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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用過早膳之後,蘇曉玥的脾氣完全爆發了出來,而導火線卻是某位後宮妃嬪跑到玥妃殿來尋事。
桃花一聽到這訊息便知不妙,這分明是趕著往自家主子的槍口上撞。
為著事情不鬧大,當時她還是盡力阻止的,可結果卻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還免費贈送了一腳,差點沒要了她的命。
這樣一來,事情更加不妙了。
直到許多年,桃花乃至整個玥妃殿內的所有在場目睹了那一切的婢女們都記得當時的場景。
桃花幾乎是被人拖回玥妃殿的。
桃花自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而這一幕落在蘇曉玥的眼底卻是不得了的,之前沒有半點害怕的桃花,在那一瞬間便覺得全身都被自家主子那滿身的殺氣給震懾到了。
然而,下一秒,溫暖的感動卻盈滿於心,眼眶也不禁溼潤了。
蘇曉玥眯起眼看著來人,桃花臉上那紅腫的模樣著實刺著她的眼。
眸光一轉,她那冰寒的目光已落到那人纖細嫩白的脖頸上。
“桃花,怎麼回事?”
蘇曉玥看著桃花,緩緩地問道,全然不將司徒漠後宮中的某一位妃子放在眼底。
桃花雙眼模糊,聽得自家主子的問話,嘴角便帶起了笑,“娘娘,奴、奴婢……啊……”話未說完,一聲尖叫,便讓她幾乎痛暈過去。
“玥姐姐……”“你在叫誰?”
沒等那想要說話的人把話說完,蘇曉玥冰冷的聲音變率先響起了,生生將那人要說的話埋葬在搖籃當中。
“你……”蘇曉玥這才不屑地看向那人的臉,冷笑,“你是哪根蔥?竟敢稱我為姐?”
長得倒是不錯,難怪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了!“蘇曉玥,你不要太囂張!”
那人原是被一旁的奴婢給攔著,此時被蘇曉玥著話一激,哪裡還把持得住,頓時便是暴怒得準備開啟罵戰模式。
蘇曉玥輕蔑一笑,“本宮囂張了又如何?”
話剛說完,甚至還未落地,她的身影便瞬間移動,如一陣風般到了那人的跟前,待那人驚駭得怔住了之時,她便長指一伸,生生地將她的脖頸勒住。
“娘娘!”
驚恐訝然的叫聲瞬間響起,一陣陣倒抽氣的聲音更是一致地揚起。
誰能預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誰又能想到蘇曉玥囂張到了這般田地。
“本宮囂張了,你又能奈我何?”
蘇曉玥那仿若自地獄發出的氣息冰冷地落在她面前得那人臉上,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在她的臉上切割,戰慄、驚恐在那一雙美目中盛滿。
看著這樣的一張臉,蘇曉玥似乎聞到了那久違的血腥味,她向來秉承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人都欺到自己面前來了,趕巧她的心情不爽,這不正是給她出氣來了麼?“你……你敢……”那人的臉已是煞白,再感覺到脖頸上的手力道加大,她的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此時,端是心頭再惱怒,卻已是恐懼佔了上風,蘇曉玥殘忍一笑,“我怎麼不敢?”
說話之間,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娘娘……”祈求似的叫喚聲響起,有伺候蘇曉玥的人發出的,也有伺候被她掌控著生死的那個妃嬪的人發出的。
“娘娘,您息怒,您千萬不能……”一旁,早已被忽略而被放開的桃花忙是上前勸阻。
若是娘娘當真失手將人給掐死了,且不說朝中原本就反對立娘娘為後的大臣會如何口誅筆伐,皇上那裡也不好交代啊!蘇曉玥低頭看向桃花,眼底多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你也認為我不能殺她?”
“這……娘娘,皇上他……”桃花被她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可她還是得說,否則自家主子一定會把人給掐死的。
蘇曉玥冷嗤一聲,手稍稍鬆了一些,卻沒有要從那細嫩的脖頸上移下來的意思。
眾人緊著一口氣,不敢稍稍鬆一下。
桃花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不殺她也可以.”
低頭看向桃花,蘇曉玥倏爾開口問道,“她用那隻手打的你?”
