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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士兵們頓時心生怯意，難道是上天助他金兵不成。一個個都失去了戰鬥的意志。姚撫民高聲怒喝：“不許逃，脫逃者斬！”
明軍只好硬著頭皮在陣地上死守。武納格將兵分為十二隊，親自帶頭衝鋒，直撲囤糧城北門。騎兵手握兵刃，明軍士氣不足，後金軍如摧枯拉朽一般衝入城中，一時間明軍大亂陣腳，橫屍遍野，後金軍將明軍糧草付之一炬。城內火光沖天，哭聲一片。後金軍轉而攻東山，萬騎奔騰，明軍屢屢敗退。接著合併十二縱隊齊攻西山，明軍又將剩餘兵力屯集西山，完全是被牽著鼻子打。雙方互不相讓，但一來明軍都是水手，不擅長陸戰；二來先前士氣受挫，誰也不願意出頭。姚撫民身先士卒，帶領著明軍殺敵，不忘激勵明軍。最後終因寡不敵眾，全軍潰敗，姚撫民也陣亡沙場。有一勇士，名喚金士麒，率領三百勇士前來營救，無一人生還。
此役，明軍死亡兵將七千餘，商民也死了七千餘，糧草損失萬斤。後金軍損失官員兩百餘人。
時間過了兩個月，已是暮春。是夜，寧遠城旗風獵獵，薊遼督師府廊柱上還殘留著東廠的鏢痕，袁崇煥沉吟許久，思緒萬千。孫稚繩早已告老還鄉，新來的高登之先是勒令撤了400裡的遼西腹地，逐旬排程抗後金事宜；然後三日一會，五日一衙，緊盯進度，欲將前線全部狀況瞭如指掌。探馬藍旗奔波往返，前線將領苦不堪言，反倒是糧草押運喜不自勝，跑一趟就不用再回來了。正想著，探馬報送一折，袁崇煥定睛一看，明早，山海關早會。正欲交代下屬著筆成文，又一探馬來報，明日中午，山海關集會。袁崇煥喟然嘆曰：斬頭何須斷玉刀，一筆一墨頭亦削。
山海關。高第正襟危坐，面沉似水。各路將領紛紛落座，一個個垂頭喪氣。這個戰損比並不值得高興，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都十分清楚。
“袁崇煥，如今你還有何要說？”高第看也不看袁崇煥，低頭玩弄著手串。
“哼，若不是你撤兵棄鎮，百姓顛沛流離，將領軍心大失，何至如此？”袁崇煥怒吼道，死去的將領、百姓，那是他的心頭好。今時不同往日，兩人再次堂上對峙，只是身邊再無金啟倧。
“元素啊，我笑你書生氣重，只會紙上談兵。與你爭執，倒顯得本官稚氣。我只問你一句，若是當日全員撤兵，屯守山海關，是否還有今日之傷亡？”高第抬眼望去，卻是無盡的威嚴。
“這……這是荒謬之談，金兵連破數城，定會一鼓作氣拿下山海關，屆時京都將會置身水火！”袁崇煥被問得一愣，轉而反駁道。
“那只是你的設想，你知道金兵的糧草日消耗嗎？你知道我們為了滲透後金做了多少工作嗎？你知道暴露了屯糧城，受到的損失多久才能緩過來嗎？”高第站起身來，連續發問，咄咄逼人。
“事前不說，如今反倒事後追責，身為主官，你愛惜帽子勝過身邊百姓嗎？”袁崇煥毫不示弱，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
“哼，事已至此，無需贅言，你只需記得，你領了軍令狀，而如今覺華島糧草受損，寧遠城官兵陣亡，等著上方責罰吧。”高第冷笑一聲，在袁崇煥耳邊說完這句話，玩味的看著他。
“你，你這是誣告，我領的軍令狀是死守寧遠城，如今寧遠城守住了，金兵將領被打退了，反倒讓我受罰？”袁崇煥一臉震怒。
“非也非也，金兵撤退是因為毛文龍在皮島的牽制，而你此番作為，對毛文龍與金兵的和談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聖上早有公斷，回家等著去吧。”高第也不理袁崇煥，轉身上了臺階，示意手下人送袁崇煥出堂。
“你這狗官，覺華島百姓身陷水火而罔顧，天天開他媽的會，我讓你開！狗官誤國！”袁崇煥罵罵咧咧的被推搡了出去，臨走還踹了一腳桌子。
袁崇煥被趕出了會堂，堂內歡聲笑語，眾將官齊呼高第英明，袁崇煥一時心灰意冷，步履闌珊的向驛站走去。
驛站，約定回寧遠的馬車還沒來，袁崇煥討了杯酒，邊喝邊等，驛站的酒有些濃烈，剛端起酒杯，酒味就往鼻子眼兒裡鑽，袁崇煥正要一醉解千愁，卻聽驛卒們說話，“哎，聽沒聽說，榮王這兩天可能要去撫寧北戴河，咱這兩天又得忙活著。”“可不是嗎，又不得消停嘍。”兩個驛卒邊收拾邊抱怨，這王爺出巡，周邊驛站要做好迎來送往，自然忙碌不堪。
袁崇煥聽聞此言，卻是眼中一亮，酒也不喝了，“驛丞，不去寧遠，改道北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