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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將寫好的信夾在本子裡,尤妮維斯在她和本子之間簽訂了契約,自此,如果陳星的身體死亡,她就會變成這個本子,將她所看見的一切記錄下來。
白塔也終於快要竣工了。
在白塔落成的那天,尤妮維斯穿著一身盛裝——這是她被授予大魔法師勳章時所穿著的衣服,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陳星則是換了一身勁裝,揹著箭囊,原地“一二一二”地開始熱身。
尤妮維斯:“……”
她很認真地點評道:“說實在的,你現在的動作很傻。”
陳星:“你才傻。”
她一邊活動手腕腳腕,一邊說:“你看這個塔這麼高,而且我一會兒還得射箭,要是沒提前活動開身子,在射箭以前就扭傷了,那不是功虧一簣嘛。”
尤妮維斯耐心地等待著陳星熱身結束,然後拽著出了一身薄汗的陳星站在一個平臺上,開始靜靜等待。
陳星:“?”
陳星:“難道不需要爬樓梯什麼的嗎?”
尤妮維斯:“當然不用。”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平臺上的魔法陣開始悄然運轉,帶著她們緩緩上升。
陳星沉默一瞬。
她早該想到的,畢竟這麼高的塔,單憑兩條腿就想爬上去這實在是有些為難人了。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偷懶果然都是人之常情。
一直到了白塔頂端,陳星都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看來這應該就是對的方向。”她抬起頭,向上伸手,總覺得似乎再高一點,她就能碰到天空,“尤妮,你看一下波動跟你在地面上觀測的一樣嗎?”
“還是有點差別。”尤妮維斯說,“簡易波動在這個位置最弱,而之前我沒有觀測到的複雜波動很強。”
“這裡就是正確的方向。”她肯定道,“你等我準備一下。”
陳星:“好。”
陳星看著尤妮維斯開始放血,在白塔頂端以陳星為圓心繪製法陣,當最後一筆落下時,陳星感覺自己手中的弓箭向下一墜,低頭看去,密密麻麻的銘文在箭矢周圍起伏不定。
“現在射箭。”尤妮維斯說,“就衝著你頭頂上的天空就行。”
陳星聞言,立刻搭弓拉箭直指天空,在呼嘯的狂風中,她驟然鬆開用力扯弦的手。
陳星射箭的準頭不差,這個不差的結論最初是在某次和尹隨星一起去公園散步,在路邊攤射箭時得來的。
當時她買了二十支箭,在第一次接觸這東西的情況下,二十支箭全部十環,一下就幫尹隨星弄到了她想要的那個娃娃。
一個……高情商來說是長的很有特色,低情商來講則是醜的慘絕人寰的娃娃。
她對現在小孩的審美髮出質疑,但尹隨星卻說醜的一般的她不感興趣,醜的別具一格的她才喜歡。
陳星還是覺得這東西很離譜,不過看尹隨星喜歡,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次被誇準頭不差是在這個世界,她在意識到了這裡不是和平年代後,就努力跟騎士長打好關係,讓他教自己射箭。
射箭也在這時變成了她研究這個世界歷史之餘的愛好。
第三次被誇準頭不差則是跟布朗特在一起練習射箭,她以一分之差贏過了布朗特。
陳星有時會想,如果她前世沒有順從父母的期待選擇歷史,她是否有可能成為一名射箭運動員。
她不確定。
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無論她怎麼想都無法改變。
加持了魔法的箭矢在狂風中仍筆直地向上飛去,在它觸碰到天空的那一瞬間,陳星看見了一隻巨大的,金色的眼。
那隻眼睛毫無情感波動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隻螻蟻,她的耳邊開始環繞著篤定她們一定會失敗的預言。
但陳星沒有任何反應。
前世加上今生幾十年如一日的研究磨練了她的心性,她根本不會因為一兩句預言而心態崩潰。
而且即便她們失敗了又如何?
只要這個世界還在抓穿越者,她們的努力就不算白費。
她們的嘗試將為後來的穿越者排除掉錯誤的道路,就像那些穿越者前輩們留下的資料一樣。
而如果這個世界不會再抓穿越者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無論如何,她們都不算虧。
尤妮維斯眯著眼,吐出一口血,艱難起身。
沒有打破。
看來得用方案二了。
身下,她用鮮血繪製的法陣開始發亮,一隻巨大的手從法陣中心探出,摸上那隻金色的眼,向後用力一撕,生生扯掉一角金光。
尖嘯聲在這一瞬間響徹天地。
尤妮維斯咧開嘴難看地笑了一下。
成功了。
她感受著自己飛速流逝的生機,摸出一把匕首扎穿自己的肋骨下方,伸手從下往上取出那顆蓬勃跳動的心臟。
陳星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在尖嘯聲響起時,她陷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她意識到了什麼東西正在她的記憶中胡亂翻找,而祂的目標似乎正是她所恐懼的東西。
祂想用她恐懼的東西來懲罰她們的不敬。
在這個時候,陳星驚訝於自己現在想的居然還是那些穿越者前輩沒寫這個東西,她需要立刻填補上這塊的空白。
她的情感真的開始變淡了。
而最明顯的就是恐懼。
她現在已經有些感受不到恐懼了。
另一邊,尤妮維斯開始將自己的心臟同那股金光結合。
在她那個世界,除了正常的男女結合生小孩的方式以外,他們還可以選擇用自己的心臟和血脈催生出獨屬於自己的孩子。
這是那個世界的禁術。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
透過這種禁術誕生的孩子極其強大,天生就可以承載各種不該出現在普通人身上的力量,因為會吞噬靈魂,情感淡漠,綠色面板等等特徵,而會被人們稱之為巫。
在她原來的那個世界,“巫”代表著不祥。
但尤妮維斯並不擔心那個孩子會變成不祥。
因為這是她的血脈,因為她還有陳星。
隨著心臟與金光的徹底結合,尤妮維斯的身軀無火自焚,天空恢復平靜,陳星也終於回過神來。
“……童話?”她盯著天,喃喃道,“為什麼最後選擇了童話。”
“陳星。”一道跟尤妮維斯聲線相似,但毫無波動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陳星扭頭看去,正要叫尤妮,卻在看見陌生的綠色面板後忽然頓住,她默了許久,問,“尤妮呢?”
“死了。”那個綠色面板的女孩冷冰冰地說,“我從她的血脈中誕生,也是被你們盜取的命運。”
陳星:“那布朗特的靈魂呢?”
女孩皺起眉,心臟裡裝著美味但不能觸碰的靈魂這件事讓她有些不爽:“在心臟裡。”
“給我取一個名字。”她說,“我看了她的記憶,她覺得你很會起名字。”
陳星垂下眼,消化完這個事實後,嘆氣道:“那你就叫希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