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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宋朝的水軍、陸軍、糧草、地圖、嚮導、援軍,都準備好了,單等一聲令下,即刻全面出擊南唐。
然而,趙匡胤還是覺得不甚妥當,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這個時候江南的東部,還有一個以杭州為中心的吳越小國。
這個小國的國主一直遵循的是“開門當節度使”的國策,甘心當宋朝的附屬國,總是源源不斷地向東京納貢。
對於這個吳越,趙匡胤封他們的國主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自然要求他們不要跟南唐聯合,並且在宋朝出兵南唐的時候,吳越也要出兵幫助自己,進攻東面的江南。
當吳越的國主錢俶命使者向宋朝進貢之時,趙匡胤讓他的使者向他轉告說:“卿回吳越之後告訴你們的大元帥,抓緊一切時間把軍隊訓練好。
江南的國主倔強不朝,朕要進行討伐。
那時,元帥應該出兵援助,一定不要被那些什麼‘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話語所離間和迷惑.”
然後,趙匡胤又召見吳越的駐東京進奏使,帶著他去位於東京薰風門的一所名為“禮賢宅”的巨大宅院進行參觀,這個巨宅連亙數條街,建築非常宏偉壯觀,各種器物應有盡有,一概不缺。
趙匡胤指著這所宅院對他說:“此座宅邸是專為你們的大元帥和江南的國主準備的,他們誰先來,就歸誰。
很早的時候,朕便已命翰林擬好了詔書.”
趙匡胤說完這些,還把詔書拿出來讓這位進奏使看,讓他轉告他們的國主錢俶。
這事過去沒多長時間,吳越國主錢俶就命軍司馬孫乘佑又一次向宋朝納貢。
孫乘佑是錢俶妃子的哥哥,在吳越國也就是國舅了,執掌政事,獨攬大權,當時人們就叫他是“孫總監”,也就是什麼都管。
在孫乘佑回國的時候,趙匡胤又對錢俶進行賞賜,還把兵發南唐的時間悄悄告訴了這個孫乘佑,讓他回去轉告自己的國主。
開寶七年,趙匡胤先後命多路軍隊自不同的方向往南唐結集。
前後一共部署了六路大軍。
趙匡胤給此次戰爭定的基調就是不能暴虐,廣施威信。
他吸取了取後蜀國時的教訓,堅決禁止暴虐。
在那一次戰爭中,曹彬表現得令趙匡胤很是滿意,因而此次便令他為帥。
在曹彬帶大軍準備出發的時候,趙匡胤對他說:“此次平定南唐的軍事行動,就盡託付於卿了,一定要牢記,不可擄掠搶殺殘害百姓,違令者可即斬!需樹立威信,主要用信來服人,使他們心甘情願地來降,不能光知道用武力來征服.”
曹彬是謹慎的人,一切話語都謹記於心。
為了確保曹彬令行禁止,趙匡胤將自己的佩劍賜於曹彬,說:“此劍猶如朕親臨,所有副將以下將士,不管是誰,不聽軍令者即可斬殺!”
那時和曹彬在一起的潘美諸將,看著那佩劍,彷彿那劍就懸在自己的頭上,渾身上下直冒涼氣,連抬頭看一眼趙匡胤也不敢。
趙匡胤之所以這麼看重曹彬,就是因為他生性仁厚,不會縱容手下將士們胡作非為,危害百姓。
這一次打南唐,主要是對南唐的都城進行攻擊。
都城拿下來了,也就等於把整個南唐給拿下來了。
除去沿路不得已要攻取的戰略要地之外,應儘可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金陵。
六路大軍裡有五路是以此為最終目標的。
趙匡胤的軍事部署分為東、西兩大部分。
金陵西部是以曹彬為首,監軍是潘美,先鋒都指揮使為曹翰。
此為宋朝徵南唐的主力軍,承擔著主攻任務,他們的軍隊當中又分作三路人馬,擁有四個兵種。
第一種是工程兵,由負責京都建築的八作使郝守浚率領。
他們坐著大船,裝載著竹子和粗大的繩索,連同已經於朗州(今湖南常德)造好的千艘黃龍船和黑龍船一起,順長江而下,直達採石磯。
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架橋。
第二種是陸地部隊,包括步兵跟騎兵。
由監軍潘美率領,於距採石磯不遠的合州集結,等待跟大元帥曹彬會合,然後一起渡江。
第三種是水軍。
由大元帥曹彬親自率領,順江而下,他們此行的任務就是清除池州以東長江南岸的敵軍戰略要地,確保架橋和渡江順利。
然後和監軍潘美的軍隊會合,一起過江。
金陵的東部是以吳越國主錢俶為主要將領,任昇州東面招撫制置使、大宋客省使。
監軍是丁德裕,也兼任先鋒官。
他們是進攻南唐的輔助兵力,主要是負責協助主力軍進行攻擊。
他們這一軍又分為兩路。
第一路是吳越的軍隊,大概有人馬五萬,自吳越都城杭州出發北上,主要任務就是對常州進行攻打,跟宋軍會合。