“什、什麼?!”
桃花一開口,差點沒將自己的舌頭給咬著,也顧不上要哭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自家主子問了什麼?“我問你,她用那隻手打的你?”
這一次,蘇曉玥“耐心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更是陰冷得讓人忍不住想要縮起脖子。
“這……”再一次聽清楚,桃花終於又想哭了,又是害怕,又是感動。
“哪隻手?”
蘇曉玥陰冷的聲音顯露出她的不耐煩。
桃花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氣,這時再不敢多說,忙是顫顫地回道:“右、右手……”“右手是麼?”
蘇曉玥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人拼命往後縮的右手上,目光如寒刃。
“你……你想做什麼……”驚恐顫抖的聲音破碎地響起,而她滿目的驚悚換來的也不過是蘇曉玥殘厲一笑。
“你說呢?”
蘇曉玥定定地看著她,森冷地笑著,“在動我的人之前,你都沒有先打聽清楚我是怎樣的人麼?”
“你……我是皇上的人,你敢……”“恭喜你,你又給了我一條把你的右手給卸下來的理由.”
聽著她居然還敢提起司徒漠,蘇曉玥心中猛地便躥起了比之方才更為強烈的怒火,再想著這幾天的沮喪的來源,她心頭積攢的火氣更盛。
“娘娘,別……”凡聽到蘇曉玥這話的一干人等,無一沒有驚叫出聲。
然而,一切都太慢了,一旦動起手來的蘇曉玥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只聽得“咔擦”一聲,骨頭鬆動那清脆的聲音變在殿中響起,讓人瞬間呼吸一頓,再下一秒,哀嚎聲便通天徹地地響起。
這每一聲嚎叫都讓人膽寒。
此時,再也沒有人敢對蘇曉玥多說一個字。
天哪,這玥妃娘娘當真是心狠手辣!——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這樣一個共識。
蘇曉玥完成這個動作之後便狠狠地將人往對上推去,而且所推之處便是那沒有人在旁的柱子旁。
她下手也少不得多幾分力道,於是很自然地,那被她幾乎拆了手的人直撞上了柱子,“砰”的一聲,骨頭錯位的聲音隱隱也能聽到。
眾人看得撐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
“主子,主子,您、您沒事吧?”
一眾婢女忙是七手八腳地朝此刻亂沒有形象的主子而去。
然而,此時她們的主子卻是半句話也回不了,只能哀聲呻吟。
“還不走?”
蘇曉玥冷眼看著,沉聲道,“難道還等著本宮再給她將另一隻手給拆了?”
“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們唯唯諾諾地說著,一大群人便小心地扶著中間的主子往外走去。
蘇曉玥也懶得再看,轉頭便看了看桃花,而後朗聲說道:“宣太醫!”
“是,娘娘!”
太醫給一個小小的宮婢看病,這在整個皇宮裡不是第一遭,可幾次都給同一個婢女看病,這卻是少之又少了。
不過,有一個皇宮裡頭最受寵的玥妃娘娘在,饒是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玥妃殿內的事情總是上一刻才發生,下一刻便到了司徒漠的耳中。
蘇曉玥這一番動作沒能如別人所想的讓司徒漠震怒,倒是讓他增添了幾分笑意,身上的傷似乎也要好了一些。
與沈若愚的一場比試,超乎他的想象,原來還是低估了沈若愚的武功,最後卻是弄得兩敗俱傷,害他不得不躲在暗處養傷,連她來找他時,他也不敢現身。
事關自尊,他也不想讓她知道。
原是想著等過幾天再去找她,誰知卻聽來這樣一出!“傳旨,廢除蕭氏妃號,降為昭儀,命其閉門思過半年,未經朕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探視.”
話音落,一道無情的聖旨便傳達下去。
“是,皇上!”
