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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田站在陽臺上看著如狸貓般縱跳的李璇，幾個起落間就已不見蹤影，嘆道：“真是滑不溜手。”
看了眼時間，即將日出，附近已有人家亮起了燈，定然是被打鬥聲驚動，估計已經報警。
他不敢在耽擱，回屋看了看閻可尚，中了兩枚泥丸，其中胸口傷的較重，已經昏厥。
今日的行動算是失敗了，但發現了李璇這條更大的魚，說不定可以用這閻可尚釣上一釣，稍一思忖就做出決定，如拎雞仔般抓起閻可尚，迅速逃離現場。
天邊泛起魚肚白，李保民又是一夜未眠，家中髒亂不堪，煙霧繚繞，茶几上擺滿亂遭的酒瓶，其中一個被當成菸灰缸，他正往裡面著彈菸灰。
想著那個神秘女人的話，不知該如何抉擇，也忐忑的等待著閻可尚可能被殺的訊息，如果閻可尚一直平安無事，那麼就當遇到個精神病，一切重回原點。
那麼是否還應該重回老路，堅持尋找正義呢，還是拼了這條命再去刺殺一次那畜牲。
土氣的電話鈴響起，李保民如尋寶般在一堆髒衣服中翻找著，半晌後，在沙發縫隙中找到，看到來電之人，李保民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喂，臭小子終於想起我了，晚上喝酒啊。”
電話那頭卻沒有心思敘舊，故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些許急迫道：“師兄，閻可尚被綁架了，目前生死不明。”
“啊！”李保民猛地站起，手機差點沒拿穩，沒想到那女人如此雷厲風行，閻可尚恐怕此時已經被吸成人幹了，這讓李保民微微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
電話那頭用更低的聲音道：“師兄，我知道那人算是罪有應得，對你來說是好訊息，但他的身份不一樣，上頭下死命令了，限期破案救人，你得幫我出出主意，我現在就在現場，你先來看一下行不。”
盛世林邸平時略顯冷清的別墅區此時一片嘈雜唏噓之聲，閻宅外拉起警戒線，圍了兩三圈人。
李保民擠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在警戒線外圍張望著，看到一個年輕的警察立刻喊到：“張兒，你們孫隊呢。”
張姓警察轉頭一看，驚喜道：“呀，李隊你來了，快進來。”說著迎了上去，抬起警戒線把李保民拉入。
“別總叫我李隊了，不好。”
“嘿嘿，習慣了，不過您在我心中永遠是這個。”說著小張豎起個大拇指。
“行了，別貧了，現場什麼情況？”
“嘿，您不知道，這綁匪可厲害，一個人把人家十幾個保鏢全給撂倒了，您說他是不從少林寺出來的？”
李保民聽後，心中更加確信是那女人所為，接過小張遞來的鞋套手套，邊穿戴邊裝作漫不經心問道：“拍到嫌疑人了嗎？”
“嗯，拍到了，您進去看看吧。”小張帶著李保民從正門進了別墅。
進門，繞過屏風後後，眼前的景象讓經歷頗多的李保民也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從大廳開始，沿樓梯向上，佈滿了殘軀斷肢，血流滿地，真如地獄一般，有部分屍體已經被裝入裹屍袋中，還有更多混在一起一時無法分辨。
李保民咬牙道：“好狠，這就是你說的不亂殺無辜嗎。”
此時他慶幸沒有受那女人蠱惑，暗自決定，就算被那女人追殺，也要把情況公之於眾，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這個禍害，不信她是孫猴子，八卦爐都煉不了。
“啥，李隊你說啥？”小張沒有聽清李保民的低語。
“這就是你說的撂倒嗎？”
小張撓撓頭，神經大條的說道：“是…是有點慘。”
“你們孫隊呢？”
“樓上呢。”
“你在這給法醫幫幫手，多學點東西，別整日不知所謂。”李保民囑咐完，獨自往樓上走去，小心的避過零碎的屍體和濃厚血跡。
樓上也有不少法醫在忙碌，看樣子是把其它局的同事調過來幫手了。
