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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甘山往下看去，清澈的甘山之水懸洩而下，與下方黑暗的歸墟之水相撞發出巨大的轟鳴。
看似是水和水的碰撞，實際上是大壑和歸墟兩個世界的節點，其中界力相撞消融，危險極大。
這要是下去了，那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諦聽站在甘山上躊躇了一會，心裡已經問候起了範盛滿這個小可愛。
這貨幾句話就把諦聽和霽蘇強行拉到一塊，分別給了他倆一個不得不來的理由。
霽蘇知道諦聽在這就必須得攔著他，而知道顓頊琴瑟的事情諦聽肯定得過來，而且必須是現在就來，不然霽蘇有了防備，將來就沒機會了。
他們兩個打起來，範盛滿一定會拍手叫好，偏偏他們還不得不過來打這一架。
明明是兩個神仙，卻被一個連地仙都不能算的道士給牽著鼻子走，諦聽感覺憋屈得很，很想咬人。
正思索之際，遠處一道雲霧已經追來，諦聽也不管那麼多了，從甘山一躍而下跳入甘淵之中。
追趕而來的霽蘇看到這一幕氣得直咬牙，眼看著下方甘淵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心裡卻放不下那顓頊琴瑟的威脅，只好一咬牙，召喚出玉如意和一塊護身木符護住身體，隨後也衝進甘淵之中。
甘淵與歸墟交接，清澈的甘水和歸墟的海水格外暴躁，界力化罡風與流水相融，人置身其中猶如遭千刀萬剮的酷刑。
霽蘇的玉如意和護身木符快速崩裂，便又掏出葫蘆與法尺子護身，但法器都難以支撐，到最後只能以自身法力硬扛。
終於衝破水流進入甘淵之下的空間，原本狂暴的水流忽然平靜下來。
這裡的水還是甘淵的水，至清若空無，霽蘇在水中游走彷彿是在天空中飄舞。就像小石潭記裡說的，皆若空遊無所依。
只是此時的霽蘇法衣變得殘破，手腳處多道傷口血流如注，早沒了先前神仙的風采。
往下看去，一隻傷痕累累的白色大狗正奮力往下游去，顯然諦聽剛才也不好受。
唯一好受的，大概只有霽蘇衣袖裡的範盛滿。
作為一隻坐騎，諦聽在鍾馗面前已經顯示出自己超強的腿力。但這是在水裡，四隻狗爪還真不一定遊得過霽蘇。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霽蘇取出一道拂塵，伸手對準諦聽使勁攪動，周圍的水流也很快就旋轉起來。
諦聽感覺到水流生成一股拉扯力，嚇得更加拼命游泳。
霽蘇靠著拂塵的力量牽制住諦聽，又取出一支飛梭對準諦聽射去。
飛梭在水中速度極快，直接命中諦聽的屁股，諦聽張嘴慘叫，但被甘水嗆住。
這下子是在劫難逃了，霽蘇駕馭飛梭在水中來回穿梭。諦聽不得不停下來，周身散發佛光抵禦飛梭攻擊。
既然逃不掉，諦聽便回過頭張大狗嘴去咬霽蘇。
霽蘇經驗老道，諦聽靠近他便後退，就是放風箏一樣用飛梭去打諦聽。
幾個回合下來，諦聽實在是頂不住了，以神念傳音在水中散播開來。
“臭道士，你還不出手啊，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範盛滿知道諦聽在喊他，不過卻不急不慢地回道：“想我出手，先把肉身還給我。”
諦聽喊道：“你不出手咱倆都得死在這破地方，你我聯手可還有機會。”
霽蘇幾道禁制落在範盛滿的護身符外，顯然也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不過範盛滿還是很淡定地說道：“肉身還我，否則免談。”
範盛滿算是看出來了，諦聽這傢伙耳通厲害，跑得也快，但只能算個輔助，打起架來還得靠一口好牙。
這樣想去他肯定得死，只能尋求和範盛滿的合作。
諦聽心裡也是氣急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張開大嘴朝著霽蘇，將範盛滿的肉身吐了出去。
“你的破肉身，我還給你！”
範盛滿的肉身飛來，霽蘇見狀，抬手便要毀了範盛滿的肉身，卻不料自己法衣的衣袖猛然鼓起，一股凌冽的劍意從中爆發出來。
三道劍氣同時殺出，第一道直接衝破了霽蘇的禁制，第二道劍氣直接攻向霽蘇。
這個距離霽蘇根本來不及抵擋，何況這鐘馗的劍法威力極大，他只能下意識地側身躲避，整隻右手直接被劍氣絞碎，鮮血在甘水散開成紅色的血霧。
第三道劍氣，範盛滿劈向了自己的肉身。那上面散發著淡淡的佛光，劍氣一到便化身金光罩意圖抵抗，最終也被劍氣毀掉。
範盛滿的元神緊隨其後飛去，徑直鑽進自己的肉身之中。
下一秒，範盛滿雙目睜開，一雙重瞳再次看向這個世界。
“道長，你終於回來啦！”
“嗚嗚嗚，太好了，我以為我們要被消化成屎拉出去呢，終於得救了。”
一回到肉身，範盛滿立即受到五位女鬼的熱烈歡迎。
範盛滿也是興奮地說道：“哈哈哈，各位同志，我也想你們了啊。”
“總算把我肉身拿回來了，這有種回家的感覺啊。”
眾人興奮之際，還是王鏇羽保持著警惕，提醒道：“道長，那個神仙好像發狂了，你還不跑嗎？”
範盛滿回頭一看，霽蘇此時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肩膀，那一雙丹鳳眼幾乎噴出怒火來看著範盛滿。
範盛滿心裡一咯噔，和旁邊諦聽一個對視。
範盛滿以神念喊道：“一起上！”
諦聽喊道：“好！”
隨後一人一狗同時衝向霽蘇，又同時一個拐彎往下方潛去。
諦聽速度自然比範盛滿快得多，很快就衝到範盛滿前面。
範盛滿喊道：“諦聽，出家人不打妄語，你這不道德啊！”
諦聽冷哼一聲，回道：“哼，彼此彼此，道長也不道德嘛。”
話鋒一轉，諦聽又冷笑著說道：“道長，就算你拿回了肉身你也離不開這裡，至少以你的修為，你肯定會被那個傢伙追上。”
諦聽說話間帶著幾分得意，大有一報範盛滿先前算計的快感。
可他沒看見，他身後的範盛滿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危險，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諦聽，你說的沒錯，但這還不是我最缺德的地方。”
“我也不需要跑得過他，我只需要跑得過你就夠了。”
一聽這話，諦聽頓感大事不妙，扭頭往回看去，一道劍氣轉瞬間已經殺到，一劍斬去了自己一條後腿。
劇烈的痛苦傳遍全身，湧上來的卻是驚恐的寒意。
“我說過，我記住你了。”
只留下一道神念傳音，範盛滿以鍾馗送的劍遁符開路，在水中速度再次暴漲，一眨眼就越過了諦聽衝向更遠處。
而諦聽卻只能絕望地看著範盛滿遠去的背影，還有背後越來越近，全身充斥殺意的霽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