾句,他嘴上說不錯,接著卻沒有再拿,而是將那兩隻木盒一併推到了柳承午手邊,

“來,嚐嚐看。”

柳承午就小心看了主人一眼,默不作聲地伸手拾一塊起來,一板一眼地放入嘴中。柳栐言撐著下巴,耐心等他慢慢咬著吃下去了,才笑著問道,

“還喜歡嗎?”

柳承午聞言點點頭,對著主人輕聲應是,懷洛左右看了看,他對這二人的關係起了些不確定的猜測,忽然猶豫著開口道,

“敢問先生,這位兄臺是?”

其實以懷洛多年來摸爬滾打學得的待人處事之法,這種問題本不該由他來提,可按照冬青之前同他所說的見解,以及上次診病時懷洛自己的觀察來看,這個青年應當只是個隨從才對,偏偏柳栐言待他又格外重視,分明不是對著一介隨從會有的態度,懷洛心中難以決斷,他躊躇再三,出於某種無法言說的衝動,竟還是違背了常年的行事原則,貿然將自身疑惑詢問出口。

好在柳栐言並不會因此就覺得自己被冒犯,他對懷洛提問時的遲疑一無所覺,也不知對方在仙居樓中面對各路達官貴人需要何等的彎彎繞繞,只當這是為了讓自己做個介紹,柳栐言沉吟片刻,幽幽看向柳承午,

“他啊——”

柳栐言故意拉長了音說話,就等著看柳承午的反應,結果他見柳承午只是輕輕眨了下眼睛,用一副平靜信任的神情凝視自己,本來想使壞的念頭就被澆滅的徹徹底底,放緩了語氣慢慢道,

“——他是我的良人。”

柳承午哪裡想的到會聽到如此回答,他面露愕然,放於膝上的雙手無意識攥緊,結結巴巴地喊出一聲主人,接著就被柳栐言笑著捏了捏耳尖。

不止是他,連懷洛也倍感驚訝,他原先還以為柳栐言是在說玩笑話,可等他看清對方神色,卻又立馬推翻了這個的猜測。

那位年輕的醫者眼中含笑,目光專注,對著柳承午自然流露出如醇酒般醉人的溫柔繾綣,懷洛光是從旁窺見一二都忍不住心裡一顫,那一句良人又怎麼可能會是說笑。

懷洛見多了來此地尋歡作樂的恩客,攬著仙居樓裡貌美秀麗的少年少女,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寶貝,滿口皆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語,可其中又有多少出自真心。

更遑論是柳栐言這種無法作偽的純粹的深情。

懷洛捏著提手的手指就微微蜷起,一不留神間竟被壺身燙了一下,他慌亂放開紫砂壺,遮掩地將雙手隱入小案之下,生怕讓柳栐言瞧出什麼異樣。

不過彼時柳栐言正和柳承午悄聲說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動靜,懷洛見他如此,便輕輕鬆了一口氣,接著卻又莫名生出了一些失落。

他方才分明聽得,柳承午對柳栐言是叫的主人沒錯,若說之前還只是推測,那這一聲稱呼就將二人的關係明明白白的擺在檯面上,讓懷洛知曉他們確實該是身份有別的主從才對。

而上位者哪怕再怎麼喜歡,通常也不過是圖個一時新鮮,身份低微者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樣拿來取樂的玩物,興頭上時或許可以哄著寵著,可等什麼時候覺得膩了,必定還是該丟棄就丟棄的。

可柳栐言卻全然不同,他表現的根本不在意自己主人的身份,主人的顏面,甚至還能在懷洛這個外人面前坦坦蕩蕩地笑著表明,那是他的良人。

他的…良人。

懷洛無聲低下頭,藉著品茗隱藏起自己油然萌生出的苦楚和羨慕。

他早就認了命,當自己生來低賤,只能在苦海掙扎,和那些貪圖他樣貌身體之人虛與委蛇,將來歸宿一眼望得到頭。

可柳承午同樣不過是個護衛侍從,屈居人下,命不由己,比他好不到哪裡去,為何就能遇此幸事,得到主人這般的青睞和照拂。

懷洛眼中驟然翻湧起陰霾,他低垂著頭靜坐半晌,終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如常,就仍是那般公子如玉的清貴模樣,懷洛慢慢抬起眼眸,對柳栐言邀請道,

“近日我正新編琴曲,待曲譜寫成,可否請先生前來一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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