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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山溝迎來大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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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初,大庸機場建設工程指揮部經過改組,各處室人員有了一些變動,總工程師換了一位姓鄭的老總,老局長和指揮長在結束了黃花機場的建設後也來到了大庸。

5月1日,推土機開上了糰子山,拉開了大庸機場正式動工的序幕。

這天,趙洪明開雙排座小卡車從苗圃來到糰子山下,宗副指揮長帶著施工技術人員登上糰子山頭。這是一座小山包,山包上的表層地面上被村民種了土豆等作物,前兩天已經通知村民們挖走了。

糰子山要全部推平,因為要在這個位置蓋候機大樓和航站區。推土機在這裡推了兩天後就推不動了,底下全部堅硬的粉石層。經過商議後,決定進行坑道挖掘,用炸藥起爆。

推土機轉向油庫區工地上去了,挖掘工人日夜不停地施工,他們像盜墓人一樣匍匐著,一寸一尺地緩慢掘進。經過近兩個月的施工,橫七豎八的坑道終於挖好了,在裡面安放了幾十噸炸藥。

這天,宗副指揮長站在準備建水塔的山頭上,他拿著望遠鏡,像戰場上的指揮官一樣,仔細地觀察團子山周圍的情況,在確定沒有人員車輛在此出現的情況下,10時整,他果斷地發出了命令:“起爆”。

幾秒鐘後,只聽一聲悶響,一團塵霧升上半空,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形成一個雲團,隨即落了下來,整個糰子山已經夷為平地了!

中午,遠在長沙的省地震臺打電話到大庸市政府,詢問是不是發生地震了,因為省地震臺已經監測到了。當得知是機場施工起爆土石方時,省地震臺要求下次一定要事先通知他們,以免發生誤會。

張家界風光秀美,是國家的第一個森林公園,為保護森林資源,發展旅遊業,國家旅遊局、國家環保局、國家林業局、中國科學院、湖南省人民政府決定在1991年9月18日至21日舉行第一屆“中國(張家界)國際森林保護節”。屆時將在市內大操坪舉行開幕式和文藝、民俗、武術等表演,丹丹和雙雙都參加了大型團體操和文藝表演排練。

9月16日,趙洪明開了一輛廣州夏茅生產的雲牌中巴車,前往長沙接前來參加活動的省民航局的領導和專家們。去的時候,車上坐了談書記和材料處副處長等七八個人,副駕駛位置上是剛從黃花機場車隊調來大庸機場建設指揮部車隊的小歐,他以前是廣州白雲機場場務隊消防分隊的司機,在廣州就認識趙洪明。他的老家在大庸的沅古坪,和李忠、李大明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之前,他找過趙洪明,請趙洪明幫忙把他從長沙調來大庸老家工作,趙洪明給宗副指揮長做了彙報,說:“小歐的技術不錯,調來讓他跑跑長沙,我也好騰出時間來抓一抓車隊的工作,減輕一下王主任的負擔。”因為趙洪明長期往外跑,有時一走好幾天,因此車隊的工作實際上還是落在辦公室王主任的身上。宗副指揮長認為有道理,便同意把小歐調來了。

這輛中巴車是19座,要求持有大客車執照的人才能開,而車隊只有趙洪明在以前開過大客車,車買回來後,趙洪明花了一個星期到大庸市車管所考回了大客車執照。這次去長沙時間緊,他怕路上有什麼問題,就叫上小歐一起去,途中也好有一個幫手。

車行駛到陽和路段時,下起了小雨,剛鋪設的柏油路面滑溜溜的,趙洪明在衝上一段坡路的頂上後,發現對面有一輛大卡車駛來,他向右打了一點方向準備會車,誰知就這輕輕的一把方向,車子卻突然向左打起滑來,要不是趙洪明再向右拉了一把方向,差點與對面來車掛上了。車子雖然避開了掛車的危險,卻又向右快速滑行,前輪根本不聽方向盤操作了,直向右邊的稻田裡滑了過去。趙洪明只好向左猛打了一把方向盤,車頭才轉了回來,開始向左斜滑過去。

“穩住!穩住!千萬別踩剎車!”小歐在旁邊緊張地叫著。

趙洪明心裡清楚,此時如果踩剎車,就有翻車的危險。他努力控制著方向盤,可車子根本不聽使喚,朝左邊一棵大樹撞去。趙洪明一急,這是剛買回來的新車,而且肩負著執行重要任務,一旦撞樹,傷人毀車還要耽誤任務的完成。他一看公路邊的排水溝不是太深,不如讓車下溝停下來,也比撞樹強千百倍。在車即將撞上大樹時,趙洪明急往左邊打了一把方向盤,車頭避開了大樹,但沒有衝下排水溝,而是原地來了一個360度的旋轉,趙洪明頭一炸:“完了,完了,翻了,翻了。”

