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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地,那幽深一片的紅色岩漿之中,悠悠浮現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靈祇,承桑飛身上前,伸手去抓住那顆靈祇。
近在咫尺,那閃爍的光芒倒映入承桑的眼中,他嘴角掛著笑,白皙的手指離往生僅差幾寸。
忽然,近乎在一瞬之間,目光被鮮紅的血浸染,目光所及皆是殷紅的血,以及倒在自己眼前的人。
情形的轉變實在太過突然,原是方才那原本昏昏欲死的九嬰被靈祇的流光對映得迴光返照,突然直起軟趴趴的蛇頭,直向承桑攻去。
那時,他眼裡只有靈祇——往生,全然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變故。
承桑在最後一刻,抓住了靈祇“往生”。
但此時此刻他腦袋一片嗡嗡作響,他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臉上那一抹溫熱的鮮血灼熱非常。
林汐為他擋下了九嬰的那沉重一擊,而後看到他整個人直直地倒下。
承桑心臟停頓幾秒,眼瞳驟然縮小。
接住林汐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正抱著一塊冰。
靈俞不知何時已然直至烈焰中心,他的身姿挺立於一處紅巖之上,淡淡的望著這邊的一團亂。
承桑顫抖著雙手握著照月反身一劍直接從九嬰的眼瞳刺穿了它的頭骨。
隨著一聲難聽至極的嗚咽聲,九嬰沉沒入那無盡的赤焰岩漿深處。
而靈俞依舊站在那裡,目光閃過一絲凌厲,越往那鬼車所在之處。
鬼車被九嬰打得奄奄一息,但仍然吊著一口氣,一時半會不會嚥氣。
它死不了,蔓桃決然不會不管它。
這位鬼城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她分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同他們打了幾局牌,就將幾人悄無聲息地引入局中。
而他們卻毫無察覺,徑自被她一步步牽著鼻子走。真當高明,高明卻也狡詐,狡詐又可惡。
晚玉一劍不管不顧地刺向鬼車,帶著逼人的寒意,氣勢磅礴,一劍刺入鬼車的身體腹部,但這一招並不致命,但卻最痛。
這一劍刺得鬼車疼得發起狂來,而在他身前的,正是李長澤。
鬼車發瘋一般得往前一擊,哪管誰是誰。
承桑那邊的情形清晰得被李長澤看在眼裡,他原想過去幫他一把,剛要飛身而去,卻忽然後背發麻,呼吸沉重非常,怎麼也使不上力。
李長澤微斂眼簾,轉身低頭望了一眼,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鮮血。
鬼車那一啄直接洞穿李長澤的肩胛骨,他肩背露出鮮血淋淋的皮肉,森森白骨裸露出來,簡直慘不忍睹。
他卻只是微微皺眉,轉頭就看到那邊還握著晚玉劍的靈俞,四目相對,李長澤臉上帶著些許迷濛,他眼睛清澈無比。
靈俞大喊一聲李長澤,而後飛上前去,扶住他。
鬼車還在發癲,再不離開,都要被殃及。
靈俞攜著他,一同離開了這個危險萬分的地方。
而在他離開的最後一眼中,承桑死死抱著林汐,他黑髮如瀑,散開時翻飛不止。
不律被承桑握住,在半空中行雲流水的揮動幾下,頓時銀光將他們包圍住,閃過他爬滿淚痕的臉龐。
最後他們也消失在無盡熔岩赤焰之中。
情況實在混亂又危急,承桑沒有幾多理智了,腦袋在林汐被擊那一刻轟然炸開。
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只得帶著林汐先回去。
開得簌簌如落雪般的梨花林中,林汐流的鮮血滴滴墜落在那一地雪白的梨花之中,如一串串雪地中開得豔麗的紅梅。
承桑手忙腳亂地給林汐輸送靈力,可無論怎麼努力,還是不見一點起色。
九嬰那一擊,雖然威力十足,但也不足以將他傷成這樣。
他早在進入容顏煉獄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林汐異常,早該想到的,林汐從前一定受過什麼重傷。
正是這一點給他造成終生的傷痛。這一次,體內塵封已久的舊傷被撕裂揭開,淤積多年的傷勢,如火山般爆發了。
承桑抱著體溫漸冷的他,啞著聲音,顫聲說道:"林汐,你醒醒好嗎,醒一醒啊!求求……求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留下來好不好,我想……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林汐,醒一醒……好不好…………"他斷斷續續,嘴中不停地嚅囁著,聲音沙啞得不像是他的。
梨花伴月這個地方,他第三次來,其中一次相遇,一次離別。
那日他第一次見他,是他站在高高的伴月峰之上對著眾多修士公開挑釁,眼裡是一派漠然。
還有他第一次進入梨花伴月時,林汐就坐在那雪白的梨樹枝上,看著他,對他笑。
那些場景在承桑腦海中一會兒清晰,一會又變得模糊起來。
他眼前朦朧一片,看什麼都不太真切。重影無數,林汐的身影,或沉著,或灑脫,或清瘦,一齊湧入他的眼底。
讓他分不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回憶中的。
承桑只得緊抱住他,可無論抓得再緊,他還是留不住。只得感受著他在自己懷裡,漸漸流失他的生命體徵。
他親眼看著心愛之人,痛苦、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梨花伴月這個地方是處禁地。
這裡從來清冷至極。承桑無法想象,林汐如此一個跳脫的人,如何能夠忍受住這無盡的寂寞。
那一千年他是如何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