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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九不是黑戶,他的身份證是透過非法途徑辦的,出生日期是瞎給的,後面肖九回憶起來的時候會補充)
車上的空調給的很足,剛一開車門,溫熱的氣體就爭先恐後地湧向肖九。
林一俯身在車座上鋪上一層白毯子。
“你先坐,回家再洗澡,換衣服。”
說罷又從前座底下拿出一杯溫熱的小米粥。
“你長時間沒吃東西,貿然進食會傷腸胃,先喝點小米粥。”
林一幫他把管子插好後放到肖九手裡,管子上帶著林一身上特有的檀木香,暖乎乎的,好生舒服。
胃裡空的厲害,肖九幾口就把粥喝完了。
林一從他手上接過垃圾,扔到前座地上,專心地開著車。
肖九乖順的坐在後椅上,手緊緊的攥著褲子,生怕一個不小心把林一的車弄髒了,低垂著頭,反覆回味著“回家”。
原來他也有家了,心中暗自竊喜,一不小心噗嗤笑出聲來。
他趕緊尷尬的抿唇,抬頭緊張地看著在前方開車的林一,正當他慶幸林一沒有察覺到自已的笑聲,林一卻淡淡開口。
“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了嗎?別怕,以後我是你的監護人,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說。”
林一非常感慨自已的這一番話,自已這麼親和一定能拉近與小傢伙的距離。
肖九害羞的嗯了一聲,像小貓一樣,輕輕的回覆道。
“我可以回家了。”
林一的心又頓時酸了一下。
肖九在審訊室的36個小時,警局幾乎把他的資料全部查了一遍,身份證是真的,但他這個人卻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履歷乾淨的太漂亮,彷彿就是為了考證而造假出來的一樣。
他給的資料也是真的,與警方已有的高度吻合,還有一些最近的賬本記錄和交易地區,警方已經派出部隊去蹲守。
功過相抵,考慮到是未成年又看在林一醫生的面子上,關了36個小時就放了。
林一看著身份證上15歲的年齡,但真人瘦弱的彷彿只有十歲左右,心裡揪著疼。
沒忍住,回頭摸了一下肖九的頭。寸頭有些扎手還有點油膩膩的,但林一併沒有嫌棄,反而還揉了兩把。
“快到家了,再忍忍,給你做好吃的。”
肖九的心跳頓時加快,咚咚咚的像擂鼓一般,檀木的香氣傾斜而下,他只想那隻手能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在林一的手即將撤去之際,他輕輕地蹭了一下,盯著林一背影的目光繾綣。
林一18歲那年便從家裡搬出來住了,宿舍太過喧鬧,便在城區買了一套房,母親偶爾會在週末的時候過來看他。
林一還有個弟弟叫林亦,父親希望林一做人從一而終,一心一意。
弟弟林亦比林一晚出生了6年,夫妻倆本沒有想要這個孩子,怕林一覺得夫妻倆偏心。林亦的到來完全是個意外,在和林一協商後才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取名亦,是因為父親希望弟弟能和哥哥一樣。
林一小時候很喜歡林亦,每次睡覺前都會親親媽媽的肚皮跟林亦說晚安,林亦出生後,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林一也是每天都給林亦晚安吻。
林亦很黏著林一,每次林一去上學他都感覺跟天塌了似的,死死抱著不肯撒手。直到父親擼起袖子做勢要揍他方才放手。
林一小區幼兒園小學初中是連讀制,林一每次下課便去看林亦。很難想象,林亦小學一年級便能在體育課翻牆來找林一,然後發現林亦在抽屜裡偷偷養的小烏龜。
瞬間嫉妒心爆棚,趁林一下課上廁所的間隙,把小烏龜偷出來扔掉了。
小烏龜是林一從小學三年級開始養的,他在同學的教唆下也養了一隻,其他人的都養死了,唯有他的活到現在,全班人把這隻烏龜當國寶級動物供著。
林一上廁所回來,發現烏龜不見了,便問同學,知道是林亦把它拿走了,也不惱,準備放學去問他要回來。
放學林亦在門口等林一,(小學放學比初中早)揹著小書包踹石子玩,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出來,正衝過去要親親抱抱舉舉高。
哪知哥哥卻把他推開,頓時委屈的想哭,更別提林一還質問他(其實林一隻是很平常地問他)。
“我的烏龜呢?”
