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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
獄卒走了沒多久就回來了,還丟給了李清平一個油紙包。
“這是什麼?”
李清平疑惑道。
“吃的啊,你剛剛不是說你餓了?”
獄卒翻了個白眼。
“啊?你還真的去給我找吃的啦?”
李清平開啟油紙包,裡面是一隻熱過的燒雞。
“要不是黃王吩咐,儘量滿足你的要求,我才懶得理你呢!”
獄卒沒好氣道。
李清平走到柵欄邊,盡力探著腦袋,打聽道:“黃王還和你說什麼了?”
“說我不能怠慢你,除了越獄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還要看著你,防止你尋短見。”
獄卒一五一十道來。
不對勁啊,黃巢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難不成,他還真的想要招安不成?
李清平的預感沒有錯,其實黃巢的內心是很想要被招安的。
都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在少年黃巢的世界中,應該是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他家中世代以販賣私鹽為業,家境十分富足。自小也是十分聰明,文武雙全。
五歲就能寫出:“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這樣的句子。
可這樣的好運氣在成年之後就消失了,他成年後曾幾次應試進士科,但皆名落孫山,於是他滿懷憤恨地寫了一首《不第後賦菊》後便離開了長安,後繼承祖業成為鹽幫首領。
原本日子就這樣過了挺好,雖然沒考上進士,可畢竟還有富足優渥的生活。
這是接下來,全國各地連年發生水旱災,他的家鄉最為嚴重,麥才半收,秋季的莊稼幾乎沒有,冬季蔬菜太少 。
而且朝廷用兵不息,賦斂愈急,各州縣又不上言災情,致使百姓流殍,無處控訴。
百姓連樹皮都沒得吃了,哪裡還吃得起鹽。
他縱然家財頗豐,可只出不進,供養著鹽幫的數萬弟兄,沒多久就入不敷出了。
正好此時,同時私鹽販子王仙芝與尚君長等聚眾數千人,揭竿而起,一月之內連下數城,引得天下大震。
他也就趁著這個機會,帶領著鹽幫的弟兄造了反。
起義之初,他們困難重重,最嚴重的問題就是糧草不足,流民越聚越多,糧食越吃越少,攻下的縣城城中也都沒有糧草。
外界傳說得沒有錯,他確實在最困難的時候,驅趕過百姓作為軍糧。
這是一段他不願意想起來的記憶,常常睡到半夜驚醒,以致於整宿整宿的失眠。
好不容易在鄆州站穩了腳跟,朝廷立刻又派來了神策軍攻打。
雖說神策軍只是號稱三十萬,其中多是腳伕民工,真正的將士不過十萬,去掉老弱病殘,能打的也就六七萬人。
可他手下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算,恐怕能打的不超過一萬人,敵眾我寡,戰力懸殊,再這麼守下去,城中也沒有多少糧草,難道要再吃人嗎?
黃巢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現在轉機來了,朝廷居然下令招安了!
如果接受了招安,這就意味著他和鹽幫的兄弟們再也不用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至於官職,壓根就無關緊要。
這群草軍兄弟自成一幫,有了勢力,就等於有了權力。真要說起來,節度使壓根就不入品,可都城裡那些二三品的大員,又有哪個敢招惹節度使呢?
可以說黃巢的內心是十分想介紹招安的。
只不過如今的草軍內部已經開始出現了各種不同的派系,招不招安,也不是他一個人能說的算了的。
但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把那些脫離了自已掌控的人,一併除掉。
想到這兒,黃巢心中也有了計劃。
這一夜,黃巢和李清平都睡了一個好覺,他們都看到了自已光明的未來。
“大哥,黃王為什麼還不殺我啊?”
“大哥,黃王到底什麼時候來殺我啊?”
“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去問問黃王,到底什麼時候殺我啊?”
黃巢一天都沒有來了,在牢裡的李清平顯得急不可耐,這破地方是一天待不下去,沒有手機電腦她都不說了,居然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唯一能看到人還是一個悶葫蘆獄卒,活生生地將她逼成了個唐僧。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怎麼話這麼多?就這麼想死嗎?”
不在沉默中,就在沉默中滅亡,獄卒大哥還是選擇了爆發。
“你怎麼知道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去死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幫我問問吧,黃王到底什麼時候來殺我?”
李清平愈發興奮。
獄卒深呼吸了幾口,告訴自已要冷靜,千萬不能一刀把這傢伙砍了。
“大哥……”
“大哥……”
沒辦法,李清平一直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實在沒辦法,他打算出去透口氣。
誰知,剛走到門前,就看到黃巢出現在了門口。
“參見黃王!”
他趕忙跪下叩首。
“你先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能進來。”
黃巢冷冷道。
天色漸暗,他看不太清,只覺得黃巢的臉上好像沾染了什麼東西,可他不敢仔細去看,道了聲“是”,連忙退了出去。
黃巢緩緩走到李清平面前,屋內點了三根蠟燭,要比門口涼上許多,李清平這才看清,黃巢臉上、衣服上幾乎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沾滿了血跡。
面無表情,臉色鐵青。
看來今天大帥的攻勢很兇猛,黃巢的心情很不好。
這是要來拿我出氣了嗎?很好!
“看來黃王今天的戰事不容樂觀啊?”
李清平故意出言刺激,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想再錯過了。
“沒有,今天神策軍休整,沒有攻城。”
黃巢搖了搖頭。
“那這些血,不會是……”
李清平大吃一驚,沒有攻城,那這些血,不會是吳文越他們的吧?
“放心,這些血不是你那些同伴的,他們好好的,一根毫毛都沒少。”
黃巢再次搖搖頭,回答道。
“那這是?”
李清平徹底搞不懂發生什麼了。
“這些血……都是反對我招安的人。”
黃巢陰惻惻地一笑,露出兩排血紅的牙齒。