司徒漠的這一旨意不多時便在皇宮內滿天飛,議論之聲如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暗暗地響起。
然而,有了之前的多次教訓,外加這一次直白的血淋淋的教訓,便是心頭對蘇曉玥有再多的不滿,也沒有人膽敢在玥妃殿的人面前多說一個字。
此時,在這攬月皇朝的皇宮裡,但凡與蘇曉玥掛上鉤的事兒,無一不是人人自危。
蘇曉玥向來是淡漠慣了,只要那些人不動腦筋到她這兒來,她也懶得理。
有了這樣一個什麼事情都管的主子,這玥妃殿裡的奴才們自然也不多事。
一切也都算相安無事。
雖說這一次蘇曉玥動了手,可到底她也沒完全明白自己怎麼就跟人招惹上了。
難道就因為司徒漠幾天不出現,他那些後宮的女人就以為是她把人給藏起來了?若是如此,那真是好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司徒漠下了這樣一道聖旨,也就意味著他也是時候出來了。
這麼一想,蘇曉玥心頭的那份莫名焦躁似乎也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而直到司徒漠第二天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玥妃直到自己完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傳聞中的那種狀態——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間隔幾天再見到蘇曉玥,司徒漠的感覺如她一般,只是,他不曾知道她內心的想法而已。
炙熱、貪婪的目光落在她依然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的臉上,司徒漠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髓裡去。
若是放在其他時候,前一日才有自己後宮的女人與她尋釁找事,他是絕對不敢有任何行動的,然而此時見著她一副似乎有些呆萌的模樣,他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下一秒便大跨步地走到她跟前,毫不客氣地將環抱住。
看似強勢的姿勢,可唯有司徒漠自己心裡最清楚,他多麼害怕她冷酷地掙脫,半點不給他機會。
一面抱著,司徒漠的心裡一面在打著鼓,昨天才展示了嗜血的一面的她下一秒會不會直接將他打成重傷,讓他得在床榻上再纏綿上幾天甚至幾個月。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他還得享受她的溫軟和甜香。
司徒漠這廂忐忑地享受著,那廂,蘇曉玥卻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推開他,還是不推開他?男人無一不是得寸進尺的,眼前之人更是如此。
可她真的要違背自己的心嗎?雖說她也不知道是否到了那種願意為了他留在這裡的地步,但是,此刻,她也並不是那麼排斥……蘇曉玥的心裡有些亂了。
這一時間的遲疑讓久等她竟毫無動作的司徒漠心中狂喜不已,一時激動手上的勁便加大了,不過很快腰上便被狠狠地擰了一下,如今這世上,但凡知道蘇曉玥的人都知道她的狠辣,而只有親身試驗過的人才知道她的狠辣程度。
司徒漠此刻正在經受,不能埋怨,更不能推開,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痛並快樂著。
蘇曉玥的改變帶給司徒漠的無疑是驚喜,當然,也有不確定。
可這一回,沒等他開口,蘇曉玥卻先“坦白”了,真真實實地將自己的想法與他說起。
“我也否認不了對你的感覺,所以也只能承認.”
蘇曉玥輕笑著,“莫說你驚訝,我自己也是驚訝的。
所以也不要問太多,太多的我也回答不了。
珍惜當下,也許明天我就會離開.”
若是沒有最後一句,司徒漠定是不會生出太多的憂慮來。
蘇曉玥與司徒漠二人之間微妙的變化沒能逃過有心人的眼。
黯然傷心者有,憤怒不甘者有,欣喜祝願者有,嫉妒忿恨者有,然而,這些人都不在他們兩個人的考量範圍之內——前提是那些人不去招惹他們。
沈若愚與藍傲天絕對不在此列。
司徒漠不堪其擾,蘇曉玥唯微有嘆息。
圍著蘇曉玥的爭鬥依舊,三個人之間合作有之,分裂有之,最終也算平安度過。
轉眼便是一個月飛逝。
沈若愚依然在皇宮中神出鬼沒,藍傲天將所有的朝務交給藍景天,隻身一人待在攬月皇朝,與其餘兩個情敵鬥智鬥勇,還時不時上演與蘇曉玥對手的場景,倒也是不亦樂乎。
這一個月的時間,對於蘇曉玥來說無疑是她在這個世界以來感覺過得最快的一個月,也是感覺最為漫長的一個月——她越發地感覺力不從心。
最先發現她不對勁的自然是與蘇曉玥近身接觸最多的司徒漠,就在七天前,她昏倒,而御醫檢視過之後卻未能找出半點問題,半個時辰之後,她自然轉醒。
這時,他就知道,她的時間只怕是不多了。
蘇曉玥最是清楚自己的狀況,也算是已經習慣,只是看著眼前這張關心擔憂自己的臉,心底也頓時被愧疚給佔滿了。
她應該沒有辦法毫無遺憾地離開吧!司徒漠一行人與顧先生多番討論沒有得到一個令他們滿意的結果,卻得到了一個讓他們怎樣也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結果——“兩天之後,也就是這個月月圓之時,她便會回到她所在的那個世界.”
