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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洛書口中的“我爸”兩字始終沒來得及說出口，電話就被深灼結束通話。
手機那邊早沒了聲音，他坐在客廳沙發上，仍緊握手機發呆。
驀然抬眸，瞧到站在他眼前的管家，他訕然拿下手機，略顯笨拙地將手機還給管家，“謝謝。”
管家收起好奇又打量的目光，接過手機，露出職業性的微笑，“費少爺，您不用客氣。請問，現在可以吃午飯了嗎？”
費洛書無精打采站起身，懨懨道：“我不想吃，先上樓休息了。”
管家：“可是您早餐就沒吃，再不吃午飯，身體會受不了的。”
費洛書搖搖頭，“我吃不下，等想吃的什麼時候會告訴你。”
管家遲疑一下，“……好。”
費洛書沒再多言，拖著步子上樓，走到樓梯拐角處時，慢慢轉過身，望向管家，“有煙嗎？”
管家站在樓梯口，與他對視兩秒，“煙？噢噢，有，有的，您稍等，我這就給您拿。”
他站在那，紋絲不動，等管家遞給他一盒Omega專用香菸和一個打火機後，轉身一步一步上了樓。
管家看著他推開二樓公共陽臺的玻璃門，走到陽臺欄杆前，不緊不慢抽出一根香菸，優雅點燃，吐出一個好看的菸圈，雙手搭在欄杆上，身體微傾，望著遠處。
從背後看，他就像畫中人。
精緻矜貴，卻又帶著破碎。
管家內心禁不住讚歎一句，確定沒啥事，這才離開。
費洛書站在陽臺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目光無意識掃到不遠處的唐家後院。
唐家後院是一大片草坪。
此時，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正在和一隻哈士奇在草坪上玩飛碟。
男孩一遍一遍投擲著紅色飛碟，那隻肥嘟嘟的小哈士奇不厭其煩地叼著飛碟，中二地在飛碟和主人間機械地跑來跑去。
距離有點遠，他看不清男孩的表情。
想必這個年齡，就像哈士奇一樣，天生快樂，與愁絕緣。
他記得這個男孩，叫唐澤，是唐碩唯一的兒子。
那天他和費中理上門特邀深灼，在這受盡他的奚落，落荒而逃的路上，被唐家人邀請，結果，又陷入另一場威脅和不堪。
呵，他算是看清了，沒一個好東西。
費洛書的眼神冷下來，抽完一根香菸的最後一口，後退幾步，靠牆坐下來，一手搭在膝蓋上，點燃盒中的最後一根香菸，悶著頭，狠狠吸一口。
他的嘴唇和舌頭都木了，卻不想停下來。
在煙霧繚繞中，手機鈴聲響了。
是費洛恆的電話。
他必須得接。
“洛恆。”
“哥，爺爺剛醒了，我怕你擔心，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
費洛書立刻掐滅剩下的半支菸，“太好了，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爺爺只要醒來，就沒生命危險，不過得慢慢恢復，恢復到哪種程度，都不好說。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費洛書的雙腿有點發麻，他將雙腿伸直，目光落在滿地的菸蒂上，不知下面的話該如何接。
費洛書的聲音又傳來：
“對了，哥，你那個叫雷挺斯的朋友聯絡我了，昨天就把錢給我轉過來了，他還說，其他方面需要幫助的話，讓我儘管開口。”
聽到這話，費洛書眼中一閃。
“哥，爸的事，你問深灼了嗎？他怎麼說？
他為什麼出爾反爾？他什麼時候能把爸弄出來？”
費洛書的舌頭徹底麻了，口水都是苦的，他艱澀開口：
“我問他了，他說，爸的事與他無關……
洛恆，既然錢到賬了，你趕緊先給爸請個律師，讓律師快去會見爸。
一來看看他的近況，至少確保身體無事。
二來讓律師從他那詳細瞭解下情況後，我們再下定論。
這事，或許真跟深灼沒關係。”
“哪可能和他……”電話那端突然沉默，好一會，費洛恆再次說話：
“嗯，哥，我聽你的。安排好爺爺這邊的事，我馬上去找律師，就是不知道，哪個律師靠譜，我先找找看。”
說到這，他頓了頓，“哥，你在深灼那裡還好嗎？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費洛書撿起剛才掐滅的半根菸，把它碾個粉碎，扯出一抹笑，“洛恆，別為我擔心，放心，我很好，深灼他，他不會對我怎樣的。”
“……那就好，哥，一想到你……”費洛恆突然哽咽難語。
費洛書嗓子一噎，“洛恆，不要這樣……我先掛了。”
他一把結束通話電話，眼皮不受控制地閃動著，硬生生把打轉的眼淚憋回去。
回國以來發生的一切，殘酷地告訴他，如今，他的眼淚沒有任何作用。
費氏集團一破產，能少踩他一腳的人都是好人，不要寄希望於任何人的施捨。
他得靠自己。
做了幾個深呼吸，儘快平復情緒，他仔細想了想，給雷挺斯打了個電話。
他知道，雷挺斯只要和費洛恆聯絡上，他和他家的情況，雷挺斯肯定就全知道了。
就算費洛恆有所隱瞞，雷挺斯自己也會想法全部弄清楚。
雷挺斯是他在異國他鄉交到的唯一一個好朋友。
他倆相識八年，合開工作室三年，期間他多次被冒失的Alpha當眾表白，都是雷挺斯出面替他解圍。
後來，他實在對此不勝其煩，雷挺斯替他想了個辦法，才從源頭上解決了這個麻煩。
這個辦法就是，雷挺斯對外假扮他的男朋友，徹底斷了那些Alpha對他的心思。
就如同他在新都大學那兩年，一入學便成了深灼的Omega,之後從來沒遇到其他Alpha的糾纏。
雷挺斯是個Beta，和他在一起，費洛書感到很安全。
他的家世費洛書是瞭解的，只是他家的勢力主要在國外，費洛書怕他的手伸不到新都，鞭長莫及。
事到如今，他得試試。
電話接通後，他直入主題：
“雷，你家在新都這邊有人脈嗎？請你幫我弟弟介紹一個好律師，先把我爸取保出來。”
“沒問題，書，這事交給我，我會幫你處理妥當的。還有你爸的事，你別擔心，我會盡全力幫你的。”
費洛書心中一暖，臉上有了笑容，“雷，謝謝你，還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他聞到一股濃烈的銀杉資訊素，猛地抬頭，瞧到眼前的人，笑容一下僵到臉上。
許是抽菸讓他遲鈍，他竟不知深灼何時進了陽臺。
費洛書滯坐在原地，仰望著殺氣騰騰的深灼，忘了眨眼。
沒等他反應過來，深灼伸出長臂，扯住他的領子，將他拽起，一把把他倒扛到肩上，直奔臥室。
頓時，費洛書只覺天旋地轉，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