林亦心態崩了,合著一隻烏龜能比弟弟重要,瞬間咆哮。
“扔了!我扔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林一在後面追的直喘氣,順帶著還在扯著嗓子問林亦。
“丟哪啦?!.....別跑,告訴我丟哪兒了!”
林一越問,林亦越氣,跟裝了小馬達似的,往前飛奔,突然,巷子裡伸出一雙手將他擄了進去。
林亦瘋狂掙扎,又咬又踹,那雙手的主人彷彿被他激怒,將他往地上狠狠一砸。
低沉的嗓音彷彿夾著冰“小兔崽子,還敢咬我?”
說罷,一腳踢在林亦的身上,林亦疼的悶哼一聲。
“最近手頭緊,小兔崽子可別死了,還能給老子換點錢。”
林一趕到時,便看見一個健壯的男人提著林亦的手將他拎起來端詳,彷彿在看一個商品。
林亦瞬間捂住口鼻,怕他發覺自已的存在,記住男人的樣貌後,飛速回奔回去,在路上絆倒摔破一大塊皮,但他彷彿沒有知覺似的,爬起來繼續的往回跑。
回到學校後瘋狂砸保安的門,“救!!快點!!林亦被綁了!!”
保安懶散的開啟門,一瞧林一的模樣也緊張起來,“小朋友,你說什麼?”
林一喉嚨口有一股血腥氣,他不斷的喘著粗氣,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嚥了咽口水,大聲的吼著。
“山關路138號!!旁邊的那道巷子裡一個下巴上帶疤的男人把我弟弟綁了!!!快一點!!快去救他!”
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滑落,保安也著急了,抄起傢伙騎上腳踏車,準備去找。
安撫地對林一說:“別急,去找安老師,先報警再回家,我去追。沒事,別怕。”
說罷,只剩下一道背影,林一的腿都是軟的,但他不敢跪在這裡,他又去砸辦公室的門,腿上還流著血掛著皮肉生生爬了三層樓梯。
再說話已經帶著哭腔“安老師!快報警!!山關路138號!!我弟弟被一個下巴帶疤的男人綁了.....快去救他!....嗚...求你了,快點!!”
安老師迅速報了警,交代完情況後,去安撫林一,帶他去醫務室處理傷口。
林一緊緊握著床單,眼淚跟不要錢似的,連線往下掉,一身痛也不呼,腿是痛的,但是他心裡更怕。
那時監控還沒這麼普及,巷子又正好是監控死角,警察只找到了一隻鞋。
父親,母親焦急的趕到學校,在看到林一的模樣也是一驚。
林一眼眶通紅,眼睛已經哭到流不出淚來,嘴被他自已咬破幾道口子,咬肌被它咬的鼓出來,腿上還綁著繃帶,整個人像是一張緊繃著的弓,彷彿一動就會崩斷。
當父母的心裡也難過,但是他們明白林一現在的狀態受不了刺激,溫聲安撫著他。
“找到了,弟弟在家等你,我們回家好不好?”聲音苦澀,林一一下就察覺他們在騙自已。
他抬眸,淺褐色的眸子周邊佈滿了紅血絲,絕望的說道:“媽...別騙我...再好好找找..再好好找找好不好?....我求您....我求您啊!!!!”