——一切已成定局。
夜觀星象知天下知這種事情,蘇曉玥原是不信的,可到了這裡,她還真是不得不信。
只是她也還知道若洞悉天意卻廣而告之,這樣做的後果也是極為慘重的。
他們四人皆知,卻只有蘇曉玥一人曾經問起過,只是顧先生給她的回答並不甚明朗。
之後,她也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直到許久之後得知真相時,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後悔和自責。
蘇曉玥的離開既已成定局,那麼縱是司徒漠等人再懊惱憤怒也無濟於事,他們唯一能做也只是再這兩天的時間裡儘量地陪著她,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蘇曉玥倒也不在意,她也知道,他們暗中已不知給她畫了多少幅畫,只在無意中,她就得知她的畫像已掛滿了沈若愚的整個房間。
這種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當作根本就不曾知道。
與她相同做法的,還有司徒漠。
他的籌劃究竟會如何,他也不知道,而此時,若是能留下越多關於她的畫面,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可以看著她的畫像遙想,而不是對著那可有可無的空氣。
兩天,漫長而短暫,除卻蘇曉玥,其他三個人幾乎是連眼睛都難以合上,整整一個晚上,三個人加起來的睡眠時間也不足一個小時。
他們的疲憊很真實地反映在那一雙雙眼睛裡,而這也讓蘇曉玥看得真真切切。
“你們這是何必呢?”
蘇曉玥輕嘆一聲,卻是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他們都是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說再多,他們也不見得聽得進去,固執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而她無力去改變。
預計的時間慢慢逼近。
沒有人知道蘇曉玥會在月圓之夜的何時,在何地,以何種方式回到她所在的那個世界——連顧先生也無法探知——所以,從傍晚時分開始,沒有一個人的實現肯離開她的身上哪怕一秒鐘。
蘇曉玥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被一群美男目不轉睛——真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是該榮幸,還是該稍稍緊張一下?好吧,這兩者都有,可更多的是其他的東西。
“若是我要消失,你們盯著也是沒用的.”
蘇曉玥搖頭輕笑著。
此時的他們正坐在一株桂花樹下,一盞她最愛的茶,幾碟她還算喜歡的點心,圓盤似的月亮艱難地在天上爬行,光線略有幾分昏黃,不似往常那般皎潔澄澈,似乎註定著它今夜的不平凡;這番有月相隨,有茶可品,有人可看,有香可聞的景象,如何看都不像是一場離別的前兆,卻像是平常夜下的一場簡單聚會,偶爾的言語,寧靜、閒淡。
蘇曉玥心裡很是慶幸自己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雖然盯著她的幾個人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她這般的平靜,可這樣的氣氛至少不會讓她太過遺憾。
遺憾?是的。
蘇曉玥淡淡地笑著,過去的她沒有太多的情緒,沒有太多的感情,或負面,或正面的情緒都不在她的人生中出現。
沒有想過未來除了在血腥中度過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方式可活,可偏偏老天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讓她慢慢體會、感受、學會,然後理解、體諒……所有的一切是她曾經厭惡的男人所給予的。
收餘恨,而後終身平。
懵懂的她在一次次的傷害與被傷害之中嚐到了愛情的滋味,雖然她不盡參透,可她也如世上大多數的女子一般經歷過、體會過,那麼,當她走在黃泉路上的時候是否也算是圓滿了呢?所有人都看著她嘴角那帶著清香的微笑。
看過她冷酷無情、嗜血殘忍的笑的他們都深深地知道,這一次她的笑,一如月之光華一般真切、溫和、真實、讓人心動。
哪怕是到了多年以後,他們還能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她有多麼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