隨著車子的快速旋轉,趙洪明的身子倒在了旁邊的發動機蓋上,但左手還在拿著方向盤。車停了,小歐把轉昏頭了的趙洪明扶了起來。趙洪明一看,車緊靠大樹停著。他和小歐走下車,發現車的中門玻璃摔到了地下,幸好沒有被摔破。後面一輛卡車停了下來,司機從駕駛室伸出頭說:“師傅,你真是命大,我剛才在後面都被嚇壞了。”

趙洪明圍著車子檢查了一遍,只發現左小燈罩被大樹的樹皮擦了一道裂痕,其他沒有什麼問題。他和小歐在車上其他同事的協助下,從地下撿起玻璃安裝好,重新開車上路了。

第二天,接上省局參加“森保節”的人,中午來到常德一家賓館吃飯時,遇到前來參加“森保節”的民航總局原副局長郭浩,頭兩個月,他曾坐過趙洪明開的車,今天一見到趙洪明,他就伸出手來握住趙洪明說:“聽說你昨天玩了一個特技表演,360度調頭人車完好無損!”他回過頭對陪他的領導說:“你們不要再派車專門送我了,我就坐趙師傅開的車去。”

然而,回到指揮部後,談書記卻向老局長和指揮長告狀,說趙洪明開車速度快,才出現這次險情。材料處副處長也找到兩位領導說:“這次好在是趙隊長開車,換了別人肯定要翻車了,我坐在車上看得一清二楚,他幾次避開了險情。”

趙洪明心裡清楚談書記告他的原因,不是他的車速快,而是他沒有答應談書記女兒到車隊工作,因為他女兒根本不會開車,更沒有駕照。那天他坐在車上一直打瞌睡,車子出現險情時聽到大家驚呼他才醒,又怎麼知道車速快呢?

9月18日,中國(張家界)國際森林保護節開幕式後,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來自桑植縣的開國中將廖漢生同志和省市領導親自來到已被推平的糰子山為大庸機場奠基。從此,航站區、候機樓、跑道正式開工建設。

在“森保節”期間,趙洪明開著中巴車,載著原民航總局郭副局長和省局來的領導,到張家界森林公園參觀,到天子山瞻仰賀龍元帥銅像,參觀賀龍元帥故居和紀念館,看黃龍洞和九天洞,出席閉幕式,再到機場施工工地視察,忙得不亦樂乎。郭浩副局長上飛機回北京時,他握著趙洪明的手說:“老趙,這幾天辛苦你了,下次來張家界,還是坐你開的車。”

一天下午,章美英開北京212吉普車送老局長到油庫工地檢查。老局長下車往一個山坡上爬時,章美英急忙上前一步扶了一下,說:“老局長,您就別上去了,路不好走,小心摔了。”

“沒事,我得上去看看才放心。”老局長說。

章美英是去年春節來到大庸的,老局長正好回廣州了。春節過後,老局長從廣州坐火車回到大庸。剛到指揮部,聽說趙洪明的妻子來了,他說:“我去看看她。”說著就來到趙洪明住的房子裡,章美英連忙把老局長請進房裡,給他讓座泡茶。那天,趙洪明出車去長沙了,老局長詢問了章美英一些事情後,說:“聽說你也會開車,你就在車隊開車吧,長途不用去跑,每天陪我上工地就可以了。”

“好的,謝謝老局長的關心。”章美英說完,從箱子裡拿出一條她帶來的“長沙”香菸送給老局長抽。

老局長說:“別人的煙我不會接,你的煙我接了。”

從油庫工地上回來,老局長拿了掃把去清掃了公共廁所。晚上,趙洪明出車剛回到招待所,就聽老局長的房間裡有異常動靜,趕緊和章美英跑去一看,只見老局長已經躺在床上了。原來,幾個領導在老局長房間裡開會研究工程質量問題時,談書記說了一些過頭的話,讓老局長非常生氣,他突然感到有些頭昏,宗副指揮長馬上起身扶著他在床上躺下請他別動,立即命人找來擔架。把老局長從床上抬到擔架上後,趙洪明等4 個人抬著擔架快速地朝市人民醫院奔去,旁邊護送的人也不時地換著抬。從指揮部到人民醫院有兩三里地,只所以沒用汽車送,是怕老局長受到汽車顛簸引起更大的麻煩。當大家把老局長送到醫院時,提前趕到醫院的王主任已經把院長和醫生請到門口迎接了,老局長立即被抬進了搶救室,經醫生檢查確診,老局長得了腦血栓。

