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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蜻蜓點水的觸碰，她很快羞赧撇開臉。
被偷親的男人反而無事發生般，仍舊保持低頭的姿勢。
可嘴角那抹弧度，證明他接收到了這個吻。
對岸的幕牆圖案輪換，幻化成一幅光影山水畫，墨色青山，在高樓間起伏。
男人聲線卻壓得極低：“看來感覺挺好的。”
她的耳朵正好停在他唇邊，燙人的氣息撫摸著耳廓，一字一字彷彿攜了沙礫碾入耳蝸，令人身心酥癢。
“可是，妹妹。”
他喚了她一聲妹妹。她瞬間拉回心智，同時為自己感到羞恥。
“誰教你這麼接吻的？”
在她聽來，話裡潛臺詞是：哪學來這麼差勁的吻技拿他當試驗品。
這一刻，她的臉紅到極致。
她出於下意識反駁一句：“沒人教我。”
話音剛落，聽到他說了三個字：“我教你。”
不及她反應這句話的含義，頃刻之間便陷入一個吻裡。
起初是輕輕摩挲，他的唇若近若離地碰著她的。
慢慢的，輕輕咬扯了她的唇，溼潤的舌尖舔舐，很有技巧的一點點挑開唇縫。
循序漸進的，好像真的在給她現場教學。
滾燙溼濡的舌尖相碰時，她如觸電般慄了一下。
這刻開始，不再是禮尚往來的試探，而是侵略般肆意掠奪。
她木訥地接受著，舌頭不受控制的任由他挑逗。
原本浮於表面的滾燙，此刻實實在在融進身體裡。混雜他口腔好聞的味道，薄荷帶著檸檬的香氣，她莫名品出了濃郁的甜味。
甜而不膩的，像香草冰淇淋的味道，口感卻是燙得灼人。
直到品嚐完後，她口腔裡還留著甜蜜的餘味。
他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啞好聽：“今天先練到這。”
葉夕檸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只懂得呆愣地點頭。
他一如往常捋了捋她的腦袋，“可以回家了。”
回去路上，比來時的沉默有過之而無不及。
晚上近十二點，車停在幽靜的巷子裡。
兩人默契地沒急著下車。雙方都知道要是這麼不明不白地各自回家，再見面時一定會無比尷尬。
沉默蔓延良久。
紀林染先開了口，“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葉夕檸搖了搖頭。
“這麼遲迴家，怎麼解釋？”
葉夕檸愣了一下，依舊搖了搖頭。
這副失神落魄的模樣彷彿受了多大的欺負。
他盯著她，溫聲威脅：“再不說話我現在就進去和你爸說。”
聽見可怕的字眼，葉夕檸心魂迴歸，扭頭慌神問：“說什麼？”
他手臂一展，輕易的把她的腦袋勾過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葉夕檸懵了一瞬，立刻扭頭往擋風玻璃看一眼。
漆黑的夜晚不見一個人影。
確定沒人，她低下頭撅了撅嘴說：“這是家門口，你別這樣。”
紀林染本來想說不在家門口就可以了。思忖著，這麼說指不定又要躲著他。
他口氣正經道：“那你表現自然點，別跟我欺負了你一樣。”
“……”
想到是她先開始的，葉夕檸小嘴撅得更高了。
“撅那麼高，等我親是嗎？”
“……”她倏地抿直唇瓣。
紀林染笑了，嘴角上揚的弧度尤為好看。“好了，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帶你去吃夜宵了。”
葉夕檸想了想，這個理由是合理的。她哦了一聲，“那我下車了。”
紀林染沒攔她，單說了聲：“晚安。”
她遲疑了一下，回他一句：“晚安。”
可是她知道今晚註定難安。
回到家裡，不知是誰留了沿路的夜燈，橘色的光映照她的臉，已然分不清是自帶的紅暈還是光暈。
她徑直上樓去房間，推開房間的門。
驀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這麼晚才回來？”
葉夕檸嚇了一跳，見是討厭鬼，皺起眉頭譴責他：“你說那麼大聲幹嘛！”