母親苦澀又無奈地回頭與父親對視,空氣彷彿凍住了一般,彌散絕望的沉默。
終於開口父親,嗓音帶著一絲暗啞“對,該好好找找,總會找到的。先回家。”
林一的父親是一名人民警察,母親是一名教師,父親是家裡的頂樑柱,母親是家裡的鵝絨床。
他和弟弟本來非常幸福,但自從弟弟失蹤後,他畫出那個男人的臉給父親,從那以後,父親經常不著家,天天在調查組裡通宵達旦。
終於抓到了那個男人,但弟弟已經被他賣了,父親氣惱將那個男人暴揍了一頓,撬開他的嘴,得到了黑幫“亙”的一些蛛絲馬跡。
他隻身闖敵營,和地方武警裡應外合,端了他們的一個老巢,也獻上了自已的生命,他光榮了,記一等功。
從那以後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午夜夢迴,他常常夢到父親牽著他和林亦走在路上,十分溫馨。但突然畫風突轉,父親變成一攤血水,林亦掐著自已的脖子問“哥,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他將弟弟的失蹤和父親的死都壓在自已身上,如果當初他沒有像烏龜一樣的逃跑,但凡他勇敢一點,強壯一點,就能打過那個男人,救下弟弟。是他的無能,是他無用。
次日醒來,床單已被冷汗浸溼。
也許是肖九和林亦實在相似,他總是想透過肖九尋找什麼,他自已其實也不太清楚。
他分不清楚,他對肖九的領養到底是出於同情,還是對林亦的愧疚,亦或是兩者都有。
林一的家在六樓,一室一廳一廚一衛佔地52平,清清冷冷,像他這個人一樣沒什麼趣味。
開啟玄關就是客廳,玄關旁邊是廚房,再往前走,經過走廊就是臥室,衛生間在臥室裡。
林一從車上拎下給肖九買的日用品,領著他回到家裡。
林一的性格木訥,但是他的心很細,在玄關處取出給肖九買的拖鞋後,將他輕輕攬進懷裡,輕輕抱到鞋櫃上。
肖九被嚇了一跳,攥緊林一的衣袖,像只受驚的小刺蝟一樣拱起背。
林一脫下他那已經穿破的運動鞋,用酒精溼紙巾輕輕擦拭他的腳,肖九有些癢癢,輕輕踹了一下林一。
肖九頓時有些懊惱,自已怎麼連一隻腳都管控不住,他怯生生的抬眸看林一。
林一也不惱,輕輕嗤笑一聲,去撓他的腳底心,肖九頓時笑出聲來,爽朗乾淨,是15歲少年應有的笑聲。
林一起先聽著他的笑聲,也心生歡喜。
但聽著聽著,心中便漸漸不可遏制地瀰漫出一股苦澀,如果林亦還活著,應當也是個爽朗少年。
林亦腳底有塊癢癢肉,他以前經常撓著玩。
“好了,不鬧你了,試試拖鞋,看看合不合腳,明天帶你出去買新鞋。”
林一又輕輕地將肖九抱下來,運動鞋被放到一邊,肖九的腳落在了涼拖上,旁邊還有一雙給他買的棉拖,但考慮到等會兒要洗澡。
(再一次感嘆林醫生的心細程度)
拖鞋尺碼剛剛好,林一垂眸淺笑(老父親的笑),肖九欣喜,一抬頭,便與林一對視。
心裡好像中了一箭,心臟驟停後突然發瘋般的狂跳。
林一淺褐色的眼眸因笑而微眯著,裡面印著肖九的身影,在肖九彷彿要溺死在林一的盛世美顏中時,林一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回神,洗澡了”
林一又恢復了往常清冷的表情,剛剛的那一笑,彷彿是黃粱夢一場,唯有掌心處傳來的溫熱,告訴著肖九這一切的真實。
林一握著肖九的手往裡走,邊走邊介紹他這丁點大的房子。
肖九的心裡酸酸脹脹,暖暖的,心臟像是被浸在了蜜裡,甜的輕輕一掐便能流出蜜來。
林一白皙纖長的手指指著淋浴,指尖還帶著點粉色。
“會用嗎?”
林一回頭問肖九,肖九輕輕搖頭。
“先把衣服脫了吧,我帶著你洗一遍。”
肖九又一次臉爆紅,這次不僅耳朵紅了,連脖子也紅了,一直紅到鎖骨。
林一意識到了肖九的害羞,心想真是可愛。溫聲安撫著:“沒事兒,沒事兒,我不看(´-ω-`)”
肖九的臉好像又紅了一個度:“沒事的.....哥哥...可以看”肖九的聲音越說越小,後面半句林一沒聽到。
林一樂呵呵的給肖九脫衣服,肖九像是一個剛嫁人的小媳婦兒一樣站在那任君採擷。
越脫林一的顏色越黑,瘦弱白皙的身軀上是一道道的疤痕,這一堆那一叢,不知破了多少次,才能將疤累到這麼厚,還有一些新的傷口才結了痂,有些深的才剛長出粉色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