老局長生病的訊息傳到省長那裡,省長當即指示從省醫院派最好的專家連夜用汽車送到大庸會診。第二天,民航廣州管理局局長坐飛機到常德後驅車趕來看望老局長,並決定調一架直升機將老局長送往廣州治療。

第三天上午,在大庸城裡的大操坪裡,一面紅旗升在半空,從常德機場調來的塔臺車正在接收訊號,宗副指揮長和排程員站在一起,指揮即將飛臨的直升機。大操坪周圍站滿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市民們,市委書記、開國大將軍黃克誠的女婿趙傑兵、市長肖徵龍同志也來到了現場。當直升機平安降落在大操坪時,趙洪明提著老局長的行李放上飛機,老局長被抬上直升機後,飛機立即起飛向廣州方向飛去。一個市民感嘆地說:“人活到這個份上,值了!”

候機樓和塔臺拔地而起,航站辦公樓、單身宿舍、家屬區、食堂、車庫、倉庫、消防、機務、貨運、油庫以及各導航臺站的施工也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承建跑道工程的是空軍某施工部隊,其進度非常可觀。工地上車來車往,塵土飛揚,趙洪明每次開車陪領導上工地,回來都是一身的土。

1993年春,民航張家界航站成立,趙洪明等人從指揮部轉到航站工作。不久,趙洪明任航站汽車隊隊長(副科),半年後,擔任機關黨支部書記、辦公室副主任,全面主持航站辦公室的工作。章美英也成為民航的正式職工,在運輸科貨運室開拖車兼行李查詢員。

這天,趙洪明和材料員老曾、派出所民警小周去長沙接車。小周開了一輛警車,趙洪明那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早晨吃了幾片藥,在車上迷迷糊糊的直想睡覺。車子過了益陽赫山後,突然走不動了,靠邊停車後,趙洪明檢查發現,變速桿的撥叉壞了。他鼓搗了一陣,終於掛上了高速擋。於是,他接替小周開車,直接用高速擋起步,一路趕到長沙,開到一家修理廠進行了修理。

在黃花機場車場內,十幾臺調往大庸機場的特種車輛已經準備完畢,省局局長親自來現場送行。大家按照趙洪明的意見,第一天只跑到常德,第二天再從常德出發,用兩天的時間把車平安開回大庸。小周和老曾開警車在前面帶路,趙洪明開一臺特種車輛壓陣,控制車速。車隊進入大庸城區時,吸引了市民們的觀看,因為這些特種車輛都是他們不曾見過的。

1993年12月26日,在毛主席誕辰100週年時,大庸機場舉行了試飛典禮。一架波音737飛機平安降落在機場上,各族人民翹首以盼的大飛機終於飛到了大山溝!大庸人向過節一樣熱鬧,一早就雲集在機場周圍,佔領了各個山頭和平房頂上,觀看這千百年來的盛況。

大庸機場候機樓的設計具有民族特色,候機樓對面就是聞名世界的天門山,旅客下機後,都要在機坪上拍照留念。無論用候機室或者天門山做背景,都是一張非常漂亮的風景照。

經國務院批准,1994年4月4日起,湖南省大庸市正式更名為張家界市,而機場也改稱張家界荷花機場,候機樓上“張家界”3個大字,是廖漢生副委員長親筆題寫。

1994年8月18日,張家界荷花機場正式通航。老局長經過治療後已經康復,雖然手腳已不太靈便,但大腦清醒,人也精神。那天,他在老伴的陪同下,也從廣州飛來了,指揮長親自扶著老局長走下飛機,趙洪明立即用傻瓜相機為他和指揮長在飛機前拍了一張照片留影紀念。

晚宴後,老局長和指揮長以及他們的夫人來到新分的家屬區宿舍裡看望趙洪明一家人。

老局長說:“真不錯,老趙從民航回到地方,又從地方回到民航,雖然歷經滄桑,但兒女雙全,家庭和美,這是一大幸事呀!”

指揮長說:“是啊,當年老趙離開民航,就是為了生下的這個兒子,如今兩個孩子也長大了,妻子也成了民航的一員,雖然自已在事業和經濟上受到一些損失,但總的來說,已經很圓滿了。要知道,地位和金錢是買不到一個兒子的!”

章美英說:“要是當初他不找我結婚就好了,也不至於後來吃這麼多苦。”

“不能這麼說,你們兩個都不錯,相親相愛這麼多年,建成了這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已經非常好的了。”指揮長說。

老局長說:“好好地珍惜吧,幸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謝謝老局長!謝謝老主任!”趙洪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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