第二路是宋朝的禁軍和水軍,自開封出發,順汴河向下,途徑揚州,到達長江水域,跟吳越錢俶的軍隊會合。
然後一起奪取潤州(今江蘇鎮江),結集金陵。
於曹彬等軍自開封開拔之前,趙匡胤就已經安排好了他們的側翼。
趙匡胤把韶州刺史王明調往黃州,還當刺史,且對他當面授予計策。
王明到黃州之後,馬上下命令對城池進行修繕,對堡壘進行加固,積極對士卒進行訓練。
下邊的人都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在曹彬的大軍開拔之後,趙匡胤又任命王明為池州(今安徽貴池)至嶽州江路的巡檢、戰棹都部署,負責長江這一段水域江面的安全和戰艦的調控部署。
同時,對武昌等地方進行攻擊,牽制南唐於江西部署的人馬,以便於宋朝主力部隊順利向東挺進。
開寶七年十月,曹彬帶著水軍自荊州出發,順著長江的北岸江域南下。
也是因為大宋每年都有命令軍隊巡邏的慣例,南唐沿長江戍守軍隊還都認為他們是宋朝派遣的巡視部隊呢,根本不以為意,依舊關閉營壘自守。
所以,曹彬的部隊一路真是暢通無阻,非常順利地就到了池州附近的江域。
其實,南唐軍也是太大意了,真是防範不嚴。
一般來說,平時巡江的部隊不會有這麼大聲勢,這麼多的兵將。
曹彬帶領的可是大批的戰船。
曹彬的軍隊就如此輕易地躲過了江南戍守在長江南岸的大批人馬的警惕。
要知道,在湖口,南唐就駐守有十萬兵。
曹彬軍走到蘄陽(今安徽宿縣),突然過江,直奔池州而去。
剛開始的時候,南唐的池州軍隊也想著是宋朝的巡視部隊,便依舊和先前一樣,準備了好吃的、好喝的,命令使者前去慰問。
突然獲悉真實情況後,已經遲了。
池州守將棄城而逃,曹彬兵不血刃便順利拿下了池州。
於他們之先,負責架橋的軍隊早已經順利抵達了石牌口,有人向主將郝守浚建議說:“長江江闊水深,自古以來還沒有能夠架浮橋透過的,最好是先在石牌口先試架一下。
這樣,可做到萬無一失.”
郝守浚聽了,覺得也對,便命令工匠,按照樊若水設計的方案,依採石磯的江面馬上於石牌口試架浮橋。
這樣一試,很順利就成功了,即命大軍進行守護。
曹彬帶領的水軍拿下池州後,先後又將銅陵、蕪湖和當塗佔領了,然後直奔採石磯。
採石磯是長江的三大名磯之一。
自古以來每當劃江為界的時候,江北攻取江南,一般都是自此渡江的,所以此地從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宋朝軍隊就是想從這裡渡過江去。
曹彬的水軍率先滅掉採石磯附近的南唐軍隊便是為了奪取這個地方。
對於這個計劃,精幹穩重的元帥曹彬進行得非常順利。
曹彬大軍拿下采石磯之後,負責架橋的工匠們馬上把石牌口架設的浮橋整體進行遷移,順江移動至採石磯,再捆上繩索,僅用了短短三天時間,就完完全全地架設好了。
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也令李煜和他的那些大臣們難以相信。
江北岸的潘美大軍馬上渡江,軍士們踏在這浮橋上,簡直就像踏在平地上一樣穩當,很快整軍就穿越了大江,與元帥曹彬的大軍會合了。
在剛開始建造這座浮橋之時,李煜聞報,便和張洎討論,張洎不以為意地說:“自從有了文字記載以來,根本就沒有過如此之事,此浮橋定然不成,陛下儘管放寬心.”
李煜很泰然,說:“孤也覺得這簡直是開玩笑.”
可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宋朝兩路大軍在江南岸會合,勢力大大加強。
李煜趕緊命人前去摧毀那浮橋,然而已經遲了,遭致大敗。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長江中游的王明等人率領的軍隊,也先後在武昌、鄂州和潭州等地將南唐的軍隊打得大敗。
開寶八年,曹彬和潘美的大軍同時開到李煜的都城城下,作勢圍攻。
再說宋朝的東路大軍。
開寶八年三月,吳越軍隊打常州,常州守將投降,然後他又和宋軍聯合攻打潤州。
潤州在金陵的東邊,它直接關係到南唐都城金陵的安危。
起初,李煜為了確保潤州的平安,就令自己很是信任的侍衛都虞侯劉澄當這裡的留後。
在劉澄離都前去赴任的時候,李煜不捨地對他說:“愛卿本不該離開孤,孤也很難和愛卿分別。
然而,潤州的防禦非愛卿不可,沒辦法一定要分離,愛卿前去可一定要好好守護潤州,千萬不要辜負了孤!”
那一刻的劉澄也是動情得說不出一句話,任眼裡的淚水嘩嘩地往下流。
那叫真動情啊!他回到家後將家中的所有財物都裝到了行李車上,要一起運至潤州,還道:“這些全是國主前後賜予我的,現在國家有難,應當把這些東西都散去,來為國建功立業.”
