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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荒一愣。
在原主的記憶裡王大娘是個心地善良的莊稼人，跟王大爺勤勤懇懇一輩子養活了一個女兒，對女兒很是疼愛。
原是想招個女婿上門，奈何家底貧寒，無人瞧得上，這才退而求其次將女兒嫁了過來。
也怪原主會偽裝，成婚之前每天天不亮就去地裡幫忙，哄的老兩口喜笑顏開，只想女兒快點成婚。
日子清貧一點也沒關係，只要姑爺是個會疼人的就行。
哪曾想，成婚當天原主就暴露了真面目，他嫌棄王娘子帶的嫁妝少將王娘子打了一頓。
後來，更是混賬，稍有不順心如意的地方，就對王娘子非打即罵。
王娘子這才知道自己所託非人，整日以淚洗面。
王家老兩口自然心疼自己呵護長的女兒，只要李大荒過來鬧事，就會送上雞鴨魚肉孝敬他，只盼他能善待王娘子。
就這樣王家人的日子越過越艱難。
李大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原主的臉皮也太厚了，苛待妻子，不孝老人，孩子跟著受苦，還是人嗎？”
他看了看眼前穿著布丁粗布素衣的王大娘，心裡有些不忍心，又怕王大娘瞧出破綻，只得冷言冷語道：“我不缺糧食，東西你拿走吧。”
王大娘眉頭一跳，這怎麼跟她預想的不一樣，要是以前，不等自己開口，這袋玉米麵就會被搶走。
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李大荒，感覺面前的人似乎是不同了，還是穿的破舊衣服，但眉宇之間的痞氣淡了許多。
正在愣神之際，李糖糖端著個破舊瓷碗搖搖晃晃跑過來。
“外……外……婆，蛋……蛋……吃，你吃。”李糖糖奶聲奶氣地說道。
雞蛋很美味，她捨不得一下子吃完，外婆對她很好，總是偷摸著給她塞吃的。
有時候是半塊雜糧饅頭，有時候是剛烙好的玉米餅，擔心她吃不飽，還會省下自己的口糧送過來。
把雞蛋給外婆吃，她很高興。
聽到孫女甜甜的聲音，看到孫女酷似王娘子的臉龐，她的心瞬間被融化了。
“好糖糖，外婆不餓，你快吃。”她摸了摸糖糖面黃肌瘦的臉，又仔細端詳了半天，這才將手放下。
等放下手才清醒過來，雞蛋？哪裡來得雞蛋？
自家的女婿她清楚，整天遊手好閒，家產早就被敗光了，怎麼可能買得起雞蛋？
雞蛋多貴啊，他要是有錢，今天又怎麼會去借糧呢？
她忙開口問糖糖：“糖糖，這雞蛋是哪裡來的？”
李糖糖茫然不解的抬頭，嘴裡著急地說：“蛋，爹說，外婆給……給……的。”
雖然孫女說的含糊不清，王大娘也聽明白了，自己並沒有給過女婿雞蛋，這雞蛋來路不明，八成是偷來的。
她頓時火冒三丈，這些年被吸血的日子歷歷在目，女兒回家哭訴的樣子猶在眼前。
她沒能保護好女兒，這個孫女，她必須保護好。
王大娘一把奪過糖糖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摔，胸腔的怒意噴薄而出，語氣裡滿是失望。
“好你個不成器的傢伙，居然偷雞蛋，你偷也就算了，還騙孩子吃，咱們老王家就算餓死，也不吃偷來的食物，我是瞎了眼才將女兒嫁過來，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相信你能照顧好糖糖。”
說著說著，王大娘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要過這樣的日子。
李大荒聞言，心裡一驚。
這一出他是著實沒想到。
早知道會這樣，就說雞蛋是撿來的，現在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也怪原主做的荒唐事太多，給人的印象就不好。
“這雞蛋真不是我偷的，是我，是我撿的。”
李大荒磕磕巴巴地解釋，就怕王大娘不相信，被人冤枉的滋味真不好受，但他也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畢竟，誰也不會相信雞蛋是用野菜兌的。
王大娘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只當沒聽到李大荒說的話，語氣緩和的對糖糖說：“糖糖乖，去外婆家住，這個地方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偷雞摸狗的鼠輩，不配養這個孩子。
要是孩子跟著他，也會是個不成器的傢伙。
她不敢賭。
更何況李糖糖是個軟糯糯，香甜甜的女娃。
說罷，王大娘抱起孩子轉身就走。
李糖糖回頭看了看爹，爹是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
爹做了很多荒唐事，對她也不好，可是，有爹在，她至少不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讓她離開爹，她不願意。
她伸手去抓李大荒，眼神裡滿是希冀。
衣服沒抓到，她開始扭動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了李糖糖的掙扎，王大娘怕弄傷孩子，只得放手。
一放手，李糖糖就躲到了李大荒的身後，抱住了李大荒的腿，用防備的姿態看著王大娘。
王大娘也不再動手，只得輕嘆一聲：“算了，算了，這個家我做不了主，你們願意怎樣就怎樣吧，糧食我不要了，你們省著點吃。”
只是以後，她不會再來這個家。
她害了女兒，外孫女也不願意聽她的話
她也做不了女婿家的主。
算了吧，各人自有各人磨。
自己為這個家操的心還不夠多嗎？
自己又得到了什麼？
說罷，王大娘趁著月色快步離去。
李大荒低頭看了李糖糖一眼，心情很是複雜。
開心的是，孩子願意跟著自己，相信自己。
苦悶的是，自己並沒有養過孩子，還不知道孩子怎麼養。
喜當爹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前路漫漫，但古人常說，既來之則安之，以後的日子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