“鵬飛。”李保民在二樓眾人中發現了師弟。
孫鵬飛聽到那熟悉聲音，立刻從一具屍體旁起身相迎。
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身材健碩，劍眉朗目，配合一身警服更顯英姿，此時額頭見汗，見到師哥也不見笑容，將李保民拉倒一旁，低聲道：“師哥，這次可有點邪門啊。”
自以為知道內情的李保民點點頭，但還是問道：“怎麼說？”
“目前來看嫌疑人有兩個。”
“兩個？”李保民有些吃驚，難道那女人把她的什麼合夥人也帶來了？
孫鵬飛以為師兄同自己一樣，驚訝於作案人數之少，認真道：“對，別墅外邊的監控拍到其中一個男性嫌犯，而另一個卻沒有拍到。”
李保民聽的有些糊塗，但沒有打斷，示意孫鵬飛繼續說。
“我們沿路查監控，發現這個男的是從小區入口隨行人進入，直接就到了這裡，目標很明確，這個男人…很邪門。”
孫鵬飛喉頭不由自主的咕噥一下，接著說道：“你看到門口那青銅防盜門了吧，被他一腳踹開，那門可是向外開的，就是用破門錘如果方向反著，那也不好撞開啊。”
“而且有些屍體是被橫向一分為二，刀口整齊平滑，汪法醫說這可不是兇器鋒利就可以做到的，簡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屋內的被害人有十二名保鏢，兩名保姆，還有…還有兩名女高中生。”
孫鵬飛說完偷瞧師兄臉色，見其牙齒咬的格格直響，不由住口。
李保民心中恨意大起，又有兩名花季少女因這禽獸而死，只恨沒親眼在這裡見到閻可尚的屍體，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
“我沒事，你繼續說，另一個嫌疑人是怎麼回事。”
“從男的破門而入算起，十三分二十九秒後，別墅外邊的攝像頭逐一被破壞。”
“屋內的攝像頭呢？”李保民打斷道。
“屋內沒有。”
李保民冷笑，這畜牲還是一樣，住處內不安監控，略一思索，問道：“沒有拍到另一人？”
“目前沒有，我們正在排查附近監控，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孫鵬飛說著拿過一個證物袋，裡面裝著幾顆泥丸。
“這是…”
“有一部分監控應該就是被這個打壞的，攝像頭裡面發現這東西的碎屑，附近地上也找到一些，應該是沒有打中，掉在地上的。”
“彈弓？”李保民接過證物袋，仔細打量著。
“不清楚，看監控的損壞程度倒有點像手槍打的。”
孫鵬飛說完自己也覺得荒繆，不由哼笑一聲，忽然又道：“也不能說沒拍到破壞監控的人，不過只拍到了一隻手。”
“一隻手？”
“對，有些監控是順杆爬上去直接扯壞的，其中一個攝像頭拍到了一隻手。”
“為什麼？泥丸用光了？”李保民晃了晃證物袋，有些不解。
他猜測破壞監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神秘女子，他可是見過那女人扔飛刀的，非常準，既然能用泥丸破壞，何必去爬杆呢。
“應該不是用光了，我們在這間臥室還發現了很多這種泥丸。”孫鵬飛邊說邊引著師兄向臥室走去。
李保民見臥房內一片狼藉，破碎的落地窗進著風，碎裂的鋼琴格外醒目，一根鋼鞭斜插在實木衣櫃的門板上，他只在電視劇中見過這玩意。
只聽孫鵬飛介紹道：“這間房雖亂，但應該是相對沒那麼慘的，除了少量血跡，還發現了三個完整指甲，DNA結果剛才出來，是閻可尚的，應該是在這裡遭到折磨，到底是洩憤，還是在逼問什麼還不清楚。”
孫鵬飛走到衣櫃旁指著鋼鞭說道：“鋼琴應該就是被這東西砸壞的，目測上面沾的漆與鋼琴上一樣，具體需要檢驗，剛才物證的老劉來看過了，他懂點古董，說這東西好像是個老物件，有些年頭了，是兇手的還是閻家的，他家管家也不確認，說閻可尚收的東西很雜，平時管家也不常來，比較熟悉這裡的兩個保姆也遇害了，等指紋鑑定吧。”
李保民哼道：“就算這東西是閻可尚的，他也沒本事用這玩意把鋼琴砸成這樣吧，兩個可能，一是兇手帶來的，但不知什麼原因插在了門板上，第二種可能是閻可尚收到的古董，遇險後拿來自衛，但很可能被兇手奪去，並且砸壞了鋼琴。”
