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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懂得自我安慰的謝昭很快便換好衣物，拒絕玉桂為她準備的精美的首飾，為自己的臉畫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妝容。
“謝姑娘這是…為何呀，你也已經及笄…”玉桂不解道。
她是宜安的貼身侍女，二人也時常碰面，是以說話也隨意些。
她見過精心打扮的姑娘，但沒見過把自己往醜裡打扮的。
謝昭輕聲道：“若無足夠的權勢，五分的容貌便已是災難，七分可為禍水。”
玉桂想到謝昭身世尷尬的處境，便又懂了些，只是心底還是覺得謝昭過分小心。
即便是婢女都想往上走，謝姑娘這般的相貌定然有更多機遇。
謝三房到底是長寧侯府的嫡出子嗣啊。
謝昭並未過多解釋，外頭也有人來了。
是蘇雨晴和周如星。
“還畫這妝呢，外頭的知曉你是什麼樣子了，”蘇雨晴瞧著她往髮髻上插一根款式老舊的珍珠銀簪，還剩的三分容貌又被壓了一分。
周如星走到謝昭身旁上下打量一道，嘖嘖稱奇：“從前我便想說你為何有這般難看的髮飾，但又怕惹你傷感便作罷。”
謝昭穿的是宜安郡主的常服，橘黃色緞面明亮透人，金色的繡線勾勒出百合的模樣，雖謝昭妝容顯得她其貌不揚，但一身細膩的肌膚如白瓷一般，倒是很適合這一身。
不出挑，勝在端莊大氣。
周如星還絮叨著往日擔心謝昭一房被長寧侯府薄待，節慶都送了新奇好看的簪子也不見她戴。
“哦～你該不會是故意騙我簪子的吧。”周如星恍然。
蘇雨晴捂臉：“她每回送禮回禮哪個是便宜的，也就你一直覺得她窮。”
謝昭身份尷尬除了父親不得寵外，她還有一個商戶出身的母親。
周如星尷尬不已，連忙轉移話題：“咱們也該過去了，那頭的架勢像極了三司會審，希望與你那三姐姐五姐姐沒有關係吧。”
聞言，謝昭也連忙提裙而起，三人一同趕往那處，路上並未見著旁人。
也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換宜安的衣服的。
“有關係也不怕，反正不是你們三房的，到時候讓宜安郡主打人的時候看準些便可。”蘇雨晴安慰道。
顯然沒有很大作用。
只安慰到了周如星：“也成，你和郡主關係這麼好，這點小事應當不成問題的。”
蘇雨晴無奈看著天真的好友，還是沒多說什麼。
世家大族並不是說不牽連就不牽連的。
外頭人人都知道謝三爺出自嫡系卻不得母親喜愛，他能在不惑之年當上大理寺少卿憑的是自身實力硬，以及他和陛下從前的交情。
但真的清算起來，又有誰會繞開謝三房呢，沒有柿子撿軟的捏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你今日此舉雖然勞累，但終歸是有效果的。”她用行動把三房摘乾淨了。
蘇雨晴想了想，又提醒道：“只是如此你和定北將軍的事情要處理妥當，否則旁人少不得要說你將計就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更重要的是謝昭的家世嫁去當正妻的機率極小。
謝昭頷首：“我與定北將軍自是救命恩人的關係。”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周如星俏皮打趣道。
謝昭也不糾結於這個救命之恩是否需要，或許沒有沈晏洲的出現，她也能化險為夷；或許恰是因為他的出現才讓她有一線生機。
誰都說不準，再糾結也沒有意思。
“都讓你少看些話本，你非不聽。”
謝昭反駁道，看著周如星就像看著小時候的自己，竟然會相信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真的會存在。
“別人救了你，你非要以身相許，害得別人搭上了一輩子，你確定是報恩不是恩將仇報？”
周如星仔細一想，甚有道理，但還是不甘心道：“可是旁人會非議你，日後的夫婿也會生氣。”
“那也是我需要解決的問題，沒道理要人家救我一回便要搭上一輩子的。”
謝昭淡定，她有信心攔住謝府的人不要厚著臉皮黏上沈晏洲，也確信靖安侯府看不上她這樣的人，所以覺得此事好解決得很。
至於名聲，她也覺得那些都是虛的，道：“世下鼓勵寡婦或和離之人各自婚嫁，區區小事都要上綱上線的夫婿也不是什麼好選擇。”
在活著面前，貞操就是個弟弟。
謝昭沒發現身後的桃花樹後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是閒聊中的主人公。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為你這副皮囊和權勢傾倒嘛。”藏藍色圓袍的公子哥兒扇著摺扇，調侃道：“我還以為經此一事，你的婚事便定下來了呢。”
沈晏洲看著好友，第一眼便看到他摺扇上畫著的八幅美人圖，或溪邊浣紗、或美人挑燈、或樹下起舞......活靈活現。
終於知道紈絝之名哪裡來的。
見沈晏洲沒有回答，他也見怪不怪：“允白，殿下這回怕不是認真的了吧。”
“母親哪回不是認真的。”沈晏洲淡定道，早在回京之時便知曉會有這一日。
嚴灃勸解道：“從前你不願意娶妻是擔心自己回不來，如今戰事已休，你也該考慮人生大事了，至少有個人陪著不算壞事。”
“那你呢？”沈晏洲反問道。
嚴灃沉默片刻，“我就算了，你可要考慮清楚。”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嚴灃是清楚的，今日沈晏洲根本沒打算下河救人。
“要說那些小娘子，一個賽一個的心狠，別說你看不出來，她們多半都會浮水。”
見他不作聲，嚴灃幸災樂禍道：“謝三房處境尷尬，謝七娘也很是不易，今日之事若是處理不善，這小娘子日後怕是......”
“走吧。”
沒等他說完，沈晏洲就抬腳離去。
嚴灃看著好友的步伐比平時快上兩分，眉毛一挑，跟了上去：“你等等我，著什麼急啊，謝七娘又不會跑。”
“慎言。”
沈晏洲聲音嚴肅的傳來，嚴灃立刻緊閉雙唇。
確實孟浪了。
還沒走近便聽到此起彼伏的抽泣聲，三人相視一眼，進去行禮之後退到一側，全程幾乎沒有多少人知曉她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