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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聽儂一眨不眨望著徐雁和那張冷硬的臉，尤其現在他嘴裡叼著煙翹著腿，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溫聽儂不是故意想在他面前脆弱不堪，實在是他說的話太扎心。
她難以自控。
正當她想怎麼逃離面前男人犀利目光的注視時，她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喂，白醫生？”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徐雁和眼睜睜看著她接著電話，眼帶急色從他面前快步離開。
菸頭不知何時燒到菸蒂，差點燙到他的手。
徐雁和憋悶的將它按滅在一旁的菸灰缸裡。
他心底暗罵自己。
賤得慌。
八年未見，他起個大早開車幾公里遠只為給她買喜歡吃的麻汁兒豆腐腦。
人小姑娘也聽話，好生生坐在他面前吃飯。
他怎麼就嘴賤能把她懟哭。
承認知道她家公司破產，擔心她怎麼了？
承認昨天他就是特意跟著劉福增去的她家，只為想她一眼。
怎麼了？
小姑娘因著當年他的不告而別陰陽怪氣。
有什麼錯？
不管當時誰對誰錯，他堂堂一米八八男子漢讓著一個比自己小六七歲的丫頭片子。又能怎樣？
現在倒好。
把人給氣哭了。
他怎麼這麼大本事。
明明他印象中她還是當年那個性子軟甜的小姑娘，怎麼眨眼間女大十八變…
就連哭，都讓他心煩意亂。
還想讓她喊哥。
狗屁的哥。
狗都不如。
-
溫聽儂打車來到醫院，她匆匆忙忙爬著樓梯跑向爸爸溫康生所住的病房。
他的主治大夫已在門口等候。
“白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五十歲出頭的白建偉按了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我早晨查房時他情緒還穩定，不到一個小時，護士過來告訴我，他莫名失控到用頭死碰桌角。”
溫聽儂瞬間眼眶就紅了，她努力壓制心底洶湧的酸澀。
白建偉安慰她：“你別擔心，我給他打了一針安定，讓他先睡一會。”
溫聽儂喉嚨發漲，啞聲問：“這幾天他明明好好的，您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嗎？”
白建偉透過門口的玻璃望向病房：“阿爾默茨海默症後期一般都會因記憶缺失或者混亂，導致脾氣暴躁不安，偶爾出現自殘，也在情理之中。”
“但你爸目前屬於中前期，他的情緒還能自控，能讓他出現這種行為的，除非受到了刺激亦或接受不了的重大打擊。”
“重大打擊…”
溫聽儂輕輕推開房門，看著已經睡熟的溫康生額頭那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她眼淚不受控制悄然滑落。
她不敢哭出聲，憋著淚水找出他的手機翻到最新聯絡人通話記錄。
果真。
杜世年…
出了病房，溫聽儂來到走廊盡頭毫不猶豫將電話撥了出去。
不多時裡面傳來一道渾厚有力的男人聲音：“老溫啊，剛才怎麼了，你怎麼突然掛我的電話？”
“你不要激動，我沒想到聽儂那丫頭沒和你說房子的事，我…”
“杜叔叔。”
溫聽儂乾脆利索的打斷對面男人。
電話那頭的杜世年驀然收聲，片刻後問：“聽儂是嗎？”
“你爸爸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溫聽儂懶得和他周旋：“我記得我們籤合同前，我叮囑過您，房子的事情暫時不讓我爸知道。”
杜世年歉意：“抱歉啊孩子，我以為你和你爸說過了。”
說罷，他自顧道：“你這孩子性子要強，不想讓我幫你家還錢，還執意要賣房子。”
“我也是沒辦法，才將你家的房子買回來。”
“但叔叔絕對沒有讓你搬走的意思，只要你願意，那裡永遠是你家。”
溫聽儂聽著杜世年的深情言語，她沒有半點動容，甚至口吻疏離帶著冷淡：“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是幫助就算了。”
“您跟著我爸幾十年，我家的家底您多少也瞭解，破產欠債而已，我們還得起。”
“我爸這輩子要面子，即使生意失敗，他也要坦坦蕩蕩。”
“他不想欠別人，更不想欠您。”
“房子的事情，原本我想給他個緩衝時間，等他好轉後和他坦白。”
“倒是您…”
溫聽儂口吻冷清：“您也知道我爸這病受不了刺激，您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說，沒必要刺激他。”
杜世年連忙開口：“我沒想刺激你爸。”
“我只是…”
“杜叔叔。”溫聽儂冷聲打斷他：“事實他已經從您嘴裡知道，還傷了自己。”
對面杜世年倒吸一口涼氣。
溫聽儂聲音乾脆：“看在多去一個月您幫忙料理公司後事的情分上，我不和您計較這次的事情。”
“但是，杜叔叔。”
“我知道您工作忙，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和我爸聯絡了，畢竟他現在需要好好休養。”
“我雖然沒有您經歷的多，但我知道有句話叫，緣盡於此。”
“我爸和V家籤錯合同，導致公司破產欠債，我不想質問當時身為公司副總的您怎麼監督的他。”
“畢竟您也不是康生製衣的老闆。”
“我家公司破產清算，您後腳入職V家在青黃縣的分公司擔任營銷總監，我沒有任何意見。
“畢竟人往高處走，牟利而和，無利而散，我理解！”
“但，您和我爸的之間的僱主情分，就到此為止吧。”
對面杜世年聽到溫聽儂嘴裡‘僱主’倆字時，佯怒：“你這孩子，這些年我和老康，我們兩個不是親生勝似兄弟…”
溫聽儂再次打斷：“所以看在你們曾經‘兄弟’一場的情分上，請您給我爸一些體面。”
“我知道早些年您救過我爸。”
“但平心而論，我爸這些年對您也不錯。”
溫聽儂語氣平靜：“我不敢說您有現在的家業和成就全部來自於我爸，但您也清楚，沒有我爸，您肯定不是現在的自己。”
杜世年聽到溫聽儂如此說，感嘆，“我知道這些年你爸對我親如手足。”
“所以，我們兩家兩清了。”
杜世年輕斥：“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雖然我和你爸脫離了事業關係，我們依舊是...”
“杜叔叔。”
“是我不想再和你們家有關係。”
杜世年沉默。
溫聽儂接著道：“您知道的，我爸酒量不好，醉酒後會無意間吐露一些他為您保守的小秘密。”
“……”
“我知道您一向是個注重家庭的好‘男人’，有些事情您也不想讓馮阿姨知道。”
溫聽儂用最柔和的聲音說著最鋒利的話：“但我不是我爸，有些事情我擔心我們走的太近管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