孫鵬飛認可的點頭，說道：“這勁可夠大的。”
李保民腦中又浮現那混血女人的面容，點點頭，問道：“附近鄰居怎麼說？”
“這個區入住率不高，左右兩棟別墅都是閻可尚名下的，平時不住人，只有這棟斜對面的一家人說是隱約聽到有女人說話，內容聽不清，當時打鬥聲很大，而且這整棟別墅都漆黑一片，他們也沒看見人長什麼樣，根據他們提供的時間，打鬥聲應該就是最後一個監控被破壞不久後發出的。”
李保民若有所思，片刻後說道：“這樣來看他們應該不是同夥，不然那男性嫌疑人都大搖大擺的破門而入了，後來者還有必要去破壞監控嗎，只是不知道後者破壞完監控有沒有進入別墅，如果進入了，這屋內的人是被哪個殺的，閻可尚又是被誰綁走的。”
“從屋裡散落的泥丸判斷，破壞監控的人應該是進來了，要確認還要等指紋鑑定，看看這屋內和屋外收集到的泥丸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我懷疑那人就是從陽臺破窗進來的。”
李保民看了眼臥室地上的玻璃碎片，點頭道：“不錯，如果是屋內打鬥時撞碎或者打碎了落地窗，那麼碎玻璃應該是向外散落的，應該是有人從外邊打碎玻璃後進來的，很可能就是破壞監控的人。”
“可我並沒有在外邊發現攀爬的痕跡，以我的身手最少也要借力蹬一下牆才行。”
李保民暗歎一聲，心說自然有人能做到，“這個先放一邊，假設那人就是從陽臺破窗進入的，進屋後呢。”
“如果B嫌疑人是從陽臺進來的，那麼基本肯定二人不是同夥，不然走門多方便，而且這臥室沒有保鏢屍體，卻又發生打鬥，只有三種情況，A和閻打，B和閻打，A和B打”
“從這屋內的破壞程度來看，最大可能就是兩個嫌疑人發生了衝突，不然以這兩個嫌疑人表現出的不尋常，要是和閻打，估計他一個照面就被放倒了，屋裡不會被破壞成這樣，至於是誰拔了閻的指甲，最後閻又被誰抓走了，這個才是關鍵。”
李保民欣慰的笑著拍了拍師弟肩膀，說道：“不錯，先有個大致分析，其餘的等各項檢驗結果再說，至於閻可尚到底被誰抓走的…或許…”
李保民拈腳來到陽臺，向下看去，如果破壞攝像頭真是那女人，而且抓走了閻可尚，那自己要不要把真相告知師弟。
如果不是她抓走的閻可尚，那她也定然知道內情，從現場情況來看，殺了整屋人的應該是被那個監控拍到的男人，那是個更加兇殘危險的傢伙，一定要抓住他，而他又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呢。
孫鵬飛也來到陽臺，感嘆道：“以前有你和師傅頂著，萬事不用我操心，現在…哎，咱這多少年沒發生這麼惡劣的案件了，還是首富兒子，我…”
李保民十分認真的道：“我相信你有能力解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話雖如此，他心中也是煩亂不已，理不出個頭緒。
“嗯。”得到師兄的認可和保證，孫鵬飛心情也好了些，開起了玩笑：“以前師傅總講些他碰到的奇怪事嚇唬我，我可從沒聽他說過還有武俠片呢，這是哪來兩位武林高手，讓我碰上了。”
李保民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回答，轉而問道：“閻守義呢，接沒接到勒索電話？”
“目前還沒，他知道訊息後就昏倒了，現在在市醫院呢，我留人在那邊盯著了。”
樓下花園有幾名警察在排查有無遺漏的證據線索，一名不敢進屋的女警正拉著一條大金毛，那狗見到這麼多人極為興奮，不斷的哼唧著想掙脫束縛。
孫鵬飛苦笑道：“它應該是唯一的目擊者了。”
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大嗓門，吼道：“我才離開一會就弄得亂七八糟，汙染了物證怎麼辦？”
李保民聽到後臉色更加不好，對師弟說道：“你領導來了，讓他知道你放我進現場肯定又是一頓罵，我先走了，大致案情我已知道，回去我會好好想想，你這邊有什麼新情況及時告訴我，儘快查清嫌疑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