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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卿寧白袍下手指猛得用力，一條近乎透明的線繃緊，將馬車裡的曲乾拽到了腳下。
曲卿寧將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冷聲道：“蕭少卿說笑了。若要曲乾活著，請讓你的人退下！”
夜色中傳來了蕭元摯的笑聲，“做女兒的挾持父親要挾外人，有意思……”
曲卿寧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曲乾嚇得叫出聲。
憑她對曲乾的瞭解，他必然還沒有把辟邪山莊完整交給蕭元摯，這就是籌碼。
曲乾嚇得額頭滿是汗珠，“少卿大人，快救我！”
蕭元摯凝視著她在夜色中的一點輪廓，他竟不知雲間盟裡還有這樣傻的女人，敢跟他作對。
但他沒有動，凝視著曲乾幽幽道：“曲御史，邪火令在何處？”
曲乾僵了一下，掩飾不住眼底的慌亂，似乎是壓根沒想到他會趁火打劫。
他驚呼道：“大人快殺了這個不孝女，下官自會奉上邪火令！”
蕭元摯冷笑了一聲，回味這話。
猛地，他飛身出了馬車。
曲卿寧只見眼前閃過一抹黑，快得不容她反應。他的掌力兇狠霸道，朝著她心口而來，卻途轉了方向，從她肩頭擦過。
即便如此，她還是疼得不得不丟開曲乾。
蕭元摯捂住胸口內力反噬的震痛，迅速返身猶如鬼魅一般回了馬車之中。
他的驚訝還在持續，她怎麼會那麼像那個女孩子？
曲卿寧大驚失色：一個殘廢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怪不得江湖上屢次刺殺他都失敗。可他剛才為什麼沒有殺自己？
“紫茵堂聽令，你們快走，不必管我！”
“堂主！”
“走！”曲卿寧急道。如今突圍出去，還不至於全軍覆沒。
曲卿寧放下軟絲，命人放開了曲乾，束手就擒。
“所有的事由我一人承擔，蕭少卿，請您放了我這些兄弟。”
蕭元摯揮手命人讓開了一條口子，隱在黑暗中的雙眸凝視著曲卿寧，打量著她。
紫茵堂的人雖不解，但還是盡數撤去。
曲乾小跑著到馬車前，“蕭少卿，何不直接殺了她！方才她已經殺了下官的內子，早晚也會害了下官呀！”
蕭元摯彷彿沒聽見一般，手指輕彈緩緩放下了車簾，幽冷的聲音才傳出來。
“回府。”
曲乾還想再勸他，但被近身的指揮使楊叢攔了下來。
楊叢勸道：“曲御史，此事會報京兆衙門，過了明路，江湖上自會知道有少卿大人罩著你。”
曲乾緊張地近乎懇求般扯著他的袖口，“楊指揮，你替我殺了那群江湖人，我將我那美貌的庶女送給您做妾。”
楊叢臉色猛地一沉，眼底藏不輕蔑之意住，不由地更看輕他幾分，誰稀罕他的庶女。
“這是少卿大人的意思，曲御史放寬心。我們走！”
馬車上的鈴鐺“叮叮噹噹”，很快便將曲乾甩在了後頭。
曲乾頭疼得緊，心裡直感嘆家門不幸，若是雲間盟來找麻煩就更難了。
“曲大人留步。”
“誰？”
曲乾回頭看著黑暗中穿著一身典籤服的男人，心裡不屑。典籤是蕭元摯手下最沒用的嘍囉。
他拱手道：“曲大人，剛才的事我可以替你辦，但我不要人，我要兩萬兩白銀。”
曲乾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兩萬兩，你怎麼不去搶？！”
他又道：“曲大人不必焦心，事情我可以先辦，辦好了，您再給錢。”
冷風吹得曲乾一哆嗦，看著遠去的車隊，咬咬牙答應了，自己一時間也難找到人。
——
暗牢裡，曲卿寧被推入了牢房。蕭元摯坐著熠熠生輝的八寶輪椅，在隨從的簇擁下進來。
火光映襯下，他的面龐一半亮著，一半在陰暗裡，深邃的眸子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吊起來，本官要親自審問。”
“是！”
蕭元摯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修長的身體在空中盪來盪去，這是一匹烈馬，要馴服可不容易。但他蕭元摯還沒有馴服不了的馬！
他的聲音帶著譏笑，“久聞寧傾女俠的武功獨步江湖，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說吧，御史大夫那個老匹夫肯跟你一個江湖人合作，是打算怎麼坑本官？”
曲卿寧忍著手腕的劇痛，鎮定道：“是我要對付曲乾這個狗官，劉御史只是做他御史大夫該做的事情罷了。蕭少卿想殺就殺，休想利用我對付無辜之人！”
蕭元摯沉沉得“哼”了一聲，鑲嵌在七寶輪椅把手的寶石在火光中反射著寒光，映襯著他的臉。
他的聲音更冷，帶著輕蔑和挑釁，像一株罌粟花，危險卻迷人。
“寧傾女俠素來行俠仗義，今日本官算是見識了。俗話說，對付一個女人最有用的辦法就是娶了她，你覺得呢？”
曲卿寧渾身一僵，周遭的空氣也跟著冰冷的起來，視線從他無力的雙腿掠到他的臉和頭頂，難道說雙腿的殘疾會影響到腦子？
蕭元摯眯了眯眼，頭也不回地推著輪椅走了。
牢房柵欄後面，一個黑影注視了許久，等侍衛們一走遠，立刻拿出一根長香在角落處點燃，白色香氣嫋嫋升起，無色無味。
一隻老鼠路過，撲騰了兩下就沒了生息……
曲卿寧聞到味道渾身一顫，緊接著昏死了過去。
黑衣人蹲在牆角等香燃盡。
吸入此香的人，五臟六腑會慢慢出血，最多也就一個時辰即亡，並且無藥可醫。
牢房外頭，楊叢的視線屢次掠過蕭元摯，欲言又止，終於將蕭元摯給弄煩了。
“再多看一眼，便去領一百軍棍！”
楊叢急忙小聲道：“大人，屬下是不明白。您跟那曲家的婚事本就是逢場作戲，您也沒真想娶那曲家的女兒，不過是為了邪火令罷了。可您剛才在牢房裡頭說……說……”
“說什麼？”
“您要娶那個寧傾？不，應該叫她曲大小姐。”
蕭元摯陰惻惻地笑了一下，“本官一直懷疑曲乾手裡並沒有邪火令，救他時試探了下，果真如此。而這位曲大小姐，是貨真價實的辟邪山莊後人，邪火令不在曲乾手裡，便在她手裡。”
說完話，蕭元摯就上了馬車。
楊叢跟在車窗邊走著，思索道：“不對呀大人，若是為了邪火令，您也不必娶她，嚴刑拷打不怕她不交代。莫不是因為她有幾分姿色……”
話沒說完，馬車的車窗裡扔出一個價值連城的玉佩，正中他的腦門。
楊叢顧不得疼痛趕忙接住了玉佩，恭敬地遞進車簾子後頭，“大人自不會貪圖美色，屬下說錯了。”
“本官看著她像那個人而已。”蕭元摯一邊解釋一邊掀開車簾一角看著外頭，疑惑道：“方才見跟去的典籤似乎少了一個，你回去瞧瞧。”
楊叢道：“這幾日司中無事，他們幾個溜出去喝花酒也是常事，不必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