李煜聽說這些話後,也很是感動,想這劉愛卿真是忠誠之士,用這樣的人,他才放心。
不說過去,單說眼下。
劉澄的部下見吳越的軍隊剛剛來到潤州城下,還沒有紮好營寨、建好堡壘,認為正是趁敵未穩,打他個措手不及的時候,於是向劉澄建議突擊。
然而,劉澄堅決反對出擊,道:“假如出擊打勝了還行,若萬一敗了,便可能會被人家抓住,不如待援兵來到,再出兵也不遲.”
就此貽誤了戰機。
國主李煜又命盧絳帶兵去潤州救援。
盧絳當初曾向國主李煜獻策說要先滅掉吳越,免得以後吳越幫助宋朝打南唐,誰知李煜不聽,現在果然應驗,這盧絳心裡也清楚,此戰必敗,南唐也必然會被大宋所滅,因此對於此戰,也不甚積極。
他來到潤州後,和劉澄互相猜忌,誰也不信任誰。
那時,盧絳很不滿意自己手下的一名副將,想要把他除掉。
然而,還未待盧絳下手,劉澄就私下裡對那名副將說:“盧將軍對你非常不滿意,這對你大為不利,看來你的命是很難保全了.”
這名副將聽了心裡很是害怕,淚水如大江大河一樣往外奔流,向劉澄跪下請求道:“懇請將軍一定憐惜末將,若能保全性命,末將沒齒不忘!”
劉澄心裡一喜,便扶起他,趁機道:“某有一計,不僅可免你一死,還會保你榮華富貴.”
副將感激涕零,問是何計。
劉澄便對他說了要派他出城到大宋軍營進行聯絡的事。
副將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是讓我去投降呀!”
劉澄說:“對,就是投降!眼下也只有投降一條路可走!”
副將又哭了說:“末將的家人都在都城,我在這裡投降了,他們怎麼辦?必然會被國主全部殺掉!”
副將不願依從此計。
劉澄不以為然說:“眼下正是千鈞一髮之際,哪還能想那麼多?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保住了,還說什麼家人?本將軍家裡一百多口人都在京都,我也無暇顧及!”
兩人商定,就在這天夜裡,副將就去了宋營,聯絡投降的事。
劉澄這樣和宋軍暗地裡聯絡,最怕的就是被盧絳所知、所阻。
他表面上總是很平靜,心裡卻害怕得厲害。
在盧絳面前他很鎮靜地說:“探子回報說金陵已被圍困多時,形勢非常危險,如果金陵守不住了,我們還守衛這樣的城池幹什麼呢?”
盧絳雖然不知道劉澄暗地裡做的勾當,但他也不傻,知道此城根本守不住,就道:“將軍你是潤州的守將,不能棄城而逃,應當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本將軍就不一樣了.”
劉澄就是害怕盧絳在這裡當絆腳石,聽他這樣說,正對自己的心意,但是,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就做出一副極其為難的樣子,沉思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後,方道:“將軍說得也是.”
盧絳於是整甲上馬,帶著自己的兵將奮勇拼殺出一條血路,突圍了出去。
突圍之後,一時打不定主意要往哪裡去,原是想去都城金陵的,可是聽說金陵形勢很不好,被大宋的主力軍隊給包圍了,比這潤州還危急,於是就帶著他的人馬跑去了宣州(今安徽宣城)。
到那裡之後,他通宵達旦喝酒行樂,不問世事,他覺得天下大勢已如此,誰也沒有辦法了。
有部下勸他說:“將軍,現在都城金陵危難,國主他……我們還是趕緊發兵金陵吧!”
然而,盧絳並不理會這些,一句話也不說。
還是喝他的酒,行他的樂。
再說潤州城內,盧絳走了之後,潤州也就是劉澄一人的潤州了。
他召集眾將官道:“本將軍守衛潤州數月,本想定不負國主,然而如今形勢已經這樣了,也應當為自己的生死存亡認真考慮一下了,你們覺得應當怎麼辦呢?”
眾將士聽到他這樣說,讓自己拿主意,就感覺連這裡的留後大將軍劉澄都毫無辦法了,那就是說自己只有一死了,於是皆嗷嗷大哭起來。
劉澄怕由此會發生兵變,也跟著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本將軍蒙國主的恩澤原本就比你們要多得多,何況我的家人也都在都城金陵,我難道就不曉得要報答國主之恩、父母之養嗎?可是,我們和大宋的軍隊力量懸殊,和人家無法一拼呀,你們沒有聽說過當年的楚州之圍嗎?”
他說的楚州之圍是指後周柴榮攻打楚州的時候。
當時楚州計程車兵很能打,柴榮打了很長時間就是攻不下,大怒,到克城之日,便大肆屠城,城內只有少數人活了下來。
劉澄今日提此事,是故意嚇唬這些部下的,希望他們知道厲害。
嚇唬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都知道如今只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投降!這樣,劉澄說服了部下,帶領著他們開門請降。
於是,大宋平定了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