實際上季風問了兩次，第一次她沒聽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
他沒解釋，只說：“明天工作日，早點睡吧。”
葉夕檸唇角動了下沒言語，兀自走進房間，開啟燈後，輕手輕腳地合上門。
後背靠向門板上，舒緩混亂的心情。她雙手掩面，一時竟分不清是喜是憂。
一整個晚上，她都徘徊在當時的情境裡，反覆回味她的初吻，後悔自己的衝動。
今夜註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天光大亮，第一縷陽光從雲層裡乍洩。
葉夕檸早早起了床，遮瑕膏抹了幾層才徹底遮住黑眼圈。可一臉倦容怎麼也遮不了。
她難得一早坐在餐桌上，同樣時間起床的季風和她同桌吃飯。
他喝了口牛奶，主動搭話：“我今天可以順路送你。”
葉夕檸耷拉著腦袋，漂亮的指甲慢慢吞吞地剝雞蛋，不懂他為什麼突如其來示好，拒絕說：“我自己有車。”
季風看著她，“你知道，疲勞駕駛判幾年嗎？”
“……”
許是沒睡覺的緣故，葉夕檸和他鬥嘴的精力都沒有。還渾渾噩噩地坐上他的車去公司。
在車裡也沒能睡著，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怕把她送走。
車快到公司附近。
“這家公司不讓請假嗎？”季風委婉的提醒。
葉夕檸頭腦不清醒，難得認真回一句：“有稿子要趕。”
“那買杯咖啡。”
下車後，她確實往咖啡店走，點了杯提神醒腦的冰美式。
剛拿到手，爽快地喝了一口，一陣冰冷的苦味浸滿口腔，霎時清醒了幾分。
她第一次，在心裡怨罵紀林染。
都是他害得。
葉夕檸艱難地撐過一個上午，勉勉強強把稿子趕完了。
她趕的是一副廣告插畫作品。這段時間跟著王與菲東奔西跑。大概瞭解這個行業的規則。
現在是資訊化時代，紙質媒體受到巨大的衝擊。要想繼續佔有一席之地，需要依靠金主的支援，簡單來說就是拉廣告。
上次AB兩組在會議上爭的案子還沒最終結果，廣告商偏向於看到畫稿再做出決定。
葉夕檸作為實習生本來只有打下手的份，但王與菲很看重她的畫風，給她一個獨立創作的機會。
離下班還有半個鐘頭，咖啡的作用似乎到了盡頭，她打算小憩一會兒等下班。
習慣性去包裡拿降噪耳機，翻著翻著想到昨晚的包包和衣服在黎漓那，耳機就在包裡頭。
她收回手，直接趴到桌上。
畢竟在別人公司上班，而且有人來來回回地走。葉夕檸沒有睡的很熟，朦朧中聽到有人說要下班了。
接收到訊號她睜開眼睛，摸手機看眼時間。
見到點下班了，慢慢直起身，抻著胳膊舒展身體。
“夕檸，去吃飯嗎？”新來的實習生念立剛好走過來。
她和葉夕檸年齡相仿又同為實習生，兩人很快報團取暖，中午經常一塊兒吃飯。
不過念立沒葉夕檸那麼幸運，她的領導是個工作狂，經常被迫拉著一起加班，有一次居然大半夜讓她給客戶送資料。
念立脾氣軟，每次都逆來順受。葉夕檸看不下去，常常勸她要學會拒絕，來實習而已又不是來賣命的。
不管念立聽沒聽進去，反正葉夕檸現在要去續命了，她睏倦地說：“今天不吃了，我先去睡覺。”
工作這段時間，中午休息她都是去觀悅府。說來也巧，那套房子正好離公司近，步行幾分鐘就能到。
葉夕檸收了東西和念立一道下樓，念立在食堂那層下了電梯。她繼續往一層，順手開啟手機看一眼。
看到沈易發來一條訊息。
sy：【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前幾天她得知，沈易的工作室也在附近工作。
葉夕檸看了看傳送時間，是半個小時以前。她很果斷的回：【不了不了】
發完後她鎖屏收起手機，拖著疲憊的身體出了大樓。
神態上和普通的打工人無異，可婀娜的身姿在人群裡尤為突出。
淡紫色的開衫毛衣，白色呢子半身裙，頭頂的正午陽光正盛，大樓反射熠熠波光，宛如日光下盛放的鬱金香。
這樣平常的午後，她猝不及防的，撞上了沈易直白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